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城一大早就被陽光鋪滿了金色，彷彿被鍍上了一層金子似的，而今年的梅雨就像是同誰秘密商量好了一般突然撤場了，碧綠的葉子覆蓋著大地、夏草開始生長。完成了此行最重要的會晤後，我長舒了一口氣，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一些了。經過這次出乎意料又順利愉快的會晤，我們同織田上總介大人成爲了摯友。而這巨大的收穫讓我興奮不已，伊惠屋不光正式成爲了大名家的御用商人，而且靠著這位即將橫掃天下的“風雲兒”，伊惠屋的壯大隻是時間的問題，正所謂找準了風口，就算是豬都可以飛起來...這就是我此行真正的目的。
不過，事情顯然並沒有結束...尾張上上下下的氣氛愈來愈緊張，而之前就嚷嚷著想早日出兵的今川家也是像有如天助一般，原本該是六月至七月的梅雨季節卻提前結束了，這些天都是晴空萬里，顯得十分異常；今川家而在駿河的本部大軍，早已在十一日就出發前往三河，估計就在這幾日，尾張就會發生戰爭了吧，而這位尾張大呆瓜大人居然還有心情跟我們聊奇聞異事....
一份急促的軍事報告打破了這本就瀰漫著一絲不安的清晨。
“今川家當主今川治部大輔義元已經到達岡崎城！似乎在本部到達後不久就立即展開軍事評定會議了...”
岡崎城地處三河國，也是曾經管理三河國鬆平家的本城，由於鬆平家上一代當主鬆平廣忠在第二次小豆阪合戰後被近侍巖鬆八彌暗殺，導致一直處於向今川家求助狀態的三河國便被這位還俗的治部大輔接管。而不久之後其就以交換人質爲藉口直接吞併了三河國，而年幼的德川幕府初代將軍“忍者龜”家康（這時候還叫鬆平元康）作爲人質則一直呆在駿府館，向那位博學的太原雪齋學習著兵法，積蓄著力量尋求鬆平家再度復興...
當然這些都是我們那個時代歷史書所記述的，所以我並不需要去過多的打探也能大致知曉事件的來龍去脈，而這位未來的“東照大權現”大人的人物傳記，我上個學期才利用語文課偷偷的看完.....
這次會晤能夠如此順利，也是靠著之前讀的那些歷史書和翻閱的一些資料，才能讓我投其所好和把握住會晤的最佳時機吧...這感覺就像是帶著外掛攻略本一樣，而這個外掛現在就記在我的腦子裡...
“伊惠大人，你覺得館主大人會怎樣應對今川家這次的上洛呢？”葡萄牙商隊的翻譯問著我。
“唔，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守城吧，你沒見那猴子嘴臉模樣的奉行帶著人到處在町上買味噌呀...”
那位猴子模樣的奉行，雖然我並未與他打過照面，但是我能猜到他應該就是日後的豐臣太閣平秀吉...此時的猴子原來已經當上了奉行了，不過根據歷史記載描寫的來看，我並不喜歡這個勵志的藤吉郎，誰叫他在史書上被寫的非常好色....
商隊的翻譯似乎還在耳邊說著什麼，而我則迷迷糊糊有一種恍然若夢的感覺，這些歷史記載的人物，我居然真的同他們見了面，並和他們生活在同一個時代，而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個時代生活的我，有時候都開始忘了自己並不屬於這裡...
“林佐渡和柴田大人聽說都氣壞了，而尤其是林佐渡大人，似乎他仍然對館主大人有著疑慮...”
“也許心裡還是想著該由.....”
“噓！這種時候了怎麼會說這種話...沒看到正是因爲館主大人的勇武才統一了尾張麼！這事就連他的父親‘尾張之虎’都沒能做到呢....”
站在這層樓閣，除了能眺望清州的風景，還能聽到這些武士的談話，而我對此還饒有興致...
“現在館主大人在決定守城後不是睡覺就是跑到町裡跳舞，真是讓人擔憂啊，就在這今川本部已經到達三河郡的池鯉鮒開完軍事評定會的前夕，還能有心情接見什麼南蠻商人.....”
“聽說其中還有一位身高六尺多的大明國美人呢，皮膚看著很好的樣子，雖然長得不大像我們這邊的女人，但是那身高還真是罕見....”
“要我看她身後的妹妹更符合我們的喜好，嬌小可愛....”
聽到這裡，我不由得撇了撇嘴，原來不管是什麼時代的男人，都喜歡堆在一起談論見到的女人...
“今日館主大人依舊是在城裡睡著大覺吧。尾張邊境的那些城池，比如信平大人守衛的鷲津城的守衛人數一直沒就變，而似乎館主大人一丁點也不理會那些城池每天瘋狂爲求援而派遣來的使者.....”
“從現在來看，天、地、還有人，似乎都站在今川家那邊呢...或許這就是織田家....”
“咳咳....”我有些聽不下去了，故意大聲的咳嗽了一下。
“這個時候，這些武士似乎還不如町裡那些民衆對信長大人有信心呢..”商隊翻譯湊過來，和我說道。
“畢竟這時候總大將決定守清州城，甚至做出了放棄邊境城市的打算，任誰也不會有太多信心吧...”我漫不經心的回答著商隊翻譯，內心卻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織田上總介真的會像歷史書記載的那樣行動麼？畢竟身處這個真實的時代，如果不是提前預知了未來，眼下的情形還真是很難讓人看到希望....
“伊惠大人，館主大人邀請您一人到天守閣會面。”不知何時，面前走來了一位小姓。
“好，我這就過去...”
順著小姓的引導來到了昨日到過的天守閣，一進去就見到躺在女子腿上的信長，而那名美麗的女子似乎在給信長掏著耳朵....
“阿濃，這位便是我跟你說過的那位奇女子----伊惠大人。”
原來這名女子，就是那位被稱爲“濃姬”的歸蝶。而提到歸蝶，我腦海裡總是會想起我男神木村拓哉演過的那部《織田信長》，而飾演歸蝶的，則是那位被稱作“二十世紀最後一位美少女”的中谷美紀；但是眼前的這位女子，似乎跟我看過的影視劇裡的歸蝶不大一樣....
“伊惠大人，昨晚一直聽到殿下提起你，我也很是好奇喔！”歸蝶停下了掏耳朵的手，很開心的看著我說道。
“夫人您過獎了，真要說奇女子，聰慧又堅韌的夫人您纔是當今第一...”我恭敬的回答道，畢竟真要說起來，以歸蝶的品性、事蹟確實可以算是這戰國時代第一奇女子了。而且就日後史書評價的“戰國三夫人”裡，我最欣賞的也是歸蝶。可惜的是，歷史記載這位優秀的夫人似乎並沒有生育能力，並未留下子嗣。
“女人之間果然有著說不完的話題..哈哈哈”躺在歸蝶腿上的信長，此時大笑著坐了起來，而這爽快的笑聲似乎在大玄關外都能聽到一樣。
“此次叫你過來，除了道別，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向和你交談。”說完，信長便揮手示意歸蝶去取酒和小桌子，而我並不好拒絕，只能面帶著一絲尷尬的坐著。
“雖說伊惠大人是女子，然而以我所見你並非一般女人，來！我們先喝一杯！”說完，信長便舉起了歸蝶準備好的酒碗。
此時的歸蝶也有點豪爽的端著兩碗酒，遞了一碗給我，說道：“難得遇到如此心儀的人，我同殿下一起與你共飲吧！”
我接過酒碗，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著鎮定。
雖然並不是沒有品嚐過酒（比如紅酒在小時候的家宴裡就有喝過），然而這種屬於白酒類的清酒，卻是第一次喝....
既然被稱作奇女子了，那也不能太過膽小含蓄了，反正自己不也是一直憧憬著那些奇女子的奇聞逸事麼，不妨這次就在這個舞臺上綻放一次吧...
我閉著眼睛，一飲而盡.....
“好！果然是世間奇女子！阿濃恐怕和你比起來，都要遜色不少呢！”信長哈哈大笑。
一碗清酒入喉，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辣...似乎，還蠻不錯？
一旁的歸蝶主動的把我的酒碗再次斟滿，而我，在酒精的作用下漸漸沒有那麼緊張了...
“館主大人此次叫我，是因爲今川義元？”我意味深長的看著信長，說出了我一直想說的話。
“沒錯 ！哈哈哈，伊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確實是關於駿河那染齒的胖子的事情！”
“那麼...”我故意欲言又止，試圖揣摩著這位館主大人的心思。
“那你應該也知道我的顧慮了吧！”說完，信長一改之前隨和的姿態，，一臉嚴肅的看著我。
而我見此狀況，也立馬坐正了身子..
“略知...”
“哈哈哈，如此說來，我上總介想要做的事情，伊惠大人似乎已經能猜到了呢！”哈哈大笑的信長，此時變得興奮起來。
“那伊惠大人覺得此次有幾分把握？”信長的此前略微放鬆目光突然變得異常銳利，似乎像一隻即將兇狠捕殺獵物的鷹..
我將墊子往身後拉了一下，坐好後雙手伏在雙膝兩側，答道：
“九分....”
聽完，信長有些意外，又很興奮。
“要不怎麼說是奇女子啊哈哈哈！阿濃！斟酒！”
“伊惠大人，請！”
.....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有人急切的跑來...
“稟報殿下！今川義元的部隊已經進入沓掛城！而由於人馬衆多，大軍並不能完全駐紮在城內，多餘的部隊只能在街道馬路邊臨時駐紮！”
沓掛城位於尾張和三河國邊境西面，距離熱田只有大概三公里左右。
“多少人？”
“就陣仗規模來看，至少四萬人！”
“好的，退下！”
“是”
四萬人！這消息著實把我嚇了一大跳，雖說在讀史書的時候，看到中國歷史上戰役動輒都是幾十上百萬人，似乎這四萬人算不了什麼，但是當我身處這真實的歷史環境後，我才明白，四萬人，已經規模巨大了！而對於這彈丸之地的尾張來說，四萬人可能真是個天文數字，畢竟就現在整個尾張境內，軍隊估計還不到五千人，而這還是根據史書上記載的，實際的人數，就我在清州城看到情形的來說，可能連四千人都不到...
“現在，還認爲有九成麼？”似笑非笑的信長，目光死死的抓著我。
“....”
“有！”
我也不知道爲何會有如此自信，也許是因爲我相信我腦子裡的外掛吧...
“好！如今義元那傢伙馬上就該攻入尾張了，你們並不是武家人士，就先趕緊回去吧，願今後還能有見面的時候....”
“祝您武運昌隆！”
“嗯！武運昌隆！”
說完，我行了禮便走出了這天守閣。想必此時信長的內心裡大概跟我有著某種類似的感覺吧，就像是有一團火焰即將爆發出來，而一旦爆發後，便燃盡千里不可收拾....
....
拜別了信長，我便隨著妹妹和葡萄牙商隊離開了清州城，打算從清州之町乘船返回界町。此行能做的事情已經全部做完了，而這場豪賭，也即將到了見分曉的時刻。
如今的清州之町，在聽說今川軍壓境之後，已經不像前日那樣還能有祥和的氣氛了，然而當地的百姓，眼神裡仍然閃爍著希望的光。
“報告一個壞消息！”葡萄牙商船那邊有人跑了過來。
“由於今川軍的封鎖，清州之町的商船似乎被困在這裡，而且現在其他地方到處都在傳織田家要滅亡的消息，畢竟軍力對比太懸殊了......”
壞消息！
海路被切斷的話，那就只能走陸路，而走陸路的話就必須想辦法穿過伊勢、南近江、大和、伊賀進入到河內、和泉國才能回到界町，而其中需要路過的大名領地至少都有五家....且不說在這些大名領地穿梭會被卡關，單就是近畿地區那些隱藏在起伏丘嶺裡的山賊，就足夠威脅我們了。
“事到如今，只能闖回去了！”這話不只是對眼前商隊的人說，也是在給自己打氣。我就覺得事情發展不可能如此順利，原來最大的麻煩纔剛開始...
“姐姐，這些浪人武士的保護期限還沒到哦？”妹妹似乎想起了什麼，擡著頭對我說道。
對哦！還有一些浪人武士可以保護我們一下，我們不至於完全沒有反擊的力量...
“這樣，我去酒場看看還能僱傭一些浪人武士不，錢就我們里斯本商館負責出就好，畢竟這次訪問也是完成了我們之前的想法...”
“嗯！那就有勞你們了！”
說完，葡萄牙商隊的人就奔向酒館，而我和妹妹則在路邊的一塊攤位上坐了下來..
“姐姐，我好害怕，是不是真的會遇上山賊啊？”妹妹頭靠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不安。
“別怕別怕，我們還有這些商隊的人保護呢...”
這種時候，縱使有再多恐懼，我也只能極力掩飾，安慰著妹妹，這也許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生命被威脅了吧...
不知過了些許時刻，葡萄牙商隊的人已經回來了，而召集的人數似乎並不理想，只有兩三個看似不太厲害的浪人...
“伊惠大人，由於清州城也在招兵準備守城，所以只能招到一些不太符合徵兵條件的浪人武士了....”
望著這情形，我內心的不安愈發的強烈...
“先出發吧，晚了要是今川軍攻破了鳴海城進入到清州，我們就走不了了...”
現在這情形，只能趕緊離開尾張，到達界町才能安心了..
由於帶來的貨物已經全部進奉給了信長，回程的步子輕快了許多，而如今的情況，也由不得我們慢吞吞的走了...
....
路過長島城還算順利，畢竟當地的勢力主要是本願寺一向宗的信衆，而城主願證寺證惠得知我們是界的商隊也很順利的放我們通過了，而在由於通行道路處在南近江和大和，伊賀國的交界，我們也並未遇到太多的困難；而穿過了伊賀國之後，夜已經深了，我們則在大和國境內靠近奈良町的一個小村莊裡準備過夜，打算到了第二天再出發，而這時候聽到經過的旅人談論的內容，尾張那邊似乎鬆平元康在傍晚時分就向大高城運送糧食，似乎只要糧食運完，今川軍就會正式開始進攻尾張..
“還好我們及時逃離了尾張那個是非之地啊，不過想著本來安居樂業的清州之町馬上就要被戰火洗禮，而那個特別有魅力的上總介大人也可能會戰敗....哎..”一旁的商隊成員嘆了口氣說道，似乎他們都認爲信長此刻已經沒有任何勝算了..
然而現在的我無比堅信，事情會按照歷史記載的那樣發展，最主要的，是信長給我的感覺，讓我願意去相信他...
而根據史書記載，決勝的時刻，大概就是明天下午了...
“先睡覺吧姐姐，我太累了～現在想想還是清州城舒服，房間都很大的，也安靜..果然在任何時代裡，當官的纔有出路啊...”妹妹嘟嘟了幾句，漸漸睡了過去，畢竟這些日子以來，姐妹倆一起忙碌著打理伊惠屋，還要她陪著我穿過半個日本到尾張....
呼～迷迷糊糊，我也漸漸閉上了眼睛，緊繃的肌肉也隨著這一呼一吸間，漸漸軟下來，而腦海裡的意識漸漸模糊，變得空白起來....似乎從未有過伊惠屋，也根本沒有什麼尾張國....織田家.. 今川....
...
桶狹間....
...
突然，似乎是夢到了些什麼，我一下子驚醒過來，而眼前的一幕讓我嚇得根本不敢動.....
一羣山賊不知道什麼時候衝進了我們歇息的這個小村莊，而由於戰國亂世人煙稀少，這村莊也就只有三四戶人家....
“求求你們不要殺我們啊，這到處戰亂我們也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啊..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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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
伴隨著一旁篝火的陣陣撩動，僅有的兩戶村民就這樣慘死在這些山賊的面前...
“快去找那些個今天路過的商隊！他們肯定手裡大把的錢！把他們全部殺光後我們就發財了哈哈哈哈！”站在最顯眼位置的那個人，吐露著獠牙，而手裡的刀隨著篝火，閃現著一股冰冷又嗜血的光影....
我看了看一旁睡得死死的妹妹，想要叫醒她，但是極度恐懼之下我張開嘴，喉嚨裡都發不出聲音...
“啊！”
一聲慘叫聲似乎驚醒了一旁休息的僱傭浪人，我趴著門縫，用手指戳了下紙糊的窗戶，悄悄著觀察著窗外的情況，似乎剛剛那一聲慘叫，是一個弱小的浪人武士被殺了後所發出來的...
“老大！就在這邊！這有他們僱傭的浪人！”有個黑黝黝的山賊大聲叫喊著向著那個露著獠牙的山賊頭頭彙報著。
“衝啊，把他們殺乾淨！”
“好！”
一羣山賊就像是帶著瘟疫的耗子，發瘋似的向葡萄牙商隊和浪人武士休息的地方衝過去，而有些睡在外面一些的商人和一些比較弱的浪人武士，不一會兒就被山賊砍倒在地，奄奄一息...
“說！你們的財物在哪？”山賊頭頭踩著一名渾身是血，趴在地上的葡萄牙商隊隊員的頭，猙獰的問道。
“快跑....”
唰...
說完，這名隊員就被那嗜血的刀刃，割破了頭顱。
“哦？應該還有人藏著！你們快去搜！”頭目咆哮著，指示著剩下的山賊嘍囉們，向我們躲藏的地方逼近...
而此時我們身邊，除了兩名葡萄牙商隊的成員（其中有那名翻譯），就只剩下一名浪人武士了，而這名浪人武士看著個子並不高，還有些許瘦弱...
完了！
身子完全被恐懼支配，連顫抖也不能；而被這屠殺聲音吵醒的，還有在我懷裡的妹妹....
眼前屍橫遍野，鮮血橫流...而勢單力薄的我們，一望無際的黑夜、異國他鄉、稀少的人煙...
難道，這次就要夢斷奈良了麼？
人在極度恐懼下，反而會失去任何情緒表達的能力，甚至連基本的行動能力也會喪失掉；而手無寸鐵的我們，面對著前方七八個持刀兇狠的山賊，已經被判了死刑....
人間五十年...同天下比不過渺小一物...
如夢似幻....
人有一度得生....
....
豈有
.......
長生不滅者
....
心中默唸完這首《敦盛》，我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著自己的the end...
伊惠屋當主伊惠，同妹妹小會子及葡萄牙商隊，喪命於奈良町附近村莊，而全村住戶無一倖免....
想必，這就是結局了吧.....
.....
嗖...
嗖嗖...
“啊....”
....
一連串的慘叫聲後，透過眼皮子照進來的光亮似乎晃動得更加耀眼，我以爲我來到了天國....
“你們沒事吧？”
嗯？溫柔的男子的聲音...這就是天國麼？
“醒醒啊！”
......
緩緩的睜開了眼，眼前的一切完全都是陌生的，有些破舊的樑上掛著一根繩子，而在篝火處，掛著一口鍋...
就算是到天國，我也不能回到我的時代麼？
“咳咳...”
“你醒啦...”
“嗯？”
我坐了起來，望著眼前這名陌生的男子....一身藍墨茶色的著物，從胸口露出一丁點靛藍色的內搭，而壯碩的體格和結實的手臂看著似乎並不像是在町裡所見到的那些瘦弱的普通村民；腰間配著的刀的裝飾也是特別引人注目，刀柄被用藏青色的布包裹著，並纏上了金色的細絲作爲固定，看上去也不同於那些浪人武士手上拿的粗製濫造的刀具；一頭夾雜著些許白毛的長髮並沒有像這個時代常見的男子那樣紮起來或者剃成武士那模樣的月代頭，而是披在肩上，兩邊的劉海捋到耳後露出臉來，而左臉上的一道細細的傷疤讓我還產生了一些見到武俠的感覺....
“要吃點東西麼？昨晚你直接嚇暈了過去...”這名男子對我說道，這溫柔的聲音，讓我突然回憶起了一些昨晚遭遇的片段...
我掐了自己一下，發現好疼..
嗚嗚...
“是你....救了我們麼？”我...有點弱弱的問道..
“昨晚你們遇到了山賊，我趕到的時候就剩下你們幾個人了，你懷裡抱著的女孩跟其他幾名男子都無大礙...”
“唔...”得知妹妹她們都很安全，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了下去，而我，此時此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感謝的話，或者做點什麼感謝的事，只是坐在那裡呆著...
“現在，是什麼時辰啊？”不知道說些什麼，就問時間好了...
“傍晚了...”
話音剛落，屋子外面突然聲潮涌動，有人在大聲的叫喊著...而我，順著聲音方向走到了門外。
“大事！大事！”
“怎麼啦...”我小聲嘟嘟..
“大！大事發生了！你們已經聽說了嗎？”
“到底，是什麼事？”我腦子還有點疼，似乎還沒有完全從昨晚的恐懼中恢復過來。
“那個！今川義元大人！戰死的事啊！”
“你！你說什麼！”
突然驚醒了一般，聽到這個消息的我，嘴巴驚訝的快合不上...
“聽說，今川大人爲了上洛，而出兵尾張......途中，來到了織田家領地...”
“繼續！”
“在桶狹間，休息的時候，遭受織田上總介大人的奇襲攻擊，慘死陣中.....”
.....
果然..桶狹間！！就是桶狹間！
“那個今川義元的首級，聽說被人砍走了呢...看起來十分悲慘的樣子...而奇襲之前似乎信長大人還去趟熱田的神宮........”過路的旅人繼續滔滔不絕的說著，似乎認爲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居然發生了而感到十分驚訝！
然而對我來說，就算我猜到了結局，但是當自己身處於這時代當中身臨其境的去體驗後，這種震驚的感覺還是遍佈我全身...
“哈...哈哈哈.. ”此時的我，興奮得像個結巴...
終於... 終於....
信長崛起了！同時跟隨著這股桶狹間的浪潮崛起的，還會有我們..
伊惠屋！
而我身後的男子，有點莫名其妙的看著門口這個似乎瘋掉了的異國姑娘，一言不發..
“那個...”
“嗯？”
“唔...”
“你看著不像是本國的人啊，是大明國過來的麼？”男子的眼光，一針見血。
“是...唔..”我有些驚訝，但依舊支支吾吾的。
“嗯，你的妹妹她們在隔壁的宿屋....”男子有些無語的看著我，似乎對我剛纔的樣子有些嗤之以鼻。
“那個..謝謝你救了我們..”終於，我說出了感謝的話。
“嗯...”
....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我輕聲的問道。
....
“恆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