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過黑,吞噬著人們心中那最後一點未泯滅的良知與希望。
孤寂的雪花從無盡的蒼穹之上,飄灑而下,北域的夜,格外的冷,今夜尤爲如此。黑暗之下,紅色的血液與白色的雪花交雜,見證著這個流血的夜晚。
夜色之中,幾道模糊的人影時隱時現。
“易遠,還是那句話,交出契約,換取你的性命與一世的榮華,蒼月府不是你這個半廢之人可以高攀的。”
雪地與孤墳之間,一個被緊身的黑衣包裹的蒙面女子,聲音清脆,指尖劍芒肆溢,直指倒地昏迷的男子。
昏迷的男子年紀不過十五六歲,身材消瘦,相貌也算清秀,只是一身白色的衣衫已經被鮮血染紅,虛弱的臉龐上一雙比利劍更加犀利的雙眉格外的引人注目。
“不用和他多說廢話了,這種人就是賤骨頭,乾脆我們直接將他丹田破了,讓他徹底變成廢人,看這個廢物說不說。”
女子的身旁,一個病態的聲音從另一個黑衣人影口中說了出來,聲音無比的陰毒。
而地上的易遠在聽著黑衣男子的陰冷的聲音後,半昏迷的臉龐與嘴角泛起了細微的抽搐,逐漸的從昏迷的狀態中醒來。
“怎麼樣,你想清楚了沒,是交出契約還是選擇死亡。”
感覺到雪地之上的易遠已經甦醒,黑衣女子再次說道。
“咳咳……”
“揭下面紗,坦誠相對,這樣或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看著熟悉的身影,讓人窒息的身材,即使女子刻意的改變自己聲音,但是依舊無法改變易遠對其的熟悉之感。
這種熟悉的感覺他並不喜歡,對他來說,這種熟悉的氣息無疑是一柄劍鋒利刃,深**在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易遠,宏圖王國李家的外姓子弟,沒有修煉的天賦的他,卻憑藉著不屈的意識,超越普通人的極限,打破了武者的神話,成功的突破至悟氣二層。
但是普通人始終是一個普通人,即使花費幾年的時間的努力也不及一個天賦異稟的半月之功。
“既然你已經猜到了我的身份,又何必執著了,你不過只是一個廢物而已,再怎麼掙扎,始終是一個廢物。池塘中的魚始終只是一條魚,也只能是一條卑微的魚,就算你勉強的跳出池塘,等待你的不是更加廣闊的天空,而是悲慘的命運,相信我,不要掙扎了。”
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雪地之上的神色萎靡的少年,黑衣女子淡淡的說著,對於易遠認出自己的身份,黑衣女子並沒有感到驚訝,語氣沒有帶有一絲的嘲諷,平淡而無感,但也正是這份平淡深深的刺激著易遠的心中的脆弱的心靈。
“不要和這個廢物浪費口舌了,既然殺了這個廢物就可以一了百了,又何必在乎什麼契約,如果你認爲殺了這個廢物髒了你的手,那就我來吧。”
黑衣女子身旁的男子不停的催促著身旁的女子,夜很黑,但是依舊無法遮擋黑衣男子猙獰的表情。
寂寞的
亂葬崗上,鬼哭狼嚎,漫山遍野的孤墳,各種殘缺的屍骨隨處丟放,血色的氣息瀰漫整片天地,吞噬著尚未落下的雪花。
“哼,李琰,你這個奴才一輩子都只能是一條搖尾乞憐的狗,我易遠雖然是個廢物,但也遠遠不是你這種狗奴才可以比的,如果你的母親知道你這樣搖尾乞憐的活著,恐怕會死不瞑目!”
聽著李琰不斷辱罵的聲音,易遠反擊的說著。
他知道今天自己怎麼也難逃一死,所以心中也沒抱有什麼希望,只是他怎麼也不會相信自己會死在一個無比信任的人手上,一個和自己青梅竹馬的人居然會這樣對待自己。
“小雜種,你找死!”
易遠的嘲諷讓李琰怒火沖天,在他的世界中,十分的看不起這種不自量力的廢物,現在自己卻被這個廢物嘲笑了,心中的怒氣立刻升了上來。
厚重的元氣從李琰的身體之中洶涌而出,運結與手掌之上,在一個呼吸與吐氣之間,一拳轟散了血色的環境,直接擊中在已經垂危的易遠的胸口之上,穿體而過。
“噗……”
一口熾熱的鮮血從易遠的口中狂奔而出,悟氣八層含怒一記絕對不是一個普通悟氣兩層的武者可以抵擋的,而且這還是在易遠已經處於重傷的狀態下,其後果可想而知。
在那一瞬間中,易遠清楚的感應到自己身體之中五臟俱碎,絞肉般的心痛使得易遠的神識依舊保持清醒,絕望的看著飄雪的世界。
神態萎靡,但是那雙高傲的劍眉始終未成屈服,艱難的睜開了雙眼,看著立於自己身前的黑衣女子,易遠更加的心涼。
他並不是因爲自己身處死亡的邊緣而絕望,而是對自己眼中這個黑衣女子的冷漠而心涼,先前的傷害加上剛纔的一拳,如果沒有眼前這個女子的默認,李琰是怎麼也不敢亂來的了。
“揭下面紗,我會告訴你契約的所在,讓你回去有個交代。”
此時的易遠真的不在抱有任何的希望,一個舉目無親的孤兒,一個天才家族的廢人,一個被青梅竹馬所摒棄的廢人,活著對他來說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現在他只希望在自己魂歸九天之前,能過讓自己明明白白的離開,不帶有任何牽掛的離開。
一個人真正的死亡並不是他人所帶來的,而是自己從內心最深處的渴望,當一個人自己都是失去了求生的慾望,又有誰能拯救他了。
“好,既然你如此執著,那麼我成全你,希望你也記住你說的話。”
沒有正眼看一下躺著的易遠,黑衣女子的表情依舊沒有一絲的變化。或者對她來說,這個自己曾經認爲比較重要的男子在其失去價值後,已然成爲了一個真正的廢物。
時間彷彿在那一刻凝固,天空中的雪花不在飄零,血氣瀰漫的亂葬崗上,黑衣女子緩慢的掀開了自己臉頰上的面紗。
瓊鼻印水眸,秀眉比新月,一對讓人著迷的傾世容顏展現在易遠的眼前。
“哈哈,易遠啊易遠,你真傻,
事實已經擺在你面前了,又何必欺騙自己,曾經的青梅竹馬不過都是假象,那是人家給你下的一盤棋而已,至始至終你不過就是一個讓人討厭的廢物。”
絕美的容顏,妖嬈的身材,這一切使得存在於易遠心中的那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苦澀的閉上了雙眼。
在這一瞬間之中,易遠恍惚之中穿越了時間界限,經歷了世間的滄桑萬變,最後,繁華落寞,歸於平淡,無悲無喜,閉上了自己那本應該閉上的雙眼。
“曾經的美好,皆是一張契約所帶來的黃粱一夢,現在這一切也因爲這一張本不存在的契約而結束,李秀秀騙了我這麼多年,我不恨你,這一切就因爲我的死而煙消雲散吧。”
生命的氣息從易遠的體內緩慢的消失,蒼白的臉色褪去了最後一絲血絲,倒在了血色的冰天雪地之中,易遠緩慢的閉上了雙眼。
“煙消雲散,呵呵,如果你知道一年前是我精心設計了一道局,讓你誤會那個小乞丐跟別的男人茍合,不知道你會不會因此而恨我?”
古井無波的李秀秀看著已經快要嚥氣的易遠,一改平淡的語氣,嘲諷的說道。
“什麼!真的是你設計陷害小丫的,爲什麼!”
“即使當時一切證據都指向你,可是我依舊選擇了相信你,而不願意相信小丫,沒想到你居然陷害小丫,這到底是爲什麼!她不過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小丫頭而已,這到底是爲什麼?”
“噗……”
想起了曾經那個一直大哥哥前大哥哥後呼喚自己的小丫頭,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含著絕望的淚水希望自己相信她的那個小丫頭,而最終自己用冷漠將小丫逼死的場景,易遠心中的悔恨無比,氣血攻心,再次吐了一口熾熱的鮮血。
“知道爲什麼我要設計害死那個小乞丐麼,這一切都是因爲你!”
“本來我對那個小乞丐沒有任何興趣,可是她卻很不巧的發現了我一直欺騙你的秘密,所以我不得不先下手爲強,設計離間你和她的關係,說實話,雖說她是個小乞丐,但是她對你卻好的沒話說,我也沒有想到,她爲了向你證明自己的清白,居然選擇了自殺。”
帶著驚訝的語氣,李秀秀回憶著說道,彷彿這一切都和她無關。
“李秀秀你這個毒婦!沒想到我對你那麼深情,你居然陷害我唯一的親人,我易遠對天起誓,就算我死後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
“你是誰,爲什麼要幫我?”
“哥哥,小丫好高興,小丫有名字了,小丫以後就叫清凌了,因爲它是哥哥取的。”
“哥哥,爲什麼對你有種很親切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上輩子小丫已經認識哥哥,這是爲什麼啊。”
“哥哥……你要相信小丫,小丫不會自甘墮落的,小丫和那個人真的沒有什麼的,嗚嗚,哥哥……”
“哥哥,小丫以後不能陪在身邊了,小丫要走了,以後哥哥要照顧好自己,小丫會記得哥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