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堯村作爲興平縣發展最好的村,年年都有本村特色活動吸引遊客觀光,很好地帶動了經濟發展和文化輸出,而吳蕭作爲反面教材時不時被村口的大廣播通報不道德行爲,不文明現象,甚至被電視臺報道那些丟人現眼的事兒,導致外界的人以爲整個翁堯村的村民都是沒文化,沒素質的“刁民”。
村裡人恨不得把他攆出翁堯村,將他從族譜上除名以證清白。老吳家也是對此不孝子恨鐵不成鋼,一顆老鼠屎毀了一鍋湯,他們一家在村裡都不受待見,偏偏始作俑者還無所畏懼,舔著臉去這家蹭飯,去那家借宿。家裡三個孩子就老二不省心,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喲,吳父都要愁死了,只盼著二十歲的人了也早點成熟,賺點錢早日成家,不求他養老,只求他別拖累一整家子人了。
最近就要勞動節了,村裡都已經在忙活旅遊團觀光和遊客接待相關事宜,村長白天已經來過一趟,讓吳父勸勸吳蕭最近先去外面“透透氣”。
想起村長和幾個上了年紀的叔伯來家裡的場景,吳父老臉都在地上被踩爛了。早上吃完飯,剛把吳蕭的臭鞋子洗好拿去曬,就看到村長一行人走到家門口。吳父早有預感,熟練地想說起客套話,村長開門見山:家望叔啊,最近也要放勞動節的假了,你也知道我們村的情況,就指著這些個節假日什麼的靠景點賺點錢,可是吳蕭去年鬧出的那個事大家都怕啊,影響多不好,咱們也不是針對他,就是希望你們考慮一下整個村的發展。我們商量過了,這段期間就讓他去別的地方玩玩吧,也出去外面透透氣看看大城市,這出去玩的錢就我們村裡分攤,你看看怎麼樣,要是你們同意的話就和我說一聲,我們馬上安排。”
“哎,我們哪裡會不同意啊,你們儘管安排,我們都聽吩咐,只要不給大家添麻煩就好。”吳父立馬應下。
村長卻有些擔心,往屋裡頭望了望,低聲問了句“今天吳蕭不在家嗎?”
“他昨天和吳飛去外面了,又不知道做什麼去了,一晚上沒回來,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的。”吳父說到“不會出什麼事”也不是很確定,心裡甚至還有點不安。
村長想到吳蕭甚是頭疼,擔心又惹出麻煩,真想把他送的遠遠的,“那你可一定要和吳蕭好好談談啊,千萬不要鬧出去年那樣丟人的事了。”說完搖了搖頭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樣便同其他人走了。
中午兩點鐘左右,吳父在地裡除草,就聽到一羣小孩兒跑著所以去看熱鬧,吳蕭和吳飛偷拿了吳飛二叔的摩托車鑰匙,大晚上的去和幾個小流氓賽車,又沒什麼技術,就會吹牛,把車騎到水溝去了,被人家嘲笑了還動起手來結果頭都打出血了。
吳父聽了一肚子火,斷絕父子關係的念頭壓了又壓,最終稍微冷靜了就收拾下東西跑去給吳蕭善後。
吳飛二叔家裡正一團亂,吳飛也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但是好歹平時也是會去打打零工什麼的,幫自家二叔照顧一下超市的生意,手頭倒是有些錢拿去修車。吳蕭二十歲的人了,長得有模有樣,年輕力壯的,成天遊手好閒,和那些混混痞子爲伍,惹了禍都不能指望他擔責。
吳老爹撥開人羣,瞅著坐在門口一臉衰樣的吳蕭上去就想給他一巴掌,被吳蕭躲過了,這一巴掌打偏了落在腦門上,正好打中傷口,疼得吳蕭大罵:“爸你幹嘛呀,沒瞧著我頭都見紅了嗎,是嫌我傷得不夠重嗎。”他站起身準備離開,被吳老爹指著罵“我巴不得你早點死了少給我丟人現眼,一天天的還嫌笑話少嗎。”
吳蕭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從褲子口袋裡抽出煙盒,點燃了最後一支菸,灰色的眼圈讓這羣看客的臉變得不甚清晰,似乎那些煩人的話也隨著煙霧飄散。
吳父來了他便不必再管接下來的事,他現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覺。
周圍的人對他指指點點,一個老太太說:“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從小就看出來不是個好的,活著幹嘛,還不如早點死了大家都開心。”
吳蕭面上無所謂地笑笑,走到老太太身邊將一股菸圈吹到她皺巴巴的臉上,顯得她了無生機的臉更顯死氣,“是啊,估計你們家老大死的那麼早就是爲了在大過年的讓你們樂呵一下。哪天我死了問問閻王,不過我怕到時候你都投胎了,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你啊,你還是自己問吧。”老太太刻薄的臉上露出狠厲的表情,大家以爲她要說什麼來教訓一下吳蕭,不約而同地轉過頭來瞧著兩人,但她只是佝僂著身子慢悠悠地走了。
吳父在心裡嘆氣,待會兒還得去向那老太太賠不是,瞧吳蕭說的什麼話呀,人家一大把年紀了還要說這些話來膈應,又是死兒子又是投胎的,這嘴巴真是不如不長。
吳蕭走遠了,幾個人湊到吳父面前提醒他不要忘了讓吳蕭最近出去待會兒,不要礙著村裡面賺錢,吳父連連保證會讓他滾遠點。
吳蕭並沒有回家,而是踱步跟著那老太太,他知道那老傢伙沒存好心呢,憋著氣不發作,悶著就給你搞破壞,還讓你找不到證據,沒理說去。
吳蕭十歲的時候村裡有家媳婦兒,吳蕭喊她園嫂,把洗衣粉落在河邊了,老太太看到了偷偷收著,吳蕭那會兒正在旁邊林子裡解決三急呢,看的一清二楚,後來園嫂過來找,吳蕭和老太太都回家了,也沒別人知道是誰拿的,畢竟就那一點洗衣粉哪個會貪哦,說出去都要笑話。
園嫂也真把這個當笑話洗衣服的時候時不時講上一講,大家都說那賊是天生窮命,這點便宜也要佔,都一個村的也是不要臉。
吳蕭還跑去給園嫂講是那個誰誰家老太太偷的,但是她卻並沒有告訴別人,反而叫吳蕭也不要說出去,畢竟沒有證據別人也不會承認,而且就一點洗衣粉有的人捨得下臉偷,她還不好意思叫人還呢。
許是聽多了那些嘲諷的心虛和憤怒,老太太有幾天晚上不睡覺,在園嫂家門口轉悠,不知道想幹嘛。
終於有一天下雨了,吳蕭好奇啊,也跟著她不睡覺,發現老太太趁著下雨人家衣服沒幹,把園嫂的內衣內褲偷走了,然後又跑去好幾家門前偷來幾條男人的內褲,把這幾件衣服掛在竹竿上大張旗鼓地插在洗衣服的地方。
調整了好幾次位置,終於找到最顯眼又不會被風颳跑的地方,老太太心滿意足地披著雨衣回家了。
吳蕭看了當時也不明白她在想啥,偷了衣服自己又不用,擺在這裡幹嘛。想著園嫂平時對自己挺好,常給自己零嘴吃,擔心她找不到衣服沒有多的衣服穿,就把她的衣服取下來又掛回她家了。
第二天中午,吳蕭放學回來吃飯,聽到隔壁大娘說村裡不知道哪家的騷婆娘把人家男人的褲頭偷了掛在外面,還有些人懷疑是誰家男人在外面偷吃,女的想要名分這是上門挑釁了,要宣示存在感。
吳蕭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覺得這老太太可真壞,總是偷人東西,還想著給別人潑髒水。
他溜到園嫂家,她如往常一樣熱情地招呼他吃餅乾,趁著她去洗碗,吳蕭把昨晚的事情告訴她。園嫂又氣又羞,這種事傳出去多難聽啊,真被她成功了,她以後不用在村裡頭落足了,風言風語夠她受的。
她沒有想到因爲一點洗衣粉老太太就想出這麼陰毒的招,今早她可見識到了,沒人去認那幾條男人的褲子,反而都在說要是知道她們男人搞外遇,非要把那女人的皮剝了,把她摁倒茅坑裡好好洗洗,看她還敢不敢她騷賤。
園嫂沒想到自己差點成爲了主角,想想都後怕,她好好感謝了吳蕭,又再次勸他不要張揚出去,省得人沒捉到自己成了眼中釘。這些事她要告訴自己男人該怎麼解決,也要提醒一下婆家人這個老太太的心腸惡毒。
吳蕭離開時還得到園嫂十塊錢的獎勵,開開心心得去買零食了。
反觀老太太這邊呢,她知道自己乾的事兒肯定被人看見了,但是不知道是誰,擔心被揭穿,她打算買點東西去園嫂家裡試探一下口風,反正就算她知道了也沒有證據,自己死不承認就好了。
下午園嫂在做飯,饞人的肉香味飄出引得前來的老太太心頭又不舒服。默默提起東西又原路返回了。
老太太想著:他們一家吃香的喝辣的,自己要做的又沒做成,他們什麼損失也沒有,何必還要浪費錢給他們送東西,到時候問起來解釋得過去心裡也不舒坦,這錢還是得花在自己身上纔不心疼,對於園嫂知不知道已經不重要了。
老太太到家便把一小掛肉燉上了,準備晚上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