可是這是不可能的,有時候人可怕到一定程度連鬼都會巴不得躲著,但是,也許,也許真的有個女人來找過他?一旦有了這種念頭之後就算明裡告訴自己這種事情是假的,不存在這種可能性,可是內心的最深處還是有那麼一點盼望。他走出了網吧之後就是小吃街,現在是上午,遠遠沒有到營業的時間,即使餓他也只能選擇麪條、快餐或者黃燜雞米飯,早飯對他來說已經不是很有確切的概念,但是今天心血來潮就突然想吃早餐,也許是真的餓了。
他選擇了一家黃燜雞米飯的店,進去以後點餐等待上來,手癢,不知不覺就掏出手機,點開王者榮耀開黑,前天剛升到鉑金三級,之後一直在練英雄聯盟,落下了。激盪的聲音還沒有響起多久,屏幕突然變成全白色,然後就黑了。他的充電器在宿舍裡,沒法充電,這下子沒有辦法打發時間,心裡的煩躁又升起來了,這樣子黑色的屏幕真是討厭……
等等,這樣的黑色好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對,他想起來了,是昨天夜裡,凌晨他半睡半醒的時候,習慣性地想象自己是在宿舍裡,出門轉彎往西邊走去上廁所,他們住的宿舍環境很差,沒有獨立衛生間,而且公共廁所的衛生條件讓人不敢恭維。他由於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網吧,一直走出門之後往北邊走了,總是走不到頭,他終於有了些清醒,恢復意識之後卻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雖然對自己學校周邊環境還算熟悉,可是晚上的環境和白天的外觀是完全不同的,非常容易迷路,現在他就迷路了。
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一個女人。
他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她穿著白色的羽絨服,一頭的長髮披散在肩上,和衣服上的毛絨摻和在一起,眉毛修理的整整齊齊,這個季節還是剛剛回春,天還非常冷,尤其是晚上,路燈這個點不知道爲什麼還是開著的,他見到那個女人的地方是在一個偏僻的居民區,路旁整整齊齊栽滿了松樹,女人從他看見她的時候就是直勾勾的盯著他,像是索取,又像是自己什麼東西被張鵬拿了想要回來。
他問那個女人:“你是誰?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女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示意帶著張鵬往居民區走,張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但是這個點,自己不可能回到宿舍了,除了回網吧之外,只能選擇跟著她走。
她要帶自己去幹什麼?這個點爲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女人出現?他猜測這個女人也許是做某種特殊職業的,本能地心裡產生一種反感和排斥,雖然長期受到性激素的干擾,但是他還不想和這樣的女人發生關係……但如果她也許不是做那種事情的呢?自己冤枉了她,那可就太對不起人了,莫名其妙懷疑一個女孩子做那種事,任誰都會受不了,這是對人格和尊嚴的侮辱。但是眼下,自己的腳無論心裡是怎麼想的,都是在跟隨著那個女人的腳步。
女人帶他來到了一棟樓下,擠進了狹窄的樓梯,樓道里瀰漫著腐臭味和劣質食品的酸味,可能是火鍋,又或者是酸奶,從一樓到四樓都有,樓梯非常陡,而且走到了五樓他以爲到頭了,可是結果還有一個六樓,他的腳爬的非常酸,大冷天他的後背居然大汗淋漓。到了六樓,女人打開了房門,把他推了進去。
屋子出乎意外很大,房間裡沒有樓下的那種腐酸味,但是也沒有女孩子家裡該有的香味,只是非常簡陋,他現在更加擔心自己之前關於她的身份的猜想了。女人走進了洗手間,張鵬一直在等,等了好久女人也沒有出來,但是一直有嘩啦啦的水聲,他難以想象女人洗澡需要洗這麼久,於是就走進她的房間裡參觀。
但是等的直到兩點半的時候,女人還是沒有出來,他有點急了,這絕對不是洗澡該有的時間,於是他大聲地喊叫,讓那個女人出來,可是女人沒有半分迴應。他猶豫了好久,因爲他一直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最終下定決心撞開衛生間的門。
衛生間裡面沒有人。
他看見的只是開著的浴室蓮蓬頭,水嘩啦啦的開了一個多小時,馬桶就在旁邊,馬桶靠近門邊有根釘子,釘子上掛著裝衛生紙的袋子,裡面裝了一本書,是大學物理第三冊,他打開書,隨意翻閱,發現整本書都是由目錄組成。
第一頁,目錄,太陽星系照片。
第二頁,目錄,載人飛船照片。
第三頁,目錄,水面水滴照片。
第四頁,目錄,愛因斯坦照片。
……
……
最後一頁,是那個女人。
他抓著自己的頭髮,好幾天沒洗了,他真的產生了一種厭惡的感覺,不只是對這裡的一切的恐懼,對自己糟糕生活的不滿,更多的是對所有教科書目錄自身的反感,他快速地逃離了那間房子,飛也似的一路往南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後走到馬路口才看到熟悉的景物,又走了兩公里纔回到網吧。
自己爲什麼會遇到那個奇怪的女人?
張鵬越想越不明白,那個女人實在太過於詭異,出現在那麼晚那麼幽閉的地方,把自己帶到了小屋子,還沒有做害自己的事情,只是晾了自己一兩個小時。還有這本奇怪的書,莫名其妙的目錄,從第三版變成第四版,這一切說給室友聽不知道有誰會相信,也許誰都不會,只是當成笑話。
還有那個觀察他的生活的人,他(她)到底會怎麼認爲?或者那個女人他(她)認識?不知道,他吃完飯之後回到了宿舍,已經十一點多鐘,室友們已經上課回來,放下書包紛紛去吃飯。他收拾收拾書,準備睡醒了之後上下午的課。
中午他睡覺從來不記得自己做過夢,可是這次他做了,而且還清楚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