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之前,汴梁城的夜色一片壓抑,四處瀰漫著風(fēng)雨欲來的緊張氣息。
城牆上的士兵舉著火把,面色冷峻,巡邏的腳步聲此起彼伏,整座城已被嚴密封鎖,宛如一隻張開利爪的巨獸,警惕地注視著每一寸土地。
太師府的一間密室內(nèi),龐昱恭敬地站在牆邊,心中波瀾起伏,難以平靜。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監(jiān)牢之中那扭曲的規(guī)則,那彷彿將整個空間都徹底改寫的力量,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趙德昭坐在主座上,手中捏著茶杯,茶水早已涼透,但他連碰也未碰。
他的目光落在對面站立的龐昱身上,聲音低沉而冰冷:
“龐昱,化龍池出事,不光關(guān)係到你我的大計,而且趙禎失蹤的事一旦暴露,將來會麻煩得很。”
趙德昭的語氣帶著隱隱的壓迫,讓龐昱額頭冷汗直冒。
他深知,眼前這位老者雖在朝堂上看似沉穩(wěn)淡然,實則手段狠辣,絕不會容忍失敗。
而他雖然是無面大仙的神眷者,有許多神力加持的強大底牌,但畢竟只是一個第二境的武夫,與面前這位混元宗師的差距,有如天淵之別。
龐昱擡頭看了趙德昭一眼,低眉順眼地說道:
“陛下放心,現(xiàn)在的趙禎,不過是個長得像皇上的普通老人罷了,沒有證據(jù),誰會相信他的一面之詞?
“而且臣已經(jīng)調(diào)動汴梁所有的兵力,將城內(nèi)所有道路封鎖,絕不讓趙禎逃出此地。只要他還在城中,臣四處搜索,定能將他捉回!”
趙德昭目光微微一瞇,手指輕輕敲擊椅扶手,發(fā)出低沉的聲響:
“朕只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內(nèi),若趙禎還未找到,你該知道後果。”
龐昱的心頭一顫,他連忙應(yīng)道:
“臣明白!”
說罷,他躬身退下,親自督戰(zhàn)全城搜捕,調(diào)集禁軍、內(nèi)侍高手以及龐府的私兵,從內(nèi)城到外城,從富貴人家到流民窩巢,逐一搜索,不放過任何角落。
……
同一時間,汴梁城中,四處燈火通明,大街小巷間盡是巡邏士兵的身影,火把如長龍般遊走,街巷間不時傳來低沉的喝問聲和急促的腳步。
城內(nèi)的氣氛緊繃如弓,殺機隱隱,卻無人知曉,一場牽動國運的大戲,正悄無聲息地上演。
在這重重封鎖的城池中,李青雲(yún)揹著趙禎,腳步輕靈,身影如幽影般融入黑暗。
他雙眼之中不斷有灰色霧氣閃過,占卜神通不斷流轉(zhuǎn),無形的氣機交織成網(wǎng),將四周的巡邏路徑盡收眼底。
他每一步都恰到好處,快如貍貓,卻不著痕跡地避開了所有巡邏士兵。
趙禎伏在李青雲(yún)的身上,雖身著粗布麻衣,神情有些萎靡,但作爲一國之君,他的氣度依然不減。
此刻,他看著這個冷靜從容的年輕人,不由暗自心驚。
“李愛卿,汴梁城中到處是趙德昭的探子和兵力,你卻能帶朕如此輕鬆地避開他們,莫非你是未卜先知?”
趙禎輕聲問道,語氣中雖帶著幾分試探,但更多的是讚歎與欽佩。
李青雲(yún)微微一笑,邊走邊低聲說道:
“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皇上謬讚了。在下雖能暫時保住你的性命,但當下的局勢仍舊不容樂觀,咱們還是想想看下一步該怎麼辦吧?!?
趙禎微微皺眉,小聲問道:
“李愛卿有什麼想法?”
李青雲(yún)緩緩說道:
“皇上雖尚在人世,但眼下卻無實質(zhì)證據(jù)證明趙德昭篡位弒君的罪行。
“現(xiàn)在汴梁城中一真一假兩位皇帝,想要令天下人分出真相,只怕也沒那麼容易,單憑你我的一面之詞,很難讓朝中大臣和天下百姓信服。
“而且趙德昭得太師龐吉扶持,又有龐昱這樣的陰謀家輔佐,其勢力盤根錯節(jié),若沒有確鑿證據(jù),貿(mào)然行動,恐怕反而會讓局勢更加惡化?!?
趙禎聞言,目光一沉,臉上浮現(xiàn)出幾分深思:
“李愛卿所言甚是。朕死裡逃生,還沒來得及想到這麼多事情。
“如今朕雖得你相救,但確實無力重奪皇位。
“更何況,朝中多半已經(jīng)盡入趙德昭的掌控,朕……唉!”
他嘆了一聲,聲音中透著深深的無奈與自責(zé)。
李青雲(yún)見狀,目光微閃,繼續(xù)說道:
“在下不懂朝堂之事,但覺得眼下之局,唯有藉助權(quán)威之力,方能爲皇上重掌大勢鋪路。
“請問陛下,朝堂之上,你最信任哪幾位?”
趙德昭微微一愣,隨即點頭道:
“論朝中敢直言進諫、不畏強權(quán)者,唯有龍圖閣大學(xué)士,開封府尹包拯。
“若論忠心不二,武力超羣者,恐怕要數(shù)天波府楊家的穆桂英和佘太君。
“若能得他們相助,也許事情會好辦很多。
“尤其是包愛卿,不僅素有青天之名,而且才智過人,左右逢源,若得他相助,確實有機會爲朕重振局勢。
“但……趙德昭勢力龐大,也不知他如今的處境如何了。”
兩人藉著夜色,在狹窄的小巷中穿行,最終順利繞過層層巡邏,來到了長樂幫的總舵——英雄樓。
李青雲(yún)輕車熟路地將趙禎帶入英雄樓一處隱秘的房間之中。
此處燭火微明,四壁堅實,上面刻下的符文閃爍間,散發(fā)著濃郁的靈氣波動,顯然經(jīng)過層層法陣加持,宛如銅牆鐵壁一般。
這裡曾經(jīng)是李應(yīng)奇練功的密室,隱蔽性極好,而且經(jīng)過特殊加固,就算是第五境的高手來了,也得費一番功夫才能破開。
趙禎環(huán)顧四周,而後目光復(fù)雜地看著李青雲(yún),忽然問道:
“李愛卿,朕如今已無龍脈護體,你冒如此大險救朕,甚至將朕藏在此處,難道不怕趙德昭追查至此,反而連累你長樂幫?”
李青雲(yún)輕輕一笑,語氣卻自信無比:
“皇上多慮了。
“趙德昭和龐昱就算懷疑到在下頭上,一時半會兒恐怕也找不到證據(jù)。而且盯著他們的,恐怕還有好幾位陸地神仙,此時他們計劃受阻,相信一時間也不敢真的撕破臉皮,弄得滿城風(fēng)雨,惹人懷疑。
“在這汴梁城中,若論安全之地,便是長樂幫。這裡處於臣眼皮底下,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瞞不過臣的耳目。至於趙德昭與龐昱,就算他們真的找到這裡,臣也有辦法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說罷,他雙手一翻,掌中金光流轉(zhuǎn),結(jié)出一道玄妙的印法。
符文從他指尖飛出,迅速在密室四周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
屏障內(nèi),氣息完全封鎖,彷彿隔絕了天地之間的聯(lián)繫。
正是何仙姑所授的“畫地爲牢”之法。
“在下施展‘畫地爲牢’之法,將此地徹底隔絕。此處雖小,卻比任何地方都隱秘安全。只要皇上不離開這個畫好的圈子,就算混元宗師來了,也奈何你不得?!?
李青雲(yún)說完,目光掃了一眼四周,確認陣法無誤,才緩緩轉(zhuǎn)頭看向趙禎,“請皇上稍安勿躁,在下現(xiàn)在就去找開封府的包大人商議,另尋對策。”
趙禎看著四周,感受到符文屏障的玄妙,心中不由一陣欽佩。
他嘆道:
“李愛卿年紀輕輕,卻有如此謀略和能力,朕實在慚愧,在位這麼久,卻沒發(fā)現(xiàn)你這樣一位奇才。”
他頓了頓,目光一轉(zhuǎn),沉聲說道,“若真能有朝一日重回皇位,朕必不負愛卿!”
李青雲(yún)聞言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只是微微拱手,便轉(zhuǎn)身離開密室,隱入夜色之中,直奔開封府而去。
……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冷風(fēng)如刀,滿城巡邏兵的腳步聲宛若鼓點,密密匝匝地敲在人心頭。
李青雲(yún)身形若幽影般穿梭在巷弄之間,他的步伐輕盈無聲,氣息內(nèi)斂,明明走在人間,卻彷彿已然超脫於塵世之外。
很快,他便來到了開封府衙。
憑他如今的修爲與占卜神通,完全可以避開所有耳目,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包拯的書房之中,但在一個拐角處,他還是止住了腳步,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他收斂的氣息猛然一展,宛如夜空中乍現(xiàn)的星芒,瞬間引起了衙門裡數(shù)道身影的注意。
“誰!”一個蒼老卻威嚴的聲音喝道,帶著鋒銳的殺氣。
緊接著,另一道年輕清朗的聲音緊隨而至:“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潛入衙門重地!”
李青雲(yún)聞言大笑,步履如風(fēng),走入燈火映照的範圍中。
他的臉在昏黃光影中顯現(xiàn),眉目清朗,眼神中帶著久別重逢的喜悅:
“蔣四叔,三哥,雲(yún)瑞哥,是我!我是青雲(yún)?。 ?
“翻江鼠”蔣平、“白眉大俠”徐良和“玉面小達摩”白雲(yún)瑞的身影一齊從拐角處掠出,霎那間,三人齊齊怔住,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震驚。
“李青雲(yún)!”
蔣平聲音微顫,嘴脣動了幾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雲(yún),你……你沒死!”
白雲(yún)瑞幾步衝到李青雲(yún)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才驚喜交加地說道,“真是你!”
徐良再也按捺不住,熱淚盈眶,上前一把抓住李青雲(yún)的手,聲音裡已帶了幾分哽咽:
“你個王八綠球球的,我們都以爲……以爲你……”
“放心吧,三哥,我命硬著呢?!?
李青雲(yún)拍拍徐良的手,三人相視一笑。
徐良與白雲(yún)瑞都從激動中回過神來,看到眼前的李青雲(yún)比以往更加沉穩(wěn),而且周身散發(fā)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顯然修爲更有精進,兩人更是由衷地感到高興。
白雲(yún)瑞臉上喜色難掩,眼眶微微泛紅:
“青雲(yún),你一聲不吭地消失了大半年,真叫我們替你擔(dān)心。這半年你到底去哪了?怎麼學(xué)得一身如此驚天動地的本事?”
李青雲(yún)微微一笑,簡單敘述了假死後拜入龍虎山修行、追查神戰(zhàn)陰謀的經(jīng)歷,最後語氣一沉,說道:
“老天有眼,讓我在機緣巧合之下找到了邱望和朱成熙的下落,親手要了他們的狗命,爲盧四哥報了仇。
“但蕭斡裡仍舊逍遙法外,而且罪魁禍首依舊未能伏誅?!?
聽到此處,徐良與白雲(yún)瑞眼中皆閃過一抹快意,白雲(yún)瑞更是握拳說道:
“殺得好!邱望這廝機關(guān)算盡,爲了舉行神降儀式陷害盧四哥,絕不能放過!”
徐良卻聽出了李青雲(yún)話中的弦外之音,問道:
“青雲(yún),你說神降儀式背後還有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李青雲(yún)眼神一凜:
“是太師府的龐昱,他纔是無面大仙的眷者,神降儀式背後的一切,都是他在操縱。在神降關(guān)鍵時刻出現(xiàn)的青丘狐族,也是他找來的。
“此人的陰謀遠不止於此,我如今前來開封府,就是想求見包大人,將這些事情稟報給他老人家?!?
徐良與白雲(yún)瑞對視一眼,同時點頭:
“好!既然如此,你便隨我們來……”
……
開封府的書房內(nèi),燈光如豆,映在堆積如山的卷宗上,滿室書卷之氣。
包拯坐在書案後,低頭處理著案牘,雖已過了四更天,卻絲毫不顯疲憊。
他那鐵鑄般的面容透著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嚴,讓人心生敬畏。
“包大人,青雲(yún)前來拜見?!?
隨著低沉的通報聲響起,包拯擡起頭,眉頭一挑,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喜色。
“李青雲(yún)!”
包拯放下筆,站起身來,眼中帶著幾分驚喜,“你果真還活著!”
李青雲(yún)上前一步,拱手行禮:
“卑職參見包大人!” ωwш_ttκΛ n_C〇
包拯仔細打量著李青雲(yún),見他雖年輕卻眉宇間多了一分沉穩(wěn),氣質(zhì)更顯不凡,不禁感嘆道:
“本府早聽聞穆帥說過你假死脫身,卻不知去向,一直以爲再難相見。今日得知你安然無恙,實在是蒼天有眼!”
李青雲(yún)微微一笑:“多謝包大人關(guān)心。”
隨即,他以鴻蒙紫氣封鎖了這片空間,然後將趙禎被囚、趙德昭篡位、龐昱勾結(jié)邪神的種種陰謀一一道來,言辭清晰,邏輯分明。
包拯聽後,神情漸漸沉重,沉思片刻後說道:
“事關(guān)重大,你敢保證所說的都屬實麼?”
李青雲(yún)毫不猶豫:
“皇上目前就在卑職佈置的藏身之處,隨時都可以出面作證?!?
包拯搖了搖頭: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事情也沒那麼簡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