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倒騰古玩的商人,往往隔三差五都要到外地幫朋友鑑定,那是我高考那年,我爸淘到了一個墜子,那墜子通體黝黑,形狀像個狐貍頭,我爸說那墜子很值錢,賣了它我們一家下半輩子就吃喝不愁可,很快他便找到了買主,於是他便匆匆的去了外地。
可是他一去便是一個多月,直到一天我們接到電話,是派出所打來的,說我爸死在外地了,當年正在到處都在發洪水,洪水來的時候,他正在村外的路上,大壩沖塌了,連人帶車被一起掀到了水裡,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將近一個月了。
家裡人接到噩耗,猶如晴天霹靂一般,我爺爺迷信,講究落葉歸根,於是我爺爺便讓大伯去外地將我老爸的屍體運回來安葬。
我當時十八歲,高考剛結束,大伯也帶上了我,好在那地方不太遠也就兩三個小時的車程。
我倆來到了當地派出所,他們拿出一些東西給我們,說是在死者身上找到的,那是我爸的遺物,那都是一些瑣碎的東西,在遺物裡卻沒有那個墜子。辦完認領手續之後便叫我和大伯去停屍間領屍體。
那殮房在地下室,雖然是白天但是這裡依舊陰森森的,死一般的寂靜,我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傳來回響,更增添了幾分心跳。這四周瀰漫這消毒水的味道,警察帶我們來到了一扇大鐵門前。
他打開鐵門的一剎那,一股冰冷的感覺朝我襲來,這屋子很大,天花板上掛著兩盞昏暗的白熾燈,在慘白燈光的映照下,這裡面顯得更加肅穆和死寂。
屋裡羅列著幾排大抽屜櫃子,那警察帶我們走到一個抽屜櫃子旁,他告訴我們我爸的屍體就在裡面。
說罷他便拉開了櫃子,就在他拉開櫃子的一瞬間,那停屍間的燈一下子就熄滅了,頓時我們陷入黑暗之中。
“啊!”我頓時嚇的叫了出來。
一行的警察忙對我說道:“別害怕,這裡的電路線老化了,一會兒就好,”
他話音剛落,那燈一下就亮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爲我看見了我爸的屍體。
他的渾身都被泡爛了,一點血都沒有,青白清白的一身魚鱗似的爛肉,手腳骨頭都被泡了出來,一張臉完全的腫了,兩個眼眶空空的,眼珠吊在外面。
那個警察告訴我們他被人發現的時候身上還掛著死魚。要不是身份證防水,壓根就沒人知道他的身份。
大伯就地置辦了棺材,而且還找了當地的曹道士替我們打理,曹道士在當地很有名,這種異地接親的活他也常接,他把我爹裝棺材的時候費了不少功夫,他說我爹衣服都已經沾到肉裡了,一脫就是一層,所以在爲其換好壽
衣後,之後又將那身衣服放進了棺材裡,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儘量做到全屍。
當時隨行的還有兩個專門擡棺材屍的,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他們忙活完畢的時候都是下午了,之後便是準備運屍回家。
但沒想到一到了晚上,就出事兒了,由於那年洪水,外加上那時候的公路不像現在,所以我們走的是土路,開車的是一老師傅,路況很熟,如果車開的快的話,晚上十點多正好到家,第二天正好出殯。可那一晚也不知道怎麼的,那老師傅竟然好幾次走錯了方向,一直折騰到了十一點多,這才摸到了國道之上。
那天晚上風挺大,路還不平,大伯和我還有一個年輕人,守著棺材坐在卡車後箱子裡,我當時心裡也十分害怕,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敢說話,那個年輕人好像是頭一次幹這行愣是嚇的不敢看棺材。
這荒郊野外黑燈瞎火的,還坐在一棺材旁邊,雖然棺材裡面是自己的老爹,但就在那種環境下,誰還能淡定的了?我的心裡頓時有些慌了,不住的問大伯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家。
大伯也不住的告訴我快了,但是從大伯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的不安和焦慮。過了很久才找到了道路,我們這才鬆了口氣。
大概十分鐘左右吧,車要下國道走土路回縣裡,可是那卡車剛開到一座橋上的時候,竟然一下子就熄火了,隨後怎麼都打不著,竟然就這麼拋錨了。嚇的我不住的問大伯:“怎麼回事?”
大伯連忙下車問司機怎麼回事,得知汽車拋錨了以後也沒說什麼,於是司機在車裡打舵,我們全部在車後面推,希望能給車推著火兒了,可是折騰了半天,不是打不著就是剛打著了又滅了,當時連司機都嚇的不輕,當時已經快午夜十二點了,車停在這荒郊野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
於是我大伯便掏出身上的電話想聯繫一下附近的拖車的,可是他摸出電話就傻眼了,手機居然沒信號。在場有手機的幾個人都相繼的摸出手機,可情況都一樣。
頓時一行的幾人都蒙了,這太詭異了,要知道這裡雖然下了國道,但是絕對不可能沒有信號啊!我們有沒辦法跟外界聯繫!車上還一死人,大風呼呼的吹,樹葉嘩嘩的響,真是要多滲人有多滲人。這時那個曹道士纔對我們說這事有點不對。
於是他便叫那司機下車,然後打著手電問他在車裡的另一個小夥,擡屍體時說什麼冒犯死人的‘忌諱’沒,那司機和小夥面面相覷,都說沒有。
曹道士到後面看了看棺材,便慌忙從車上取下了揹包,他揹包裡的東西也帶的挺全,分別有黃紙,金紙,以及香燭兩捆,紅繩白繩,軟頭筆,還有一個指南針。
我當時見到這陣仗頓
時有些虛了,忙問我大伯出什麼事了,大伯則是搖了搖頭讓我別說話。
那道士先拿指南針確定了方向,又看了看四周,之後便取出黃紙和金紙遞給三人,吩咐他們黃紙裁方,金紙疊元寶,然後自己則鑽進了車裡。
他當時進了車裡,先是對著那棺材鞠了三躬,唸叨說:大兄弟,你快別鬧了,我們接你回家,你可千萬別整事兒啊。是不是有啥心事,有的話就跟大哥說別客氣,我們這也是爲了你好。
過了半響他才鑽出了車子對著我們說出了自己的念頭。他說,這人是被水淹死的,又被泡了那麼多天,肢體不全,而現在車又停在了橋上,下面全是水,一定是這老哥想要個全屍回家。
旁邊那兩個擡棺材的年輕人一聽頓時就愣住了,其中一個當時就哭了,另一個也帶著哭腔對著棺材說:“這肉都泡爛了,咋個找喔,大哥,你不要鬧了嘛!我們也是混口飯吃。”
一個人哭了,氣氛馬上就變得無比緊張,曹道士拿了個瓶子給那兩個年輕人,對他們說:“沒得事,他家裡人還在這裡,事情哪能做絕?這樣,你倆拿礦泉水瓶子去河邊裝一瓶子水,這江河都通,回來帶著上路。”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於是那兩個小夥子只好互相壯著膽子打著手電到了河邊,裝了一瓶子水後神色慌張的跑了回來。回來的時候其中一個小夥子手上拿著什麼東西,只見他神色慌張的將那東西叫給了曹道士。
曹道士將那瓶水和那東西放到了棺材裡面,然後又和衆人一起在那車前給我老爸燒錢扣頭,唸叨了好一會後,這才繼續推車。
這一推,車竟然真的打著火了,在發動機啓動之後,就連那個司機師傅都快哭了出來,於是衆人哪還敢耽誤,於是慌忙上車,之前那個坐在後面的小夥這一次說啥都不敢再坐棺材旁邊了,於是就和另外一個小夥死擠在前邊,曹道士自己壯著膽子坐在後面陪棺材,卡車一路飛馳,等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回到家裡之後,那曹道士才找上了我和大伯,他告訴我們剛纔那裝水的兩個小夥在河邊揀到了一樣東西,讓我們看看是不是死者的。
說罷他便走到棺材裡摸出了那件東西,我和大伯見了那玩意兒臉色頓時就變了。
“這就是我弟玩兒的,你說是在河邊上撿到的!”大伯驚愕的問他。
“就是,就在車子出毛病的地方!”
聽到了這裡,我又被嚇了一哆嗦,按理說我爹的玉應該是被水衝跑的,怎麼還會在相隔這麼遠的河邊上被找到呢?而車又偏偏停在橋上!
我見那道士神色不太自然,便沒有說什麼,只是覺得這件事情很不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