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兒,九星連珠就要消失了,快隨我回去!”。
“唐兒,你本不屬於這裡,不要猶豫,待到九星連珠消失,你再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向青,記得我愛你,無論是北疆,還是北城!”。
如墨的蒼穹上九顆星連成一線,一扇大門正緩慢閉合,門內門外分別立著一男一女,男子一身長袍,背上斜揹著長劍,女子卻是現代打扮。
伴隨著“咣噹”一聲大門閉合,一片此起彼伏的嘆息聲響起……
北城最高建築物思念之塔外牆,LED大屏幕正放映著紅極一時的仙俠奇幻大片《女魔頭日記》,不時有行人駐足,唏噓不止。
一羣魔粉手裡拿著熒光棒、大幅海報,急匆匆的從大屏幕前經過,一個身穿復古長裙的小MM不由停下來,尖叫道:“就是這段,當時我看書被虐到,用了一包面巾紙擦眼淚”。
“切,你有我看的遍數多?你有我忠實?我可是蹙楚的忠實鐵粉,你知道蹙楚最喜歡什麼顏色?最愛吃什麼?最怕什麼?上廁所用幾張廁紙?”。一個胖乎乎的小丫頭手裡拿著冰激凌,邊吃邊含混不清的搭茬。
“上廁所用幾張廁紙?這你都知道?!”,復古長裙MM一臉崇拜地看向胖丫。
胖丫聳肩,小聲說:“用幾張廁紙……呵呵,是我猜的”。
北城大街小巷、商家店鋪,只要有電視,必然開著,只要開著,必是放著《女魔頭日記》,毫無疑問,蹙楚紅了。
大紅。
新華書店外買《女魔頭日記》的隊伍排成長龍,收銀員阿姨手裡拿著擴音喇叭,邊揮汗邊扯著脖子喊:“排隊排隊排隊!就說你呢!你插什麼隊?插什麼隊?!要有秩序有紀律,有點素質好不好!”。
人羣中也不知是誰在抱怨:“都排了一整天了,蹙楚怎麼還沒到?”,立刻引來一片附和聲:“是啊是啊,不是簽名售書麼?這遲到是故意的吧?!”。
“人家現在是大作家了,有資本遲到”。
“聽說那本書裡寫的都是她真實經歷呢!哎呀,我剛看到一羣踩著飛劍的帥哥過去了,快追快追,別讓帥哥跑了!”。
書店對面的咖啡廳裡,一個略顯瘦弱的女子臨窗而坐,目光透過落地窗,似乎在遙望遠方。
“要死了要死了,蹙楚,你怎麼躲在這裡?那邊都亂成一鍋粥了,你還有心情喝咖啡”,梅子踩著十釐米高的魚嘴鞋,急匆匆進來,一把搶了那女子手裡的咖啡杯,極賦穿透力的嗓子,嚷嚷得咖啡廳裡僅有的幾個散客齊刷刷看向這邊。
“梅子,這咖啡要花錢的,別浪費”,蹙楚緊蹙著小眉頭,指尖微動,撒了一桌子的咖啡居然自動倒流回去。
梅子重重的嘆口氣,說道:“你還是老樣子,吝嗇又龜毛,可惜……”,她閉上嘴,將後半截話留肚子裡。一個小男孩在此時怯生生走過來,小手觸一下蹙楚胳膊,小小聲說道:“姐姐,有個哥哥找你”。
“在哪?”,蹙楚歪頭看他,溫柔地問道。
小男孩小手指指窗外,說道:“他說了,在北城最高的地方等著你”。
透過茶色的落地窗,可以將北城最繁華的這條街上,最熱鬧的地段盡收眼底,蹙楚忙著站起身來,米白的長裙拖曳到足踝。思念之塔塔尖尖上,一個男子迎風而立,淡青色長袍,衣袂隨風飛舞。
蹙楚忽然覺得腿軟,緩緩推開咖啡廳大門,街上的人正向思念之塔蜂擁而去:“快看,那塔頂上有個男人!”。
“我的天!太帥太有氣勢了!”。
人潮洶涌,將蹙楚推向他,耳邊的喧囂突然變成了一曲美妙的歌,無論何時、無論何處,只要有他的地方,一定就是暖春。
北城桃林的第一株桃樹,一朵花苞正悄悄的,在傍晚的落霞中盛開。
十里雲涌,萬丈霞光,憑空一聲炸雷響起,一道閃電直奔思念之塔上的男子而去……
三年前。
“肉糰子,我餓了”,白澤隨隨便便裹條浴巾,晃盪到正低頭碼字的蹙楚面前。
“我都說了,我叫蹙楚,是cu chu,不是肉糰子”,蹙楚不得不放棄繼續碼字,順手抄起桌子上的菸灰缸丟向他臉。
當然,這次依然是毫無懸念的沒有擊中目標。
他眼皮都沒有眨一下,那菸灰缸在離他那張英氣逼人的臉還有一英寸距離的時候憑空消失。此時電視里正放著周星馳的《大話西遊》,裡面傳出那句經典臺詞來: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擺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
他並不在意方纔的突然襲擊,反正三天來,這種沒有實質性傷害的打擊時時上演。索性擋在電腦前,他再次說道:“肉糰子,我說了我很餓”。
“自己找吃的好不好?”,蹙楚在心底哀嘆一聲,推推鼻樑上架著的眼鏡,擡起眼來一本正經地說道:“白澤,我想寫一個故事”。
“第十五遍”,白澤聳肩,一臉玩味的笑。
“我是認真的”,蹙楚嘆氣,白澤已伸出手來,修長的手指突然捏住她下巴,一張妖孽十足的臉逼近她,卻在她倒抽一口涼氣的時候,擦著她臉頰而過。他的脣誘惑般微微張開,在她耳邊呼氣,用一種極度令人沉淪的聲音說道:“可是,我想吃的,是你”。
眼鏡已經滑下來,露出蹙楚一雙驚嚇過度的眼,他似乎很欣賞她此刻的一臉囧相,得寸進尺的又靠近她一點,只裹了條浴巾的身子貼合著她略顯瘦弱的身子骨,輕笑道:“你好像很緊張?方纔你不是還很兇?可是菸灰缸是砸不死我的,就算你拋過來的是石頭,依然砸不死我,你爲什麼還不死心?”。
“我沒有”,蹙楚支吾著,不敢看他那雙萬分妖孽的眼。
他嘆氣,低聲問道:“爲什麼我們一旦有肢體接觸,你就很緊張?你有沒有過男人?”。
“我聽不懂……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蹙楚垂下頭來,眼神開始閃躲,囁嚅道:“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相信,我是無/神/論者,我是五好青年,我是……”。
“我只知道,你是蹙家人,也是唯一可以解開我封印的人”,白澤放開手,蹙楚立刻腿一軟出溜到桌子底下,再度推推眼鏡,她慌亂的揪著裙角,白澤已俯下/身子來,盯著她的眼睛,悠然道:“你需要一個男人”。
他大大方方的解開浴巾,露出無懈可擊的裸/體。蹙楚不由慘叫一聲,死命捂住眼睛。她發誓自己真的一點都不緊張,可該死的腿卻控制不住的抖個不停,就連捂著眼睛的手,也像是拴上了兩塊大石頭。
這種距離下,她可以清晰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拂在臉上,蹙楚心中哀嘆一萬遍,甚至還抽空想了一下,自己到底該拿什麼東西砸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纔那些溫熱的氣息卻已不見了,莫名的安靜下,蹙楚忍不住透過指縫看出去,那個人卻已到了穿衣鏡前,只給了她一個完美的背影。毫無疑問,他是個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的男人??甚境X得他更像個瘋子,至少她不願相信,他說的瘋話。
他只是隨隨便便手一拂,身上已多了一套長衫,剪裁得體的長衫,比電視劇裡那些男演員們穿的戲服要好看得多,及腰的長髮隨意披散,令他更像個從仙俠劇裡跑出來的古人。蹙楚深信他只是爲了再度證實給她看,他不是個騙子,他說的每一句話可能都是真的。
他正對著鏡子左瞄右看,似乎很滿意自己眼下的樣子,自言自語般說道:“我穿不慣你們這裡的袍子,而且我對你們住在這種小格子裡很不滿意,爲什麼要擠在這裡?空氣很差,看不到星光,尤其是夜裡的時候,太嘈雜。不過幸好我不挑剔,而且很隨遇而安。要是青鸞來了,一定會擺臭臉,我常想,他那張臉一定是假的,否則怎麼沒有喜怒”。
他轉過頭來,衝蹙楚挑眉,道:“你每天求神拜佛,保佑自己不要遇到他吧”。
他撣撣本就非常平整的衣角,接著說道:“我很想吃第一次見到你時,你給我的肉糰子??赡悴灰獊y跑哦,否則被妖怪吃了,我不負責”。
“妖怪?!”,蹙離激靈靈打個冷戰,手不由摸向脖子上掛著的玉墜子,北城最近經常有靈異事件發生,她雖然嘴硬說自己是無/神/論者,其實膽子小得要命。
窗子大開,這裡是十八樓,他走平地般直直向窗外走去,很拽的立在半空中,還不忘擺個造型。
直到他的身影融進夜色深處,蹙離方敢從地上爬起來,先是迎風四十五度角流淚,然後再嘆一次自己悲催的命運,她就想不通了,爲嘛書裡電視劇裡都只是講現代人穿越回古代,怎麼就沒人普及一下如果撿回一隻古代妖孽,該怎麼辦?!
開著的窗外吹來陣陣冷風,蹙楚忙關上窗子,卻見濃郁的夜色深處一團火紅影子滾過來,到了窗前“嗵”的一聲撞上去,一張尖臉撞得扁扁的,貼在玻璃窗上,它呲牙裂嘴一番後,還不忘用毛爪子捋捋頭上張揚的雜色毛,然後揉揉臉。
蹙楚瞪大了眼睛看著窗外的不明物體,它衝蹙楚呲牙,用毛爪子禮貌的敲了敲窗子,問道:“請問,這裡是蹙公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