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瞎說?”陸稞挑眉。
“誒呀!”孟安瞪著眼睛,側(cè)身面對陸稞,“你不要在那轉(zhuǎn)移話題誒!”
“咳咳。”陸稞貓眼似的的眼睛含著笑意,“確實,本姑娘有男朋友啦!”
陸稞明媚的笑容如同窗外的夕陽,溫暖又明亮。
窗外夕陽暖,
佳人笑歡顏。
2019年7月6號
最近北方還是處於雨季中,天空像是失戀的姑娘陰沉著臉,低沉的哭聲變成陣陣悶雷,遲遲不肯落下眼淚。
因爲天氣原因,原定室外舉行的畢業(yè)典禮改成了在大禮堂。
孟安手裡攥著沒有歸還給陸子語的傘,隨著洶涌的人潮涌向禮堂。
今年這一屆畢業(yè)生的高考成績還不錯,學校很隆重的佈置了禮堂,映眼可見的紅毯,水晶吊頂燈,畢業(yè)的學姐身著禮服美麗動人,學長身著西裝紳士有禮,整個禮堂喜慶且莊重。
“好了,各位同學安靜一下,各班班長清點人數(shù),按班級有序入場落座。”廣播裡傳來校長地道的方言聲。
孟安回頭掃視身後,就知道肯定少了人。
他……沒來。
孟安又重新清點了一遍人數(shù),確實。
只少了他一人。
正當孟安想問班主任時,班主任先一步找到她,還是夾雜著那沖鼻的香水味:“陸子語請假了。”
“哦。”
孟安坐進學校新裝備的椅子上,臺上的歌舞表演沒能留住她的思緒。
她突然想起昨天那個奇怪的事情。
昨晚第一節(jié)晚自習下課。
陸子語突然回頭看向孟安:“小孩兒,草紙借我一下唄。”
“不要叫我小孩兒!!!”孟安惡狠狠剜了陸子語一眼,在桌洞裡翻出一本半舊不新的草紙本。
“你小名不就是六一嗎,正好是兒童節(jié),不就是小孩?”陸子語微微前傾著身子,目不轉(zhuǎn)視地盯著孟安因爲熬夜發(fā)紅的眸子。
“切。你還比我小一歲,裝什麼成熟!”孟安將草紙本撇向陸子語,“自己撕。”
陸子語偏頭一笑,伸手就把在空中的草紙把本抓在手中,看著孟安滿眼笑意:“喲,大方了啊,直接把草紙本給我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孟安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瞧著陸子語像是得了便宜那樣子,不禁吐槽,“嘖嘖嘖,堂堂校長家的兒子,居然還搶人家一本草稿紙?草稿紙都用不起了?這能白給你麼。欠著我的了奧!”
“行行行。”陸子語笑著,看著孟安的笑容頗爲無奈,又有一點什麼別的情緒,“當我欠你的了。”
“可別反悔。”
“不反悔。”
孟安當然只是開玩笑的,如果沒有放學那件事的話。
在孟安的班級,是可以提前收拾書包的,下課鈴一打直接衝出教室飛回家。
昨天,陸子語罕見地提早收拾了書包。
因爲陸子語的母親是本校的歷史老師,所以一般他會在學校再上個小晚自習,很少會提前收拾好書包。
昨天陸子語收拾地特別乾淨,書桌旁的桌帶,椅子上的坐墊,桌洞裡的書,統(tǒng)統(tǒng)帶走了,只剩下一個藍色的桌布趴在桌子上,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孟安一放學就跟脫了繮的野馬一樣,印象之所以深刻,是因爲從班級後門走的時候,碰見了陸子語的麻麻。
“阿姨好。”
“誒,孟安啊。”陸子語的母親掛著一副和藹的笑容,“陸子語在裡面呢?”
“是啊,他在收拾東西呢。要我?guī)湍幸幌滤麊幔俊?
“你幫我叫他一下吧。”
“好”
孟安現(xiàn)在清晰地記得,她當時揹著書包,逆著人羣向陸子語的方向走。
真的很擠。
“陸子語。”
孟安看見陸子語猛地擡頭看向她,淺棕色的眼眸裡裹著孟安看不懂的意思。
陸子語沒說話。
孟安頓了頓:“你媽媽在外面等你。”
陸子語動了動嘴脣,半晌後只是極輕地回她一個字:“嗯。”
“明天見。”孟安把要傳達的話傳到了,像往常一樣跟陸子語擺了個手,準備轉(zhuǎn)身就走。
卻聽見陸子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拜拜。”
“孟安,孟安。”
孟安恍惚中聽見陸稞的聲音。
孟安一個激靈反應(yīng)過來,看著旁邊的陸稞眨個眼睛看著自己。
“幹嘛。”
陸稞微微把身子側(cè)向她:“臺上那個C位小哥哥,咳,我男朋友。”
男朋友?
男朋友!
孟安兩眼發(fā)懵地看向臺上那個C位的男生一眼,轉(zhuǎn)過頭跟陸稞講:“稞稞,他要畢業(yè)了,你準備怎麼辦。”
“考一個大學啊。”
孟安沉默。
這場畢業(yè)典禮搞了一上午,甚至中午學校直接讓學生在禮堂就餐了,孟安無心在禮堂就餐,直接就回了教室在那裡坐在座位上。
目光放在陸子語只有一個藍色桌布的光禿禿的桌子上。
嘖。
人都走了,還留著桌布做什麼。
突然,孟安鬼使神差地想要把自己和陸子語的桌布換一下。
孟安起身站在陸子語桌前,桌布蔚藍的顏色其實和陸子語很搭,像是靜謐的大海。孟安瞧著桌布卻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
孟安掀開陸子語的桌布,看見了壓在桌布下的那張紙條。
孟安喉嚨一梗,像是噎了半個檸檬,半晌,才壓下眼眶裡的酸楚。
爲了平復心情,孟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堪堪將目光放向窗外。
天色已經(jīng)比早上的更加陰沉了,黑壓壓的雲(yún)直接盤踞在在樓房頂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逃離這片地方,外面的風呼呼地吹著窗子打顫作響,好像隨時都要哭了一樣。
孟安的手停在半空很長時間,心裡掙扎了一番,還是決定打開看看。
孟安小心地攤開那張紙,一時間沒有做任何反應(yīng)。
孟安不知道是那張紙過於的大,顯得紙上的字小的不得了,又或許是字寫得太少,顯得紙張過於的空蕩。
要不然爲何那兩個字怎麼會格外的刺眼?
痛覺從眼睛直達心臟,孟安深褐色的杏眼眨了又眨,以前的場景在孟安的眼前快速飛閃,孟安強忍著眼淚從過去的情景脫離出來。
可是再低頭看見那兩個字。
——再見。
孟安覺得自己還是忍不住。
眼淚它不聽話。
明明是如此簡單的字,如此簡單的詞。
沒有任何多餘的話,沒有任何的表達,這再見說的乾乾脆脆,不拖泥帶水。
是他的風格啊……
跟他的人一樣。
那他去哪了……
她好像……找不到他啊……
孟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