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周衍第一次見到黃戚，但他卻第一次看到黃戚的臉。
並沒有任何不凡之處，只是一個老人，滿臉的皺紋，眼眶深凹，眼眸深邃。
大鼻頭，薄嘴脣，法令紋極深，卻又一種莫名的威勢。
他緩步走來，身影縹緲無比，像是在穿梭虛空。
他站在了衆人身前，看向周衍，搖頭道：“這種事以後不能再做了，害了別人，也會害了自己。”
“傀儡娃娃不是萬能的，它是可以吞噬因果，但你們卻不知道，它爲何需要吞噬因果。”
聽到此話，影瞳不禁皺眉道：“你知道？”
“知道一些。”
黃戚輕輕道：“我畢竟是夢魘，同屬暗黑鬼道一脈，對傀儡娃娃也瞭解一些。”
“太古盡頭的一位魔君創造了它們，並賦予了靈識。”
“而吞噬因果的終極目的，其實是爲了復活它們。”
周衍和影瞳同時瞪大了眼。
黃戚笑道：“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當它們愈發接近復活，愈發迫切復活的時候，恐怕什麼都想吃了。”
息霓裳擺手道：“別扯這麼玄乎的東西，以傀儡娃娃的狀態，那還早著呢。”
“既然願賭服輸，那就兌現承諾吧，把你知道的，都給我說清楚。”
黃戚隨手一揮，地上便出現了幾張椅子。
他指了指，衆人便坐了下來。
他想了想，道：“先說十八年前的神災吧，其實問題沒有那麼複雜，就是我想要衝擊褻瀆天災之境，所以潛伏在了青州太學宮，兩次盜取太古魔物的力量。”
“力量積攢夠了之後，我便來到了劍城。”
“衆所周知，夢魘的實力來自於夢魘之城的強大，而夢魘之城對應的是現實。”
“即現實之城越強大，夢魘之城越強大，自身實力越強大。”
“當然，這也意味著，難度很大。”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繼續道：“但我有太古魔物的力量，信心滿滿。”
“於是在比武大會最熱鬧的時候，我開啓了夢魘儀式，衝擊褻瀆天災。”
“但猶豫太古魔物的力量性質過於詭異深邃，最終儀式出現了問題，氣息四散，引來各種污染，神災由此爆發。”
周衍等人眉頭緊皺。
不是說，是由蠱惑者直接衝擊褻瀆天災嗎？
怎麼成了夢魘衝擊褻瀆天災了？
息霓裳臉色並不好看，沉聲道：“意思是，我們之前完全查錯了，你很久以前，就是夢魘了？”
黃戚點頭道：“一百多年前，我便在天策神國，成就了夢魘之境。”
息霓裳道：“一個夢魘，需要在青州太學宮待幾十年，才能偷到太古魔物之力？”
黃戚道：“因爲之前，規則師的封印陣法效果還未崩潰，即使是我，也很難突破。”
“因爲那個陣法，專門剋制暗黑鬼徒。”
息霓裳眼中漸漸露出殺意。
她盯著黃戚，緩緩道：“恐怖的神災，幾十萬人喪命，你不該活在這個世間了，我要帶你回搖光神都，接受神帝陛下的審判。”
黃戚道：“關於這一次神災，你就不想知道些什麼？”
息霓裳道：“你繼續說。”
黃戚笑道：“其實這一次神災，根本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恐怖，不過是一個重傷的蠱惑者，走投無路之下，被迫以這種極端的方式，突破至夢魘罷了。”
“你需要做的，僅僅是在他調取魂力之後，將他殺了便是。”
“至於其他趁火打劫之人，那就不是我可以管的了。”
蟬忽然道：“你在說謊。”
衆人突然安靜。
蟬的語氣很堅定：“我看到的畫面，絕不是普通的夢魘儀式這麼簡單，而是恐怖的、罕見的神災。”
黃戚皺起眉頭，看向息霓裳。
息霓裳淡淡道：“她不會錯。”
黃戚道：“那我就不知道其中內幕了，我已經兌現了我的承諾，我要走了。”
息霓裳搖頭道：“不，你犯下如此滔天罪惡，該歸案了。”
黃戚笑了起來。
他輕輕道：“息霓裳，你抓不住我的，要戰勝一個夢魘，即使是你，也不會太輕鬆。”
“而現在，兩大天國派來的人，恐怕已經在劍城了。”
“你敢輕易動手嗎？你不怕他們趁機對你出手？”
“另外，你必須要保持全盛狀態，迎接之後的神災挑戰，不是嗎？”
息霓裳冷著臉，一字一句道：“此事之後，我同樣能抓到你。”
黃戚擺手道：“那是後話了，這一次，助你好運咯。”
他說著話，身影一動，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而四周的空間也迅速扭曲，光芒四溢，如夢似幻。
片刻之後，周衍等人再往四周一看，發現天地已然恢復正常了。
息霓裳看向蟬，道：“他走了？”
蟬點頭道：“嗯，已經不在劍城了。”
息霓裳冷冷一笑，道：“看來諸葛家的污染，他只是暫時壓制住了，還沒有真正祛除乾淨。”
說到這裡，她沉默了片刻，又嘆了口氣。
“夢魘的桎梏是靈魂參與到諾言之中，那黃戚沒有說謊，十八年前的懸案也算是告破了。”
“他是天策神國的人，卻來我搖光犯下如此滔天大惡，其中還有沒有更深層次的陰謀，我暫時還不知道。”
“這件事交給神帝去判斷吧，目前爲止，我們還是要注意劍城即將到來的災難。”
周衍道：“但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黃戚所言...未免過於簡單了些。”
他滿臉疑惑，呢喃道：“衝擊褻瀆天災失敗，導致各種污染降臨，他都沒有遭到反噬和污染嗎？他纔是中心啊。”
“另外，他莫名其妙來劍城做什麼？要說路過，我是絕對不信的。”
“因爲他知道我的身份，甚至知道我不少隱秘，這就說明他至少最近半年都在劍城或青州。”
“還有...他爲什麼要蠱惑我？”
“我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個路人吧？”
一連串的疑問，讓衆人都眉頭緊皺。
最終，影瞳咬牙道：“我管不了那些，我只知道，他害死了我的母親，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聽到這裡，周衍心中也是一嘆，想必...凝霜的父母，也是因此而死。
息霓裳擺手道：“諸多疑問，回頭再慢慢想吧，目前最緊要的還是神災問題。”
“另外周衍，你別忘了今天有你的比武，我和種師滅的賭約很重要，懂嗎？”
周衍頓時苦笑了起來。
我能贏宗厲？真不知道息霓裳哪裡來的信心。
但...我終究是要贏他的啊。
周衍看著天空在十多個呼吸之間變亮，表情不斷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