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們打你們的,我圍觀又沒說話,幹嘛打我?
這一劍來得猝不及防,裹挾天地之勢讓人難以招架,中劍的武林名宿還沒來得及驚呼,就被當場打爆,化作一團血霧。
至死,都不清楚自己哪裡得罪了章心遠。
另一邊,幽山仙積蓄已久的天地之勢驟然爆發,橫掃全場,壓迫在每一位武林名宿身上,有實質般的重壓摧殘肉體,也有精神上的壓迫震懾元神。
章心遠長劍出鞘,一道道劍光分落而下,直把廣場殺得血霧騰騰。
二人聯手,開始了一場清洗。
向遠眸光一冷,斬斷束縛周身的無形壓力,一個閃身將禪兒護在身前:“娘子,他們倆果然是一夥的,趙浩然也是,朝廷聯手兩位當世一流準備肅清江湖,賭約算我贏了。”
你就是這麼保護娘子的?
還有,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惦記賭約,能不能成熟一點!
禪兒微微皺眉,設想過一切可能,唯獨眼前這一幕從未想過。
她得無生界天地法理,融會貫通,更進一步,自恃不弱章心遠、幽山仙任何一位。哪怕對方有身具法寶,也能從容應對,只是事發被動,擔心之後還有算計。
一道劍光襲來,禪兒揮手一點,月光偏折,似身前立下一面光鏡,將劍光折射至一旁。
白衣騰起,腳踏月華水波立於半空,微風拂過衣襬,帶起長髮輕輕飄揚。
禪兒心如止水,元神漸漸擴展散開,映照天地法理,直至與周圍的天地融爲一體。
她心念一動,微妙波動與天地間的自然法則產生共鳴,氣息開始連連拔高,如同一道道無形的漣漪,向四周擴散開來……
因悟性強大,又有名師指點,禪兒只用了十天時間消化感悟,便達到了無生界無數武者窮極一生追求的目標。
此刻的她,就像天地間的一個節點,溝通著法理奧秘,以自身悟性和最擅長的天地法理,引落了無邊的滿月光華。
那皎潔的月光似乎受到了她的吸引,也只會被她吸引,紛紛匯聚周圍,形成了一個光的旋渦。
月光加身,氣息交織,身姿更顯聖潔。
在月光的照耀下,天地爲之一淨,所有的塵埃和雜念都被淨化,禪兒周圍形成了一個光影平衡的領域,輕輕揮舞一下衣袖,便驅逐了幽山仙的天地之勢,也擋下了章心遠肆意縱橫的劍氣。
以一敵二,盡顯小魔後的威風。
江湖名宿們得以脫身,一邊驚歎小魔後的本事,深感救命之恩,一邊對幽山仙、章心遠破口大罵,怒斥有備而來的偷襲不講江湖規矩。
場中的江湖名宿死了大半,有幾人憤憤不平,摸出私藏的煙花朝天一指。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點子扎手,必須召集門人一擁而上。
在衆人凝重的目光中,穿雲箭集體啞火,因三道強大的天地之勢碰撞,慘遭餘波打落在地。
這下子,老臉紛紛有些掛不住了。
“一起上,若非偷襲得利,我等也不懼他二人!”
接著,便是一番‘不可能把我們都殺了’的硬氣話,且戰且退,直奔午門方向。
四周的御林軍和六扇門捕快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好好的一場對決,怎麼演變成了江湖廝殺,紛紛看向兩位神捕,他倆拿個章程。
你問我,我問誰?
冷司蘭和白利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迷茫。
按他們的意思,皇城就是皇帝家,廝殺染血難免沾了晦氣,推出午門斬首也只是隨便說說,不可能真在家門口殺人。
可江湖中人死得越多,天下局勢便越穩定,對皇權穩固更有利。尤其是這些武林名宿,一個個都是攪屎棍,他們死了,天下就太平了大半。
這時,章心遠揮袖打出一道金光,筆直落在冷司蘭面前,後者擡手接下,見是天家令牌,當即等候聽令。
“陛下有令,一個不留!”
章心遠冷聲下令,持劍看向禪兒:“以你的本事,獨孤後絕非對手,那晚,你並沒有全力以赴。”
對戰獨孤後那一晚,禪兒不僅全力以赴,還玩上了命,落在向遠手裡,胖了好幾斤,差點被肉丸子撐死。
今天好似脫胎換骨,全靠悟性。
學霸的事兒,學渣很難理解,你說隨便學學,看看就懂,他非說你作弊,上課假裝不用功,實則偷偷補習。
禪兒懶得多作解釋,揮手一揚,十六條鎖鏈分別卷向章心遠和幽山仙。
章心遠號稱入世劍仙,長劍在手,一人便可蕩平天下武林,面對來襲的八道鎖鏈,劍尖連點,招來天地之勢化作八柄利劍相抗。
幽山仙雙眸綻開金光,阻擋鎖鏈無法靠近,定定看著禪兒道:“本座的姐姐姐夫在石雲縣被一對狗男女所殺,本座已經打聽清楚,正是你夫妻二人!”
“無須廢話,有仇便報。”
禪兒不相信幽山仙的師出有名,但得隻言片語,分析出向遠之前的確進入過無生界,且另有一名女子相陪。
何人,也是閻浮門的有緣人嗎?
大敵當前,她無暇顧及其他,隨著她的氣息不斷拔高,與天地的聯繫也越發緊密,彷彿成爲了自然的一部分,與山川草木共同呼吸,共同脈動。
同時,她獨自代表了月光,以獨立的個體融入天地,成了夜空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隨著融入天地的時間越來越長,她的力量也變得更加強大深邃。
幽山仙、章心遠臉色同時大變,驚駭禪兒的修爲之高,已經超過了曾經的當世第一靈光國師。
一人一妖聯手駕馭天地之勢,抗衡周邊山呼海嘯一般的壓力,免得天地法理盡數被奪,落了個無力還手的悽慘下場。
不斷拔高自身的禪兒輕咦一聲,無生界的天地法理有問題,有大問題,待久了,恐怕就走不了了。
她強行壓下氣息,散去多餘的天地之勢,使自身狀態勉強高於幽山仙、章心遠。
五指揮落,月華之光佈下殺氣森嚴的大陣門戶。
她提劍踏入生門,追逐幽山仙而去……
……
一流高手有一流的打法,二流有二流的手段。
兩位神捕命令御林軍結陣,又調來諸多六扇門捕快,展開了對武林名宿的圍追堵截。
向遠也在圍堵的名單上。
冷司蘭全然不管向遠之前的救命之恩,也不理會靈光國師弟子的身份,只知上面有令,一個不留,親自下場堵住了向遠的退路。
向遠此刻也不虛了,龍精虎猛,一副昨晚養精蓄銳的樣子,身後一摸,拔出虎嘯刀,高舉頭頂:“諸位前輩,狗皇帝陰謀埋伏,勢要斬盡殺絕,今天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活,跟他們拼了。”
言罷,提刀衝向冷司蘭,先擋住了一名神捕。
武林名宿們可沒有向遠憑空變出兵器的能耐,進門前,武器都已上繳,好在不少人私藏了法寶、暗器,加上先天期修爲打底,打起來依舊頗爲生猛。
就是多年未曾行走江湖,武藝有些稀鬆,三五個一擁而上,才勉強壓制住白利,餘者衝擊御林軍陣勢,殺了個人仰馬翻,血流成河。
薑還是老的老,想要他們引頸就戮,沒那麼容易。
向遠單挑對上冷司蘭,虎嘯刀在手,見面便是一發孤星追月。
白練橫掃而下,於廣場空地劃過一道驚芒,直奔冷司蘭項上人頭。
冷司蘭被刺目殺機所驚,拔出腰間軟劍,真氣纏繞,險之又險將虎嘯刀擋了下來。
刀勢是擋住了,緊隨其後的恐怖爆發力讓她腳下不穩,一連退後十餘步才堪堪止住退勢。
這人好大力氣!
“冷神捕,怎麼說我也救過你一命,還是靈光師父的徒弟,真打算恩將仇報嗎?”向遠冷聲嘲諷,另一手壓上虎嘯刀刀背,雙臂發力,推得冷司蘭連連後退。
以他的基礎數值,先天期也可以碰一碰。
“軍令如山。”
冷司蘭惜字如金,沒有半點羞愧,眸中涌動旋渦,好似一團陰雲攪蕩,鋪開漫天冰雪的天地之勢。
茫茫白雪之中,殺意附著雪花之上,隨狂暴風勢化作剔骨鋼刀,鋪天蓋地涌向立於雪原中的向遠。
天地之勢!
天地之勢的表現形式多種多樣,武者窮極一技,以技入道,築基期擅長什麼,先天期就能最快掌握對應的天地之勢。
一般情況下,天地之勢的表現形式,和武者的根本功法密不可分。
當然也有例外,如干淵界的當世一流,各家都有絕學傳承,孤星追月、雷動九天、殺心永固等等,都能從中領悟到對應的天地之勢。
或者說,這些招式原本就從天地之勢中演化而來,是技近乎道的典範!
向遠立於雪原之中,刀光遊走周身,破開天地之勢帶來的虛假幻象,雙眸轉冷,氣息詭異不似人類。
冷血上線,入魔。
外在依舊保持人形,內在已是魔道,虎嘯刀劃過六道黑色驚芒,層層迭加,如狂風驟雨籠罩在冷司蘭面前。
天刀一式·雷動九天!
六扇門一枝花姿容嬌豔,但在冷血眼中,只是一副稍好的皮囊,剝開皮囊,內在血肉骨骼與其他人並無區別。
刀光閃過,冷司蘭倒飛而出,身上崩開六道血線,處處傷可見骨。
一座玲瓏小塔在她頭頂浮現,落下金光線條,纏繞四肢軀幹,保證她重傷之下依舊可以移動,同時還有止血、牽引經脈等療傷效果。
向遠咧嘴一笑,掏出天魔舍利咕嘟吞下,口中溢散些許魔氣:“好寶貝,好美人,這便毀了你!”
……
皇城後方,大抵是御書房的位置。
六扇門餘下的五位神捕拱衛在側,‘鎮關西’魯大師、‘千里一陣風’石雨、‘伏虎羅漢’石雲、‘托塔天王’吳不平、‘神機鐵算’範和風,前前後後,裡裡外外,將老皇帝圍了個水泄不通,便是一隻蚊子路過此地,也會在頃刻間遭到五馬分屍。
老皇帝鬍鬚花白,並沒有外界傳言的龍精虎猛,能一夜杖責後宮雨露均沾,只能說保養有術,多存幾天米粥,勉強能餵飽一位妃子。
再多,老皇帝家裡也沒餘糧了。
御書房中間,盤膝而坐的趙浩然猛地起身:“魯大師、吳不平,賊人兇狠,你二人速去支援,記住,此計關乎天下長治久安,務必斬盡殺絕,一個賊人也不能放過!”
“屬下聽令。”x2
兩個光頭和尚大步離去,場中只剩石家兄弟、範和風三位神捕。
“皇弟,章心遠和幽山仙聯手也奈何不了那些江湖草莽嗎?”老皇帝放下手中書冊,微微皺眉。
之前趙浩然可不是這麼保證的。
“陛下,出了些亂子,小魔後手段不凡……”
趙浩然躬身回答,似是身在現場:“想來只是強則一時,她勝在年輕氣盛,但底蘊不足,不可能是西文和北妖的對手。”
老皇帝微微搖頭,江湖上的風風雨雨他不懂,也懶得懂,讓趙浩然全權做主。
就在這時,臨近御座的範和風雙目轉至漆黑,五指並掌成刀,先是揮舞鷹毛扇斬斷老皇帝的脖頸,而後單手插入老皇帝胸口,將其心臟捏成一團爛泥。
“範和風?!”
石家兄弟大驚失色,齊齊瞪圓了眼睛,見範和風刺王殺駕,險些被當場嚇死。
範和風擊殺老皇帝,接著便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如同死了一般。
二人不明所以,根據多年當捕快的經驗,嗅出陰謀氣息,急忙轉身讓趙浩然拿個主意,這一回頭,便見一抹劍光幽幽襲來。
劍氣縱橫,縹緲如雲端之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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