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光神都，一座雄偉的府邸中。

一個蓄著虯髯鬍的中年男子，看著手上破碎的玉簡，目眥欲裂，身上煞氣涌出。

他咬著牙，眼眶通紅，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厲吼道：“志兒！我的兒??！無論是誰害了你！父親一定幫你報仇！”

“我要讓殺你的人，付出十倍的代價，我要滅他十族！”

“我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經歷最殘酷的痛苦。”

屋外站著一道道身影，卻是連話都不敢說。

“拿我的戰戟來！”

鎮遠侯張遠暴喝出聲，很快，四個人擡著一桿丈二長戟，在門外等候著。

他穿上了戰甲，大步走了出去，一把握住戰戟。

威風凜凜，霸氣側漏，將軍威儀盡顯。

旁邊，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男子低聲道：“爹，你真的要親自去劍城？”

張遠沉聲道：“姓雲的都護不住我兒，想必兇手有點手段，老夫親自去，殺他全族！”

“都滾回去睡吧，老夫不日便回！”

他說完話，便直朝傳送陣方向而去。

而此刻，劍城已然是炸翻了天。

無數的修者來到了案發現場，嚷嚷著要進去看，要不是神門維持著秩序，恐怕早就亂了。

誰都想知道，那金色的光劍，到底是怎麼回事。

爲什麼有如此神聖的氣息，又恰好是劍芒。

“會不會是傅紅雪？”

“怎麼可能??！他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跑到這裡來殺人的？”

“對，何況他也不是這個招數啊，剛纔那顯然是劍意嘛?！?

“好傢伙，數十丈劍芒橫空，霸氣??！”

深夜的劍城，熱鬧非凡。

而云歌坊中，息霓裳重重出了口氣，站起身來。

蘇紅雪連忙道：“怎樣？”

“情況不容樂觀?！?

息霓裳道：“他消耗實在太大了，白天受了苦羊一掌，又刺激靈氣一劍敗了孟十七，那時候傷勢就已經很嚴重了?！?

“晚上被蠱惑，對心神產生了一定的影響，所以不如平時有理智?！?

“緊接著，大戰四位神藏強者，無論是受傷還是消耗，都幾乎把他的身體摧毀的差不多了?！?

“要不是你給的續命丹，當時他就已經撐不住了?！?

說到這裡，息霓裳苦笑道：“沒想到他之後竟然又去殺人，還殺了一個天地之境?！?

“看動靜來說，應該是動用了前所未有的文道之力?！?

“現在的他，不但油盡燈枯，身體殘破，而且飽受因果侵蝕...”

蘇紅雪顫聲道：“那...那神母大人...”

“放心?！?

息霓裳笑道：“這裡交給我，你先去休息吧，我要花時間給他療傷?！?

聽到此話，蘇紅雪才連忙點頭，道：“那...那我就在隔壁許姑娘那裡...”

“嗯，去吧?！?

待到蘇紅雪走出房間之後，息霓裳才一揮手，把房間的天機屏蔽。

然後她雙眼頓時發出透明的力量，直指周衍丹田。

待看到周衍丹田深處，那一團微弱的火焰還燃燒著的時候，她才重重出了口氣。

“還好...還好沒有波及到明月的道火。”

想到這裡，她氣得咬牙，一巴掌打在周衍的臉上，狠狠道：“混賬東西，顧小不顧大，差點讓因果侵蝕了明月的道火?！?

她將力量灌注進周衍體內，嘆聲道：“希望你三五天之內，能夠痊癒吧，否則劍域比武大會是沒法參加了，老孃的賭恐怕就輸了?！?

“不過既然你沒有出場，那這個賭肯定不算了，想必種師滅那老賊也不會有意見?！?

想到這裡，息霓裳又道：“誒，他有意見又怎樣？老孃還怕了他不成?！?

息霓裳笑了笑，忽然眉頭皺起，下意識看向劍城傳送陣的方向。

“這次鎮遠侯張遠肯定會來，到時候怎麼包庇這小子啊，真是傷透腦筋，就會給老孃惹事兒。”

她罵了幾句，用力量護住周衍之後，夜已將過。

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緩緩離去。

而此刻的周衍，雖然身體處於昏迷狀態，但意識卻纔靈魂中清醒。

他清楚的感受到因果對自己身體的侵蝕，而傀儡娃娃又瘋狂吞噬著因果，保證身體所受侵蝕不會突破那個極限，危及生命。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發現了一條嶄新的路。

聖劍！

聖爲文，劍爲武。

文武雙修融合，竟然成功了。

當時他前去殺人，是想好了應付的辦法的，遇到天地之境的強者，就用文道拼一波，若是遇到了問鼎之境，就直接祭出傀儡娃娃。

果然，遇到了天地之境的強者。

他先是用劍，體會了一下與天地之境強者決戰的感受，然後用了文道。

但油盡燈枯，無限接近於死亡的邊緣之時，他竟然隱隱體會到了《天血》總綱的韻味。

雖然無法用言語表達，但在那種極致殺伐，理智差不多快失去的時候，卻感觸頗深。

於是幾乎下意識的，他用上了莊子這篇《論劍》。

論的是劍，但《論劍》卻是文道。

彷彿渾然天成一般，文武結合，使出了聖劍。

由此可見，文道、武道雖然體系不同，模式不同，但在道的層面上，卻有著本質的關聯。

而當他使出了聖劍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論劍》之中的觀點是多麼深邃與珍貴。

那一瞬間，他似乎感受到了庶民之劍的野性和諸侯之劍的氣勢。

《論劍》這篇文，他領悟頗深。

周衍腦中不停迴盪著那個畫面，也不停回憶起《論劍》的原文。

故，在沒有人注視下，周衍的身體漸漸發生了變化。

那些老去的皮膚褶皺中，漸漸溢出了金色的聖光。

一個個古怪的字影，出現在了房間之中，並化作金芒融進他的身體。

肉眼可見，他那些傷口漸漸癒合，白髮變成了青絲，整個人都變回了年輕之姿。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天亮了，周衍也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了屋中氤氳的聖氣，看到了自己被聖氣縈繞的身軀。

傷勢盡愈，因果盡祛。

不單單如此，他發現自己的精神狀態極佳，整個人都充滿了興奮和激動。

對天地之間散落的聖氣，有了特別明顯的感受。

直到此時，周衍才終於笑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的文道，在昨晚生死領悟之後，終於突破了“通經緯”的界限。

他已經...朝聞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