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無休無止的路,在她腳下展開,輕狂有些想罵娘:是誰騙人說人死後就會飛起來,那樣豈不是不用這麼辛苦的走路。
結果不但飛不起來,還要走這種比空中鋼絲還恐怖的路,只是蜿蜒向不知名方向的路,曲曲折折,在詭異的黝黑的空間,如同起伏的海浪,怎麼走都覺得腳下不穩。
不知道走了多久纔到了一個四周開滿曼莎珠華的山谷,那個山谷空空蕩蕩四面了無聲息,除了她這個遊魂之外,再無其他。
那地上滿是紅豔的火照之路,讓她覺得踏實了許多。
默默向前走著,看著空中懸浮的無根草,偶然飄過的小丘,她滿眼都是落寞但不悲哀,她加快了腳步,也許再走一段便是著名的奈何橋,在奈何橋頭那個她並不深愛卻想見到的軒轅夜,也許正深情的等在橋頭。
那碗孟婆湯若是喝下去,下一世便再不相識。
她想再看這個深情的男人一眼,即使是爲了一個美麗的謊言也好。
走過山谷果然是一座小橋,橋頭沒有軒轅夜,只有一隻憔悴的白貓,孤零零地蹲在橋頭,頸上套著一枚半是碧綠半是赤紅的奇怪項圈,不知道在等誰。
她心中一陣柔軟走過去,彎腰抱起它,在它額上印下深深的一吻,幽幽說道:“若是等不到你要等的人的話,讓我陪你走最後一程吧!”
突然白貓仰起頭看著她,湛藍的眼睛中生出一抹驚喜,它竟然開口說道:“我等的就是你!”
一句話說完,一陣颶風突然捲起輕狂,輕狂緊緊抱著那隻雪白的貓,然後落入一個不知名的空洞裡面去了。
當輕狂消失後,一個端著酒碗的老太太突然出現在橋頭,好奇之極的嘴裡喃喃地自言自語說道:真是個大膽的年輕人,竟敢把地藏王的神獸諦聽拐走?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一睜開眼睛,輕狂發覺自己的身體又變得沉甸甸的有質感了,她急忙打量周圍,見自己竟然躺在一個古代的閨房裡,身上的錦被、講究的香榻、雪白的牀幃,牀幃前梨花木的半扇屏風都看的清清楚楚。
而自己則嚴嚴實實被裹在錦被裡,一屋子的丫鬟僕婦之類的,都在嚎啕大哭。
而在她的臉側一隻雪白的貓正緊緊貼著她的枕頭,置身在如此噪雜的環境中,仍然旁若無人的呼喚酣睡,那枚奇異的項圈仍然帶在他的頸項上。
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竟然被一隻貓拐帶了,對此輕狂不由有些抓狂了。
“七小姐啊!你怎麼就這麼去了!”
“奴婢跟了你十六年,你去了,奴婢也不想活了!”
一個念頭驟然跳上心頭:偶的那個天啊,這次玩大了,竟然穿越了,不過這個時代是什麼時代,自己是什麼身份?
那些電視中看爛了的情節在她腦海中迅速閃過,她急忙閉上眼睛仔細在腦海中搜尋這具身體上殘存的記憶,以便於一會兒應對。
可是悲催的自己竟然一點點印象都沒有,看來這具身體的靈魂是完完全全不存在了。
正糾結間,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直接在心頭響起來:“你還是別費勁了,本尊來告訴你,這個年代是天香國天禧三年。你佔據的身體是天香國丞相莫如深七女兒莫輕狂的,她剛剛病死,所以被你撿了個便宜,這個身體可是本尊煞費苦心才找到的,你不要辜負了本尊的美意!”
輕狂知道是自己在奈何橋頭撿到的那隻貓在講話,她不禁氣歪了鼻子,這個傢伙竟然把它當成了自己的大恩人。丫的,沒問過自己是不是同意,就把自己弄來這個陌生的地方,以後不好好虐待它,算自己對不起它。
她閉著眼忍受了一會兒,身邊幾個丫鬟的頓足捶胸,終於因爲尿急憋不住了,倏地睜開眼睛。說道:“你們別哭了,本小姐還活著,現在急需要方便一下,你們趕緊帶我去洗手間!”
“啊!”一羣丫鬟都驚得魂飛魄散,身體僵直在哪裡不知所措,如一組凝固的靜態雕塑。
也許是因爲她們沒有見過死人復活,也許是沒有聽過什麼衛生間。
“丫的,活人能讓尿給憋死?”輕狂直接從牀上跳下地來,就往外跑。
門口險些撞到一個四十多歲的美麗婦人,面目輕狂沒有來得及細看,但是那一身雍容華貴的衣服,和一臉的淚痕和病態卻讓她一目瞭然。
她直接側身一滑,游魚般從她身邊滑過去了,出去找可以方便的地方了。
“輕狂?你去哪裡?”美婦人剛剛從痛失愛女的暈厥中醒過來,就聽到丫鬟來報:”小姐復活了!”
她跌跌撞撞趕到女兒閨房外時,卻看到剛剛被御醫驗證死去的女兒,突然從房中衝出來,而且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不知道是怕還是喜,在後面看著女兒的背影,身體軟軟倒了下去。
慌的身後一大堆的丫鬟僕婦在後面扶住她,一個個驚惶的叫著:“夫人!夫人!”。
到底是解決了最根本的問題,一身輕鬆的從茅房出來時,輕狂一邊詛咒著古代的“洗手間”規格之低,一邊發現自己的心臟在砰砰砰的跳個不停,而且有種窒息的感覺突然而來,一個沒站穩,便緩緩滑落在路邊了。
她突然想起來,悲催的,聽那隻貓說,這個身體還是個病秧子!
還沒等她站起來,一個年近五十的男子,仍然穿著一身朝服。後面跟著一大堆家人,風風火火的跑過來,見到她側臥在地上。立即衝過來俯身將她抱起來,那絕對是喜極而泣:“狂兒啊,感謝老天又把你還給了老夫!”
被他緊緊抱在懷裡,輕狂雖然身體上很難受,可是心裡卻很有點感動,她想起了自己前世孤獨的一生,父母自幼便離家出走,把她一個人丟在家中。
雖然莫家的家境讓她衣食無憂、甚至遠比同齡人要富庶許多,可是那份父女之愛是周圍任何人都給不了她的。
“老爺,輕狂剛剛醒過來,您別讓她太激動,對她的心臟不好!”那個中年美婦人匆匆跑來,身後一大堆的丫鬟僕婦。
“怎麼樣,丞相之家,極盡富庶,又有父母極寵,本尊待你不薄吧?”一個熟悉的聲音又在心頭響起來。
這個聲音雖然讓她想破口大罵,可是卻瞬間安撫了她的病痛,不再胸悶氣短,呼吸困難了。
輕狂一邊享受著父母的呵護,一邊仔細思忖一下,覺得那隻白貓還算夠意思。
這種想法一直持續到,她中午休息夠了之後,偷偷溜下牀攬鏡自照,一張斑斑點點的臉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差點自己把自己給嚇暈過去。不是吧?醜就醜點,可不至於醜到這種境界吧?
她丟下銅鏡,回身便跑去牀榻上找正呼呼大睡的白貓算賬:丫的,你把老子還弄回去,老子寧可做鬼,也不做醜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