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了千年的身體,從腐枝枯葉裡甦醒,是夜鶯淒涼的嘆息,解開咒語。
——《殺破狼》
一場陣雨過後,天空逐漸轉晴,樹林子裡瀰漫著白霧一般的瘴氣,掩蓋了泥土的芬芳。茂密的樹冠阻擋了明媚的陽光,只偶爾能見到些許光柱,星星點點的遍佈在地上的腐枝枯葉裡,與周圍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一隊穿著黑色連帽斗篷的人,緩緩行走在這片林子裡,忽然,他們停住腳步,其中一人從那寬大的袖袍中伸出了一隻慘白的手。他將手放在那光柱下,照了照手心又照了照手背,彷彿很久都沒有見過陽光了一樣,又好似是不知陽光爲何物。
樹林子裡的瘴氣混合著霧氣,越來越濃,一卷雲飄過,恰好遮住了太陽,林子裡一片漆黑,片刻後,雲消霧散,可卻再也找不著那羣黑袍人的影子了。
這些日子,星城連著下了好久的雨,並且每一次都來勢洶洶,風也大雨也大,站在室外要是沒有十足的定力,說不定就被風給刮跑了。
一道炸雷響起,把我從睡夢中驚醒,正值正午時分,我補覺前還是豔陽高照,怎麼這會子就陰雲密佈了?
我的睡意被這糟糕的天氣生生給攪沒了,索性就去了前屋,瞧見烏夙也正趴在櫃檯上打盹,饕餮睡在沙發上,哈喇子都流出來了,這小子就知道吃!
我搖醒了烏夙,示意他去裡屋睡,我來頂他的班,他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半信半疑的回了裡屋。
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隻臭貓估計是覺得我不可能這麼好心吧,的確,要不是因爲我睡不著了,我纔不會來替他頂班呢!
失去睡意的我,百無聊賴的趴在櫃檯上,回想著之前看過的內功心法,在心裡默默的唸了一遍,果然我周身的氣變得不一樣了,有微微的冰藍色的光籠罩在我身上??磥砦业男逕捯菜闶切∮兴闪耍偹悴辉偈且郧澳莻€吊車尾的半吊子了,算得上一名正式的鬼修啦!
正在我沾沾自喜的時候,外面又是一道響雷,把我的思緒給拉了回來,看著門外肆意的狂風,路邊的行道樹都被吹彎了腰,黑壓壓的天空彷彿下一刻就會坍塌下來一樣,狂風揚起的塵土,擋住了不少的視線,能見度變得非常低。還時不時有風透過玻璃門的縫隙溜進來,嗚嗚作響。
在這炎炎夏日,太陽消失得無影無蹤,我竟感受到了絲絲寒意,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可這場雨卻遲遲沒有下來。
我怕門會被風吹開,拿了鎖準備去鎖門,突然一晃神,漫天的塵土中出現了一隊身著黑色斗篷的人,斗篷的寬大連帽擋住了他們的臉。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就自己打開了,風向浪一樣灌了進來,伴隨著空氣中的塵沙,打得臉生疼,一時半會,我竟差點沒喘過氣來。而那羣身著黑色斗篷的人,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了?!
我擦!還能不能讓人過幾天安生日子了?!
“你是這的老闆?”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是站在隊伍最前面的人發出來的。
他走近時,我才發現,他的黑袍子與其他人的不同之處,他的黑袍上,鑲有古樸的金絲圖騰,圖騰的紋樣是生有翅膀的老虎,這應該就是《太古神魔錄》上所提到的天魔獸了吧。能把天魔獸穿在身上的人,身份連問都不用問,是魔尊本尊沒的錯了。
他喵的,小爺我生前做人的時候,歷史就沒學好,總覺得,這種過去的東西,與我的現在未來都不會有什麼交集,我學來幹嘛,難道要我天天緬懷古人???
可做了鬼以後,我才發現,我以前的世界有多麼狹小,以前所緬懷的古人,所學過的歷史,丟在這宇宙洪荒之中,不過是鳳毛麟角,不值一提……
於是,我有事沒事就會去翻翻《太古神史》、《太古神魔錄》之類的記載著太古時期歷史的書。好讓我在面對那些不老不死的活化石的時候,不至於一無所知,到時候,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喲!小店這是造了什麼福祉啊!竟然迎來了魔尊大人!今日這風,吹得可甚好!”這是文縐縐版本的風無趣,每次有什麼大人物駕臨的時候,他都會表現出一副很有文化的樣子,而我,只需要配合他將這齣戲好好的演下去就行了。
於是,我很識相的去沏了壺茶,欲迎魔尊坐下。誰知道,人魔族大人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只是盯著風無趣,但寬大的帽檐擋住了他的眼睛,所以看不出他的神情。良久,他才又問了一遍:“你是這的老闆?”
風無趣拱手作揖,說道:“正是在下?!?
“本尊聽魔侍莫心說,當日冥界派去崑崙之巔的人有一個叫楚官,可是你這‘鏡花水月’的人?”
聽到我的名字,手一顫,杯子裡的茶水差點全灑了。魔尊朝我這邊偏了下頭,轉而又對著風無趣。
風無趣淡笑道:“正是。”
“很好!本尊還聽說,小女繪嵐爲了救一個天界的上神,生死未卜,可有此事?”
“有!”
“嗯!據說這個叫楚官的人與那位上神相識,莫心由於情緒不穩定只記得那個與小女交好的冥使是叫楚官,卻不記得那位上神是誰了,所以本尊想要問問那個名爲楚官的冥使?!?
風無趣沒忍住,不厚道的笑了,然後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我很聽話過去了。
“他就是楚官?!憋L無趣指了指我。
我甚是無奈,喃喃道:“當天你不是也去了嗎?幹嘛不直接告訴他算了?還非要叫我過來?!?
我調了調面部表情,不卑不亢的對著魔尊說道:“書弦上神,就是書弦上神。”
噗呲!風無趣又笑了,我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聲道:“文雅,文雅?!?
“哦哦!”風無趣秒變臉,一下子又恢復了一派儒雅先生範。
魔族沒有理會我倆的舉動,只是接著問道:“那你可知,書弦上神帶著小女去了哪裡?”
“不知道,貴千金的靈體少了七魄,書弦上神帶著她去尋了,所以他們的行蹤並不固定?!?
魔尊不再言語,還沒待我反應過來,他們一羣人就這麼消失了。
“切!真是沒禮貌!”我不由吐槽道。
“你就這麼出賣了書弦上神!”風無趣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呵呵!天界就那麼幾位上神,稍微動點腦子就能猜到是誰,可這位魔尊大人卻專程跑來問我,你覺得他傻啊!他不過是找個藉口來探我冥界的虛實罷了!”
“你也看出來了?”
“廢話!找這麼個爛藉口,我也是醉了!不過,我道是怎麼回事,怎麼最近星城連連出現異像,原來魔族已經大規模出現在了人界了嗎?”
“山雨欲來風滿樓……”
嘩啦啦!這場蓄謀已久的傾盆大雨,終是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