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洲浩土,萬物繁生,在那日出之地,有一茫茫大海,大海之中,有一小島,四季如一日,天際雲石火燒,美奐絕倫,是爲雲火島,使人嚮往。島上有一宗門,與世無爭,只求昇仙之道,不老之法。
傳說有一仙人,下得凡塵,感於此間美景,居於此地,開宗立派,傳下仙法,不問世事,不分正邪。而那位仙人,也被後人稱爲玄清祖師,立像於宗門之中,每日膜拜,香火不斷,好一派祥和氣氛。
此島亦被玄清祖師留下真法,隱於海中,一般俗人,無以得見,因此不爲人知,雖有漁民不斷,卻無一人有緣得進,見得那仙家寶地。
這一日。天朗氣清,雲火島附近,漁船一如既往,來回不斷,只見一艘有些壞舊的漁船,在那大海之中,左右搖曳,直如一片飄葉,讓人擔心它隨時都會被那無情的大海給淹沒其中。
在那船上,有一家三口,荊布麻衣,兩男一女,兩大一小。那女的分明已是一個婦人,藍布粗衣,正熟練的走進船艙,之後,又從一頭走了出來。在她身邊,有一隻小鍋,坐在一方小小的火爐之上,火爐之中,火光跳躍不停,似乎顯得甚是高興。鍋中,不知煮著何物,頂著蓋子,從開口處,冒著白氣,一圈一圈,緩緩向上,之後又被海風吹散,化爲空氣,不留痕跡。
那婦人蹲下身子,伸出右手,輕輕揭開蓋子。只見其中,正煮著一鍋魚湯,魚肉上下左右,翻滾不停,一股香味即刻飄滾而出,讓仙人也不忍吞了口水。
婦人拿過一塊粗布,把魚湯包上,擡到艙裡,放到桌上。之後,捏著她身邊一個口水都流出來的小孩一下,溫和的道:“乖巽兒,餓壞了吧,快去拿碗筷來。”
那孩子五六歲左右,小臉紅噗噗的,看上去甚爲可愛。只見他一下站了起來,可愛的笑著說了聲“是”,之後便一蹦一跳的向著一邊放碗筷的地方跑去了。
那婦人看著他,臉上,似乎有著無奈,又似乎有著高興。之後,回過頭來,看向那坐在一旁的男子,二人皆是相視一笑。
一家三口,粗茶淡飯,荊布麻衣,日子過的倒也悠閒,到也舒心。可誰也不知道,一場大禍正向著這一家三口靠近......
飯剛吃好,那叫巽兒的孩子,便到了船艙之上,玩耍去了。女人在船艙中,做著瑣事。男子正在船頭,撒網捕魚。
天有不測風雲,天災橫禍,實是無法預料,只見那天際之上,方纔還豔陽高照,萬里無雲,現下,卻是烏雲密佈,電閃雷鳴,狂風呼嘯。巨大的海浪不停的擊打著船沿,小船被這風一吹,被這浪一打,一會往左一搖,一會往右一擺,顫顫巍巍,讓人看了,不禁心驚膽寒。
近了一看,只見那男子此時已丟下漁網,倉皇的在船上走著,一邊驚慌的大叫著:“巽兒,站在那裡別動,爹爹這就過來。”之後,凌亂的腳步又加快了許多。
那婦人此時也跑了出來,站在一旁,一臉擔憂的向著他倉皇的走去。只有那叫巽兒的孩子,還站在甲板之上,突然,左右搖晃了一下,一個站立不穩,竟是倒在了地上。
他畢竟只是一個六歲大的孩子,現下終於害怕的哭了出來。眼看那男人和婦人就要走到他的身邊,這孩子也即將得救。可就在這時,又是一浪打了過來,船身猛地一顫,三人都倒在了船上,無法控制住身體,如木棍一般的在那甲板上左右滾動著。
“噼啪”一聲炸響,只見那天際之上,滾滾的烏雲中,一道金蛇狂舞,直直的向著這艏小船衝來,狂暴無情的擊在那隻小船之上!奇怪的是那小船被這猛烈的一擊,不但沒有損壞,反而變得有些奇怪——
剛纔還搖擺不定的船身,此時盡是不動了,就好像整個凍住了一般。
兩個無知的漁民,又怎會見過這般奇怪的景象呢?只懷著一顆不安的心,看向那個叫巽兒的地方。
剛纔那道閃電,分明就落在那裡!此時看去,那閃電落下的地方,不但沒有損壞,連那孩子,也無甚大事,只是愣愣的看著身前突然多出的,一根棍子似的東西。
那東西通體呈紫黑色,材質似玉非玉,似鐵非鐵,其上還有著光華蘊蘊而升,就那般插在船身的甲板之上,給人以一種祥和的感覺,甚至讓人覺得,是這個東西穩住了整個船身。
風停了,浪靜了。
那叫巽兒的男孩愣愣的盯著那根棍子,似乎到現在爲止,他還不知剛纔發生了何事。只是那奇怪的棍子,若有若無的,給他一股熟悉的感覺。
他一雙眼睛,就那般一直盯著那根棍子,眨也沒有眨一下。之後,他的腳步,開始動了起來,如受到了千百年來的召喚一般,就這樣,慢慢的走著,走著,離那棍子,越來越近。
突然間,那根棍子猛的顫動了一下,帶著紫青色光芒,飛了起來,向著那叫巽兒的男孩飛去。在那根棍子飛離開船身的瞬間,整個船身,又是猛地顫了一下,三人差點又栽倒了去。
“轟隆”一聲巨響,整個船身,突然碎裂開來,只有那男孩站的地方,完好無損的剩了一塊,而且奇怪的抖已沒抖一下,其餘的則是化成了漫天木片,四處飛揚,如落雨紛飛。那兩個大人,也不知去向。
巽兒看著這噩夢一般的場景,害怕都不及去想。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一張因爲害怕的緣故,已經完全煞白的小臉上,浮現出了擔心之色,開始焦急的叫喊著:“爹爹,孃親,你們在哪裡?”越叫越急,到了後來,幾乎哭了出來。只是,這茫茫的大海,卻是連回音都沒有的。
“碰,譁。”他還未及哭出來,整個海面之上,又是猛地一顫,他手上的那棍子,突然光芒大作,紫青色的光芒,已將那男孩護在中央。
這時,只見一龐然大物“突”的一聲,從那水中鑽出。此物其狀如蛇,赤首白身,不停吼叫著,其聲如牛,頭上長著四隻眼睛。(注一)山巒一般的巨首,對著這可憐的小男孩,一雙巨目轉動不停。似乎,它也若有所思。
可憐的巽兒,此時已被嚇得渾身顫抖,動彈不得。就在這時,在他的身後,又突然飛來一物,其狀若梟,一雙眼睛,如人目一般無二,龍首鳥身,(注二)怪叫連連。
這怪物出現,就那般直衝而下,對著那正盯著巽兒看的怪物衝去。瞬間,又是一聲巨響,兩隻怪物,各自發出兩聲怪叫,之後,便是一陣巨浪打來,巽兒整個瘦小的身軀,也被無情的海浪打飛了出去,當場昏迷不醒。眼看著,便要墜入大海,葬身魚腹。
遠處,兩隻怪物卻好像不願就此放過這六歲大的孩童,緊緊的跟了上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天際之上,突然流光一閃,憑空出現了幾道人影。只片刻間的功夫,幾位身著道袍的人,就這般立於天際之下,海面之上。其中一人,手一揮,接過飛出的孩童,臉上,卻滿是疑惑之色。
另外四人,正一臉凝重看著飛來的兩物,電光火石的功夫,兩個龐然大物已來到跟前。卻不知爲何?這一相對,便都不動了。
那赤首白身的怪物,一雙巨眼左右尋視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之後,便定在了一個道人的身上。那道人,懷中正抱著那叫巽兒的男孩,此時的他,昏迷不醒,臉上還滿是恐懼擔心之色,想是剛纔嚇得不輕。在其懷中,一雙小手緊緊握著一物,正是剛纔引來奇怪天雷的奇怪棍子,只是,那紫青色的光芒,卻是消失了。
那蛇狀怪物看了那鳥狀的怪物一眼,怪叫一聲,聲震四野。
那鳥狀怪物也看著它,怪叫不停,六目相對,皆做仇恨狀。其後,便是一聲龍吟,只見那鳥狀怪物,突然間,猛然向那蛇狀怪物衝去,速度之快,實是驚人。
那蛇狀怪物見了此般景象,亦全然不懼,一聲怪叫,蛇身一抖,一條山巒般的巨尾橫掃而去,隨即帶起呼呼風聲,海面之上,巨浪也翻飛起來,向著一旁的幾個道人,席捲而去。
“護法!”見了這般情形,一個道人朗聲叫道。接著手上一翻,一個輪盤一般的物體出現在他的右手之中,但見那輪盤通體如琉璃,波光流轉,盤中似有星晨轉動,顯非凡物。
手中出現此物,只聽那道人清喝一聲,右手做了一個法印,左手中的輪盤快速飛起,且光芒大作,片刻功夫,便成一光圈,擋在衆人之前。
那巨浪一下打在光圈之上,只見那光圈一抖,竟是沒動,光圈反倒轉動起來,那打在光圈上的海水,竟也被帶動著轉了起來,其後竟奇怪的消失不見。
擋下這一擊,那道人手中又做了一印,口中道:“收!”只話音一落,那華麗的光圈一下頓住,又快速縮小,只剩下一個小小的琉璃狀輪盤,飛回那道人手中。
“掌門師兄當心!”那道人方纔收回法器,一個提醒在後面響了起來,隨著一道紅芒閃出,擋在了那道人之前。
只見一柄仙劍不停舞動,其上便是紅芒大作,後面,只見一道人不停結印,身上道袍呼呼作響,在他身前上空,一道巨大電蛇正飛速擊來。那結印的道人大喝一聲,那仙劍就帶著紅芒,向著那閃電衝擊而去。
原來,在剛纔那道人收回手上法器之時,那隻鳥狀怪物,不知使了何法?引來了天雷閃電,本是擊向那蛇狀怪物,不想這廝到知道天雷厲害,不敢直面其鋒,巨尾一甩,險險的躲開了這一擊,卻沒想到那天雷直擊而下,而下方,正是衆人。
那擋在面前的道人一臉凝重,看來面對此等強悍的天雷,修真之人,竟也會心生畏懼。只見他手上做了個劍訣,口中喝道:“引!”只聽他話音一落,那柄仙劍就快速破空而上,一聲巨響,那仙劍卻是退後而來。
見此景象,那道人大吃一驚,手上變換不停,一道又一道光影落到劍身之中,如此一來,那把仙劍上的光芒,卻是越來越強,退後的速度也慢了下來。見此,那道人大喜,口中再次喝道:“引!”說著,他手上變了個法決,整個劍身猛烈的顫動了一下,帶著那惶惶天威,向著下邊的海面,直衝而去,那天雷也被這柄劍,改了方向,引向了海中,當那劍出海回到這道人手中之時,天雷已不知去向。
“噗!”又是一聲巨響,那蛇狀怪物巨尾一甩,從水面直擊而出,目標盡然是立在空中的衆人,這一下,衆人皆是大驚,同時出手,卻被這巨大的力量彈飛起來,就像秋風掃落葉一般。
“五位師弟,事有蹊蹺,我等還是先撤回去,之後再做計較。”說著,那道人袖袍一揮,快速的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其餘五人,也同時一揮手,便全都消失不見了,似乎,他們並沒有來過這裡一般,只是,那本就出現在這裡的男孩,就如同那對夫妻一般,已消失不見。
這裡,便只留下了兩隻怪物,還在不停的戰鬥著。
注一:騰蛇,神話中由女媧娘娘以自己形象製造的寵物,是一種會架霧的蛇,是一種仙獸。現在多在遊戲及動漫中出現。又一說爲星宿之一,有“勾陳騰蛇”之說。
一名“螣蛇”,也叫飛蛇。
《山海經·中山經》:“﹝ 柴桑之山 ﹞多白蛇、飛蛇。” 郭璞 注:“即螣蛇,乘霧而飛者。”
《荀子?勸學》:“螣蛇無足而飛”。
《爾雅?釋魚》:“螣,螣蛇”。郭璞注:“龍類也,能興雲霧而遊其中”。《事類?賦九十一》注引此作:“螣蛇遊霧龍乘雲。”
《韓非子十過》雲:“曾雲昔者黃帝合鬼神於泰山之上,駕象車而六蛟龍,畢方並鎋,蚩尤居前,風伯進掃,雨師灑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後,騰蛇伏地,鳳皇覆上…”
注二:勾陳,
句:本音爲gou,俗寫爲“勾”[1],本義是彎曲,曲折之意。《說文》:“句,曲也。” 段注:“凡曲折之物,侈爲倨,斂爲句。”,是指四星或六星的曲折狀。
陳:布、列。
【勾陳】在藥材中又是【雄黃】的別稱。
【勾陳】古星宿名,屬紫微垣,中國古星名,有星六顆,屬星座體系中的小熊座α星,勾陳——即北極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