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玄謹返回,玄清一夜沒睡,心裡的擔心一直縈繞著他。但是師傅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三人便收拾東西啓程返回。
經過一個星期的長途跋涉,三人終於回到趨山。
趨山之上,有一座道館,它隱秘在深山之中,方圓百里未見一處人煙。再看那道觀,垂直往上,分佈九九層臺階,臺階之上青苔累累,唯有中間白石可見。在往上看,兩隻鎮宅石獅屹然其上,此時道觀門開著。走上前來,擡頭只見上書“上清觀”三字,見者有幾分古樸大道之感。進門來,格局萬象皆有歷史的氣韻與濃濃的道家風場。
玄清三人徑直走到道觀裡面,周圍的師兄弟們都在忙活。見師傅三人回來,立刻高興的聚到一起問東問西。
老師傅看著衆弟子總算露出一絲笑容,隨即簡單的說了兩句便返回房中。衆弟子無奈,只能拉著玄謹,玄清問情況。玄謹饒有興致的和他們講起山下的事情,玄清則掃過衆人,依舊沒有見兩人的蹤跡,隨即拉過最小的玄瑞問道:“師弟!你師姐和五師兄呢?”
玄瑞道:“他們出去砍柴了,應該快回來了!”
玄清哦了一聲隨即放開他,悄悄的溜出山門。朝著後山走去。
到了山腰,果真聽得一陣陣砍樹聲。玄清頓時加快腳步朝著那裡衝去。
山腰間,一女子正在低頭撿柴火,她叫玄惜。只見得她生的一髻秀髮束雲鬢,好似青龍盤澗,眉宇似一輪彎月,不失霸氣英姿。明眸似月,絳脣初點,鵝蛋臉上白皙淨。已是二十三四年紀,卻不輸及笄年華。雖是粗布麻衣依然不失風韻,擡手回眸間風情依舊。
一男子正在砍樹,他叫玄隱。身著粗布麻衣,身材偏瘦,看起來文文弱弱,但細細看來便沒了初識的印象,只會覺得他是一個難纏的對手。再仔細的觀其相貌,留有寸頭,眉宇間盡顯慵懶之色,細看時其剛毅的氣勢奪眶而出。鼻樑高挺,側顏冷峻如峰,屬於比較俊美的後生,看其年齡,約摸稍長師妹幾年。
玄清見到兩人非常高興,立即朝他們跑去,走進才聽得兩人在爭吵。
玄惜將手中的柴捆到一起,隨即喊道:“你真的是豬啊!怎麼砍這麼大?等會你背啊!”
玄隱摸摸頭不好意思道:“師妹,我只會這樣砍,你將就一下。等會我背大的。”
玄惜白了他一眼道:“砍吧!等會全部你背!”
玄隱頓時叫苦,但他也沒有辦法,這個師妹對他一向是無奈的。不管幹什麼事情,背後都有師傅爲她撐腰,這便導致她行事做事一向隨心隨性。玄隱叫苦一會,見玄惜不理會他,於是搖搖頭繼續砍樹說道:“師兄他們也是的!到現在也不回來!他要是在,咱們兩個就不會這麼辛苦了!”
玄惜整理著柴聽得他這話,嘆口氣道:“是啊!到現在還不回來,真是的,師傅經得住這樣折騰嗎?”
“師傅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決定的事情,八匹馬也拉不回來。還好師兄跟著去了!”
“師兄在師傅身邊我倒是放心,就是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麼東西襲擾民衆!真是的什麼事情都要來找師傅!最基本的看風水都要來找師傅!那羣人也不嫌麻煩!”
玄清緩步走來道:“師弟師妹,師傅心繫百姓無可厚非,你們也不要這樣抱怨!”兩人聽得話頓時轉過身來驚喜的看著玄清。玄惜跑上來道:“你們回來了!啥時候?”
玄清點點頭道:“剛纔,剛到,聽玄瑞說你們在砍柴,所以來看看你有什麼可以幫忙的!”玄惜連連點頭道:“師兄!你來砍吧!這個豬砍得太大了!背不下啊!”玄隱也湊上來道:“是是是!師兄!你來,我和師妹撿!”說罷將斧頭遞到玄清身邊。
玄清看著兩人笑瞇瞇的表情頓時無語,嘆口氣接過斧頭便砍樹。玄隱頓感解放,開開心心的便跑去撿柴。玄惜問道:“師兄,這次是什麼東西?師傅呢?師傅怎麼樣了?”
玄清眼中露出一絲擔憂道:“哦~是一個狼妖,不算厲害,但它很狡猾,我們費了很大得勁纔將它擊殺。師傅好著呢,估計現在在休息。師妹師弟。我提醒你們一下,師傅從回來就有些心事重重的你們最好不要惹怒他。其餘的事情咱們自己解決,這段時間你們收斂點。”
玄惜放下手中的柴走上來擔心的問道:“出什麼事情了嗎?”
玄清朝她一笑搖搖頭道:“沒事,估計是師傅看到這次死了這麼多的人,懊惱自己沒有再第一時間趕到吧。總之,你們這段時間收斂點,不要給師傅添堵。”
玄惜抿抿嘴脣點點頭,隨即也不多問什麼,轉身幫著玄隱撿柴。
老師傅回到房間,從牀底下拿出幾本書查看。當翻到一頁引靈咒時便停住翻閱的動作,細細觀看。良久,放下書長舒一口氣,翻出一張奇怪的符咒和一小瓶魔血,便朝著祠堂走去。
到了祠堂,老師傅打量四周,其餘的弟子皆在忙碌,隨即閆上門在諸位祖師的牌位前三拜九叩。行禮完畢,老師傅當即抽出那張符咒,以魔血引咒,口中念決。隨著決法變換,那張符咒脫手而出徑直飄向一個牌位,只見上書‘先師喆凌之靈位’所有的靈位上並沒有標註師承何派。
符咒貼上,老師傅當即盤腿打坐開始唸咒,隨著咒法的加快,符咒上面的魔血微微抖動,直接在符咒上圍成道道符文。隨著老師傅一聲‘敕’符咒當即燃燒。靈位微微抖動散發出一絲光芒。不多時,光芒越來越盛,最後形成一個人影飄在空中。
老師傅看著這熟悉的臉頰,頓時笑著淚下一滴眼淚。喆凌緩緩睜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後投到老師傅身上。搖搖頭道:“哎~你不該用這種術法,你應該知道這被列爲禁術。你以後該怎麼面對祖師啊!”
“師傅!徒兒知道。但如今這種情況有,徒兒斗膽敢問師傅,沒有什麼辦法可能阻止這些事發生呢?徒兒年事以高,去了便去了,無所謂!但是我那些弟子。。。我始終下不下來決心。”
“哎~妖星動遷,天下勢變。人力怎可能逆天而爲呢!這一點你應該知道。當年咱們的祖師不也盡最後的生命將那些魔物封印嗎?雖說沒能擊殺,但也盡到他們最大的努力保證數百年的和平。勢如此,盡力聽天命,順勢而爲之。不要說有什麼辦法可以將它們送回去,這點,連咱們的師祖都做不到!”
。。。
“你不放心他們?”
“他們畢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
“你已經老了,應該學會放下,他們自有他們的路要走。你應該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就算他們不入世,咱們也會被找上門來,這一點從你成爲玄一教一員就已經註定。況且這羣孩子也算得上是現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讓他們提早的磨鍊以便有個準備。你也好準備應對你自己的大劫!”
老師傅點點頭,但眼中的不放心已然說明了一切。
喆凌嘆口氣道:“你也不必如此,要是不放心你可以推演一下他們離去的後果,在和他們在山上的後果作比較。你自然放得下。”
“。。。好吧,多謝師傅開導,徒兒聽師傅的,推演一遍再說。”
“儘快做決定吧!是去是留你會知道的。那羣東西又開始蠢蠢欲動了,也包括傳說的那位。話盡於此,你多珍重!”說完,金光消散,化作點點碎光消散在空中。老師傅長嘆一口氣起身回房開始演算。
時間過了幾天,這幾天,老師傅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一直推演,除了吃飯基本上就沒有出來過,和衆弟子說過的話加起來不超過一百句。玄惜去問,但是師傅將她擋在門外,只是告訴她沒事,讓她不用擔心,其他的什麼也不說。玄惜得不到消息,頓時慌得不行,各種求師傅,但師傅這次根本不慣著她。草草的勸慰幾句便讓她回去。
得不到消息的玄惜夜裡輾轉反側,始終睡不著覺。無奈,便連夜叫起玄清玄隱商議。
三人在玄隱的抱怨聲中來到涼亭,玄惜率先開口:“三師兄!師傅到底怎麼了!你們那次除那狼妖到底經歷過什麼事情啊!師傅怎麼現在除了吃飯就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裡?”
玄清嘆口氣做到石凳上眉頭緊皺並不說話,只是搖搖頭。玄隱靠在一邊的柱子上打著哈欠。
玄惜看這兩人的樣子頓時有些憤怒道:“喂!三師兄,五師兄,你們就一點都不擔心嗎?若是師傅倒了我們怎麼辦!”
玄隱白了她一眼走上來道:“呸呸呸,說啥呢,師傅他老人家壽與天齊,怎麼可能倒呢!”
玄清嘆了口氣道:“師妹,算了,你不要擔心,師傅說不會有事就不會有事。”玄惜還想說點什麼。玄隱插話道:“你這麼晚了把我們叫出來就是爲了說師傅的事情?”
“是啊!不然呢?我這幾天成夜的睡不著覺,真的很擔心師傅,我們從小沒有爹孃,從記事起就一直的跟著師傅師兄弟們,一直的把師傅當父親一樣看待。我真的害怕失去他,尤其是看到這幾天他這樣子。”說著,眼眸暗暗的低沉,完全沒有了剛纔的暴戾。
話完,亭子裡面頓時的陷入寂靜,誰不是呢,他們師兄妹八個,每一個幾乎都有與師妹一樣的遭遇,世上沒了雙親,家庭身世不詳,好在遇見師傅,不然的話早就魂歸西天,做野鬼去了。
玄清沉默良久說道:“哎!師妹,師兄弟們何嘗不擔心呢,咱們都差不多,但是如何師傅不開口,你又能怎麼辦呢,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了。師傅說明天早課完在大殿等候,這是近幾年來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我相信師傅明天一定會和我們說明白的,就算不是也可以根據師傅的交代推測一點東西出來,所以不必擔心,最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不要負了師傅的恩情,你是師傅最喜歡的弟子,更是應該如此。”
“是啊師妹,三師兄說的對。”玄隱抱著手做到石凳上說道。
“還用你們說,我當然知道了,但是我昨天在房中卜了一掛,卦象顯示爲兇兆,所以我才擔心嘛。”玄惜說著也坐到石凳上來。
玄清皺眉,略微思索一下說道:“前幾天,我見妖星東遷,太白淹內,推測確實會有事情發生,凡此跡象者都是天下大亂的形勢,不過我們都是隱於深山,應該不會波及到。至於你卜出來的我看一定是你卜錯了,卜卦裡面會有很多的因素都會影響最後的結果,可能是你哪裡出現紕漏吧,以後卜卦叫上我們,萬一你被卜卦反噬就麻煩了!”
“可是。。。。”
“好啦!師妹就聽師兄的嘛,還要睡覺呢,我可不想明天挨板子!”
“別擔心師妹,萬事都有你三師兄五師兄頂著,從小咱們三個基本形影不離,萬一有什麼事情咱們三個一起面對,沒事,不用擔心,回去睡覺吧”
說完玄隱第一個站起來說道“說的對,沒事,有我呢,相信我,睡覺去嘍!”說完打著哈欠走向後面庭院。
玄惜在後面站起來慍怒的小聲說道,“相信你,還不如相信一頭豬呢!”
隨即眼神慢慢沉了下去,嘆了口氣然後轉身對玄清說道:“好吧,看看明天師傅怎麼說吧,三師兄你也快回去睡覺吧。”
“嗯!去吧我再坐一會”
玄惜看向玄清,玄清笑著點點頭,玄惜略帶苦澀的嗯了一聲便轉身回廂房去了。
浩浩月空,只留下玄清獨自一人看著星空發呆,風雨欲來,他也毫無辦法,只能默默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