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昏沉
外面是爆竹聲中辭舊歲。
屋裡是伊人獨醉夜闌靜。
司燃裹著棉被,黑髮披散,蓋住了她光裸的後背,她的頭倚在玻璃窗上,盯著海灘上空忽而閃亮忽而墜落的煙火,她輕輕釦著高腳杯,紅酒快見底了。
年份很足的紅酒,口感好,喝著喝著就好像能喝到這個產地裡的陽光、雨水和釀酒師們臉上的笑容,司燃兩頰通紅,纖長的睫毛緩慢的眨動,她的長腿悄悄的從裹成糉子的棉被裡鑽出來,“啪”得一聲,一腳踢倒了這瓶市價大約九萬九美金的紅酒。
“呵呵~”她仰頭,脖子上的吻痕藉著外頭璀璨的煙火,看得一清二楚,“咕咚咕咚”她就這麼粗略的喝完了最後兩口紅酒。
“嗑嗒”房卡打開房門的聲音響起來,司燃緩緩的躺倒在地上,閉上眼睛。
“你們就不能動動腦子?這比生意絕對不止六億。言忱這次去,帶了那麼多助理,就一個都撬不開口嗎?喜歡女人送女人,喜歡男人就送男人,喜歡人妖就送人妖,喜歡人妖她媽你們都給我想辦法給弄出來,人不喜歡,那就送物件!物件太雅,就直接送cash,ok”
腳步聲停了下來,“嘩啦”一聲,一串鑰匙被扔在了沙發上。
腳步聲走近,手機“嘟”了一聲——
“我有電話進來,我他|媽警告你們,給我盯著這筆單子,今年,咱們是喝西北風還是大塊吃肉,就看這筆單子了?!?
“……你好,哎喲,是方總,新年快樂,新年快樂。哦哦,我現在人在國外呢,對,是,陪我媽媽過年呢。是啊。當然當然……”
腳步聲遠離,司燃睜開眼睛,瞅了一眼那瘦削的背影,又死死閉上了眼睛。
“您說得是。您說得極是。那這樣好了,等我回國了,咱們再詳談,我們柏家這幾年,也多虧了方總您的照拂。新年快樂,好嘞,回國再見。”
“呼……真他|媽的!”腳步聲又再次走近,司燃感覺到那冰涼的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滑動了兩下,又順著鎖骨一路向下,揉|捏了片刻,總算是大步走開了。
司燃再次睜開眼睛,從浴室傳來了“嘩嘩”得水聲,等了一會兒,她從地上坐起來,靠在沙發上,點了一根菸,一口一口的抽起來。
“醒了?”腳步聲再次走近,司燃看向穿著冰藍色絲質睡袍的柏南箏,緩慢的點了一下頭。
“早晨我有事情,本來今天想帶你出去玩玩的,一忙就給忘了。吶,這是禮物,你現在十八歲了,不是小女孩了?!卑啬瞎~拿出來一個淺粉色天鵝絨小方盒,“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司燃打開盒子,裡面就一串鑽石項鍊,她點點頭,說:“喜歡?!?
“我給你戴上吧,就你們設計學院我見到那些小丫頭,戴得都是A貨,你這個可是真的,這串叫什麼,叫什麼……”
“叫【蒹葭蒼蒼】?!边@串鑽石項鍊,是已故的女同性戀珠寶設計師瑪麗.嶽的最後一個作品,她生前名不見經傳,死後倒是在珠寶界出了名,她設計的這些項鍊,很受女同性戀者的歡迎。
“就是這個名字,前兩個字看得我頭疼。轉過來,我瞧瞧?!?
柏南箏拉開裹在司燃胸前的棉被,“這睡衣都讓我給撕爛了,今天怎麼不換一套?”話是責備,手已經順著那撕爛的領口伸了進去,司燃微微後退了一點,柏南箏欺身向前,順勢將她壓在了地毯上,絮亂的吻落在司燃那微微透著酒氣的胸口。
“喝那麼多幹什麼?大過年的?!瓉恚ё∥遥覀兊綘椛先??!?
“你還沒做夠?”
“這話說得,能夠嗎?大半年都沒見著你了,我還沒吃出味來呢?!卑啬瞎~雙手撐在司燃的耳側,“怎麼,不相信我的體力?我才二十五,夜御數女我是都零失誤了,何況,一夜御你幾次,姐毫無壓力!”
“我下面疼,不想做。”
“不至於吧?我又不是男人,捅進去也只是讓你舒服,昨晚,你不是很舒服嗎?”柏南箏握住司燃的手,“瞧瞧,我倆的手就是不一樣。你是藝術家的手,細溜溜的,白白淨淨,看看我,天生就是個辛苦命,不過,這手好使,能讓你這個藝術家哭得很好聽啊,你說呢?”
“你晚飯還沒吃吧?我給你做去。這個房間裡有廚房?!?
“不用了。我現在,想吃點飯後甜點,我最愛吃你的‘聖女果’了?!?
“今天我生日,你就讓我乾淨一天,行嗎?”
“乾淨,這說法新鮮啊?!卑啬瞎~一把將司燃拽了起來,她坐在沙發上,盯著司燃的臉看了一會兒,“站好了,別動?!?
司燃仍舊裹著被子,站在客廳裡,柏南箏就坐在沙發上,上上下下的審視這個自己也算寵了兩年的女人,她開口道:“你裹著被子,我什麼也看不見,你不是說你乾淨嗎?證明一下給我看。”
“我肚子餓了,你真要做,也要等我吃飽了。”
“站好了,哪也不準去。我的興致讓你給攪了?!?
司燃一時無話,只是慢慢鬆開手中的被子,當棉被滑到地上的時候,她咬緊下脣,又重複道:“今天是我生日。”
“全世界今天過生日的人多了,不過是生日而已。有什麼特別的嗎?”
“……”
柏南箏站起來,她看向那瓶被打碎的紅酒,又轉而去一旁的酒櫃裡,拿出了一瓶烈酒,她給自己倒了一杯,笑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這種人吧?”
“……”
“這種人呢,給臉不要臉,自命清高,白天和夜裡,牀上和牀下,根本就是個兩面派。我柏南箏很直的,一個人賤不可怕,一個人一邊賤一邊裝純,才最可怕?!?
司燃低下頭來,盯著自己白皙的雙腳看。
柏南箏拿著酒瓶走過來,又重新坐在沙發上,她指著司燃說:“你肯定不是這種人,對不對?!?
“呵呵。今天過年,可惜太晚了,春節聯歡晚會都已經放完了,你能不能,給我弄點餘興節目啊?”
司燃後退了一步,她只感覺到柏南箏微熱的視線集中在她的雙腿上,“什麼餘興節目?”
“你是藝術家,想象力,肯定比我們這種滿身銅臭的商人豐富。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我想不出來?!?
“想不出來啊,那我幫你想想。嗯……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總像個小女孩那樣害羞可不行,你也知道,我這種滿身銅臭的人,就是喜歡那種主動一點,豪放一點,說白了,騷一點,蕩一點的女人?!?
“你什麼意思?”
“聽不懂?”柏南箏輕輕一笑,她圓溜溜的雙眼此時顯得分外狡黠,“我放個片子給你看,你照著學,這樣,也不算爲難你?!?
“……”司燃張張嘴,只覺得後背又出了一層汗,柏南箏拿著遙控器,又走到客廳那頭,她把落地窗的窗簾關上了,把整個客廳的燈都開了。
“你開燈幹什麼?”
“我們倆又不是見不得人,連燈都不敢開嗎?再說了,表演節目,燈光得亮堂,不亮堂,很多細節都看不清的?!卑啬瞎~走到司燃面前,又是一笑,“我先給你把棉被鋪好,鋪哪裡好呢,你得正對著電視,纔好學啊。”
“……我們做吧,現在就做?!?
“我現在不想做了,就想看看你的節目。過來?!卑啬瞎~拉著司燃,把被子鋪在客廳的法式大吊燈下面,又將她推坐在上面,“你先準備準備?!?
“你到底要幹什麼?”
“哦。也沒什麼,上次也是帶一個女的來這個房間應酬,當時人太多了,我記得,好像這個櫃子裡有片子。你等等?!?
司燃坐在棉被上,她看向正在找片子的柏南箏,又看向就放在不遠處桌子上的房卡,她站起來,跑過去,拿著房卡就向門口衝去。
“長本事了呀!”柏南箏緊隨其後,三兩步就攆上了她,拽著她的長髮,可惜道:“剛纔是嚇唬你,現在,你還真得給我表演節目了。”
“??!”司燃只覺得頭髮被她拽得生疼,“今天是我生日,今天是我生日。”
“坐好了?!卑啬瞎~按下遙控器,畫面裡立刻就涌出來了,表演難度相當大,司燃看向畫面裡的雪膚黑髮的女人,說:“這女人比我漂亮多了,我怕是,表演不出她那種感覺?!?
“沒關係。我就喜歡,嘿,我就真喜歡你那種裝純的婊|子樣?!?
“……”
“第一步,你不會???要我來教你嗎?!?
……
司燃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剛開始還清明的光線,到後來就越發迷亂,她張開嘴巴,一聲聲的叫著,按照柏南箏的要求,她還得叫柏南箏的名字,南箏,南箏……直到柏南箏走過來時,司燃才覺得自己是解脫了……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會不會和我一樣,在有些時刻,出現這種情緒,摔掉手機,扔掉包,扔掉高跟鞋,扯開文明外衣下那個被各式各樣的壓力擠得變形的心和身體,聲嘶力竭的和一個完全不懂你在想什麼的人爭吵,爭吵,無意義但是無法停止的爭吵!
【我受不了】是我這幾年,時不時會碰到的情緒,比如……我受不了有些女人和男人可以把人流看成是那樣一件輕易而理所當然的事情,我受不了有些人以寂寞爲藉口來推卸自身的家庭責任,我更受不了很多女孩那麼的想要獲得別人的愛而失去自我,沒什麼比自我更重要的東西,我們唯一,不能失去的,就是自己。
嗨哎,說多了。嗯,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當我們受不了,但繼續承受,時光會給我勳章,默默隱忍的人,晴天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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