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一間密室,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出不來。密室裡面有三個人,兩個活人,一個死人。根據警方勘察,那個死人是被人殺死的。那麼問題來了,在這間密室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著人滿爲患的教室,我正唾沫橫飛地講著今天的課程,這是一個典型的密室殺人案,出現在很多偵探小說和懸疑類電影之中,愛看懸疑小說的人對這樣的題材應該不會陌生。問題提出之後,同學們展開了廣泛的討論,大家都爭先恐後地站起來發表自己的觀點,所謂腦洞大開,讓我的眼前爲之一亮。
忽然,我發現班上同學的思維非常廣,學識也非常的淵博。在這樣一個遠地區,屬於四五線城市的大學內,大部分學生來自於農村。他們相互爭論著,卻又彬彬有禮,想用最精彩的語言,說服對方接受自己的觀點,一個一個彷彿古希臘的雄辯家。這一點,絲毫不比國內一些名牌大學的學生人差多少。
我斜倚在講臺桌上看著眼前的一切,面帶微笑。忽然,我的目光被坐在教室角落裡的一個人吸引住了。
那是一個女人,一個美麗的女人。她短髮齊在耳根,身穿一件黃花格子的上衣,黑色超短裙,肉色絲襪,一雙修長的大腿,傲嬌地翹著,腳上穿著一雙白色高跟涼鞋。在同學們激烈討論的過程中,她始終面帶甜蜜的微笑,正奮筆疾書地記著筆記。
我的課堂上經常會有外系的人來聽課。我早已習慣了有陌生的面孔出現在我的課堂上,其中不乏年輕漂亮的女生。可以負責任地說,來聽我的課的大部分都是女生。對於這樣的現象,我沒有歸結於自己的才華和魅力之上。我認爲,這只是女人的一種天性。她們美麗、溫柔、孱弱的外表下,其實一直藏著一顆獵奇的心。越是恐怖、血腥、神秘的事件越能引起她們的興趣。我曾經就有一個學生,她的膽子非常的小,身邊的一點點風吹草動,幾乎都能夠將她嚇倒。然而,她卻十分讓人意外地選擇了法醫這個聽上去就讓人不寒而慄的專業。而且大學畢業後在這方面還做得不錯,傲人的業績與個人形象之間,形成了明顯的反差。
我一眼便看出她並不是我們這個學校的師生。首先,我們學校沒有這麼美麗的女老師,其次是她的年齡——經過細心雕琢的臉上,雖然掩蓋了爲數不多的一點點瑕疵,但是仍然掩飾不出成熟的魅力。最後,便是她的氣質了。那是一種經歷了社會洗禮之後的知性之美,遠不是在象牙塔中不諳世事的女學生們可比。她那高挑風韻的身材,表明年齡至少在25歲以上,長期出入健身房,有三年以上的瑜伽經驗,並且生活條件優越。一張美麗的臉龐充滿了自信,這樣的氣質,不是我們這樣偏遠的小城所能培養的。既然來自校外,連招呼也不打,就到我的課堂上來,經驗告訴我,這個女人是來找事兒的,並且來頭不小。
我看了看手錶,已經接近下課時間。我沒有拖堂的習慣,決定結束這場沒有答案的爭論。其實這道題本來就是一個開放性問題,沒有標準答案。
“下面佈置作業!”我點評了幾句之後,開始說著本節課的最後幾句話,教室裡響起了一陣騷動,很多學生都拿出了筆準備做記錄。
“本週的作業,就是去看一本偵探推理類小說,或者電影。當然,如果你們想看‘名偵探柯南’和‘金田一’之類的動畫片也可以。”教室內發出了一陣笑聲。“但是,你們需要將所涉及的案件寫成一篇破案報告,下週三之前交,字數在3000字以下。寫的太多,我也沒有時間看。”教室裡又發出了一陣笑聲。
下課鈴響起了,同學們一鬨而散,紛紛奔向了食堂。其間,有兩個女學生向我請教了書本上的一些問題,我一一進行了解答。
我正收著桌子上的書和教具,忽然聽到了一個非常性感而又細膩的聲音:“想不到我們國家頂級的犯罪學專家居然藏在這個地方啊。”
我擡頭看去,正是那個美女。沒錯,我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她今天就是有事來專程找我。
“這邊的空氣好啊!而且學校給我的待遇也不錯,給我分了一套房子,一室一廳呢。”我用開玩笑的語氣說。
“呵呵,不過根據我的調查,像清華、北大一類的學校許諾給你的待遇可不比這個低啊。”她微笑著說,自信的表情彷彿已經看穿了一切。
我的眉頭微皺。說實話,我非常討厭有人在背後調查我的隱私,選擇在這樣一個偏僻的邊城工作,主要的原因便是不想受到別人打擾。
“我叫方楠。”美女伸出了一隻芊芊玉手,微笑著說。
“吳化羽。”我伸出手與她握了握,說道:“我的課沒有讓你感覺枯燥吧?”
“正好相反,你的課讓我有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我一直沒有發現‘刑偵學’還可以這樣上。互動性非常的強,以學生爲主體,不知不覺間就將教學的任務完成了。”她的眼神中閃爍著調皮的光芒:“以前我在公安大學讀研的時候,就特別討厭刑偵學這一科。可能是我們教刑偵學的老師沒有什麼吸引力吧——那是一個糟老頭子,頭髮花白了,挺著肥肥的大肚囊。”
“哦,不過總有一天我也會變成一個糟老頭子,說不定我的肚腩比他還大。”我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挑逗之意,開始對她充滿了興趣:“這麼說,你也是同行了。”
方楠從兜裡掏出一個黑色的小本子,在我面前打開,雖然沒有看見本人的信息欄,我卻見的小本子上分明有一個閃亮的警徽:“省公安廳重案一處警員。”她輕描淡寫地介紹道。
“哦。”我敷衍了一聲,繼續收拾書和教具。
說實話,我一早就已經猜到了她的目的,但此時還是忍不住心煩了一下。總有那麼多的人來找我解決問題,特別是本地的公安機關。其實,很多案件只要充分發掘科學的刑偵手段,略加一些推理就能得出結論。但他們幾乎懶於思考,總是想走我這樣的捷徑,動不動就來找我分析案情,還不給好處費。最關鍵的問題是,很多意見和建議,我提出來之後,他們根本就不聽。現在的刑偵工作中心,早已經從破案轉向了刑事審判。但是,還是有那麼多的警察,習慣了傳統的工作模式,依然還是以破案爲中心。很多案件在辦理過程中,狠抓口供,不注重物證收集和程序的合法性,以至於在將來的刑事審判環節,趨向於被動。他們沒有發現自己的問題,甚至於屢教不改,卻還將責任推卸在法官身上,屢屢對法官出言不遜。和他們接觸幾次之後,我便不再參與他們的外聘了,每一次找到我,我都以工作忙爲由推脫。但省公安廳來找我,還是第一次。“方處長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方楠沒有回答,而是睜著大眼睛好奇地望著我:“怎麼知道我是處長?”
我看著她好奇的眼睛,忍不住一陣好笑,決定將答案告訴她,以報她在背地裡調查我的一箭之仇:“你雖然刻意掩蓋你的個人信息,但是從你的警官證上我看到了你的警銜,‘三星一穗’,是一級警監,對應的是縣處級。我好歹也是刑偵專業出身的,雖然處江湖之遠,久不居廟堂之上。但是,對各個機關的設置還是有所瞭解的。我記得公安廳確實有一個姓方的處長,不知是男是女,把這些條件聯繫起來,我自然就能猜到八九不離十了。”
看著她的臉漸漸變紅,我決定再加一把火:“更重要的是,你成熟的氣質和大方的打扮,說明你非常的自信,這種自信可不是一般小警員所能擁有的。”
她的臉越發紅了,彷彿被我看穿了一切,臉色有一些發窘,手臂不自然的加緊了一下。很快,她彷彿又恢復了正常:“看來你還真是有點本事,不算是浪得虛名。”
我從頭到腳仔細打量著她,搜索有用的信息,正想繼續調侃幾句,準備告訴她從她的穿著打扮,可是看出她現在還是單身,至少有三年以上沒有男朋友,卻看見校長和系主任出現在教室門口。
“你們倆都已經提前認識了啊。”校長笑呵呵地說。
“我與吳老師相談甚歡。”方楠也笑了笑,有點拘謹地說。
“那就好,那就好。”系主任打著圓場,從中調和。
“這一次,公安廳找到你,是因爲我們省內發生了一起案件,希望你幫助破解。”校長解釋道:“我們學校能有你這樣的老師,協助公安機關辦案,對學校來說也是莫大的殊榮啊!”
“對不起,我對破案不感興趣,失陪了。”我夾著書本、提著教具,便向教室外走去。
“等等!”方楠叫住了我,語氣略顯不滿,她急促地說:“我們這個案子真的非常棘手,需要你幫我們一下。你也不用著急拒絕,先看一看案情再說。”
“哎呀,小吳,方處長大老遠的過來,你也不用這麼草率地拒絕別人。”系主任瞠怪地瞪了我一眼,說道:“你看,都到了大中午了,我們先個飯再說。”
方楠不高興地嘟了嘟小嘴,從手提包裡面取出了一份打印好的A4材料,遞到我的面前。
我和她並無仇怨,只是不想攬活兒,沒有必要得罪這樣一位大美女。出於禮貌,我接過了材料,看見上面用黑色加粗的字體寫“絕密”二字。我敷衍般地翻動著,決定看完材料之後,以沒有興趣爲由拒絕。
可是,當我打開材料粗略地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瞳孔放大,驚訝得張大了嘴,無法合攏。最後,我慢慢地合上材料,輕嘆一口氣:“好吧!這個案子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