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廷鈞接到電話,下意識的想要拒絕。
對於沈南心,他有太多的抱歉和不忍心。
但是,楚爸楚媽的請求他同樣不忍心拒絕。楚嬌嬌現在音訊全無,他們擔心也是在所難免,想見一見和女兒及其相似的沈南心,也許只是想要以慰相思之苦。
他答應了楚爸楚媽。
當他摁下電話號碼時,心中五味雜陳。
那日,沈南心留下的玉佩正靜靜的躺在他的書桌上。霍廷鈞一動不動的看著它,甚至覺得那玉佩身上發出的瑩瑩光亮像是女孩晶瑩的淚珠。
電話響了很久纔有人接通,是女孩暗啞的嗓音。
“你好……”
聲音小心翼翼,帶著無可言說的驚喜。
霍廷鈞心中的悲哀鋪天蓋地的涌了上來。
“你好。”
他生澀的說完,突然間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
電話裡是各自綿長的呼吸。
可能沒有隔多久,又似乎隔了很久。
霍廷鈞才生澀的開口:“你願不願意再見一見楚嬌嬌的父母。”
電話那頭沉默了。
過了良久,他只聽到電話那頭細微的呼吸。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聲音。
寂靜,像隔開兩人的鴻溝。
“對不起,如果你覺得爲難,也可以拒絕。”
霍廷鈞先開了口,他覺得自己無比殘忍,去這樣傷害一個什麼錯都沒有的女孩。
“不,我願意去見見他們。”
當沈南心的聲音傳過來,霍廷鈞靜默了片刻。
他突然想起,那天楚爸生日。他也曾這樣的懇求過她。
那時,他的心中滿是希望,因爲他篤定這個女孩就是楚嬌嬌。他還想著,即使後面有無數兇險,他都不會再放開這個女孩的手。
可如今,真的是一地雞毛,滿是狼藉。
霍廷鈞有些慌亂的說了謝謝,隨即掛斷電話。
沈南心的手依然緊握著手機,就保持了這樣的一個姿勢很久,很久。
突然,她笑了,但是淚水卻順著潔白的面頰滾滾落下。
即使到現在,她看到霍廷鈞的來電,還是心跳加速。
只是,他當頭一盆冷水澆熄了她所有的喜悅和期待。
她狠狠的打了自己一記耳光。聲音清脆,在寂靜的屋裡久久迴盪。
最後,她嗚咽出聲,哭到在冰冷的地面上。
楚爸楚媽再一次見到這個和女兒簡直一模一樣的女孩時,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她伸出顫抖的手,想要去摸,又不敢去摸。那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如鯁在喉,讓她控制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楚爸是男人,還勉強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但那雙通紅眼睛卻泄露了太多。他扶住楚媽。
“好了,不是在家裡說好了不哭的嗎?怎麼到這兒就控制不住了呢?不要嚇著人家孩子。”
沈南心看著兩位善良到極致的老人,突然痛恨自己爲什麼不是楚嬌嬌。
即使,站在他們面前的不是他們的女兒,即使這個女孩還騙過他們。可是,他們依然善良的覺得自己會不會嚇著了別人。
她上前一步,拉住了楚媽的手,真心真意的說道:“對不起……”
霍廷鈞見到這樣的情景,也是痛苦不堪。嚴格來說,這件事的起因,結果和沈南心根本沒有關係。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的認爲她是楚嬌嬌而惹出的禍端。
可是,他看著這個不知所措,卻還是低頭認錯的女孩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楚媽感覺到手中的溫度,女孩細嫩的肌膚接觸了她的手心。她似乎能感覺到那就是女兒的氣息。
“嬌嬌……”
她反握住沈南心的手:“不對,你就是嬌嬌。你身上有嬌嬌的味道,有嬌嬌的溫度。”
楚媽變得有些激動,她胡亂的摸著沈南心的身子:“嬌嬌,嬌嬌。”
沈南心強忍住淚水,卻沒有辦法去阻止這個無邊思念女兒的老人。
她任由楚媽在她身上胡亂的摸著,根本沒有去制止。
楚爸用力摟住老伴:“孩子他媽,冷靜些。”
可是,楚媽哪裡能冷靜的下來,她覺得作爲母親,她的感覺沒有錯。
這個女孩身上的味道,她看人的眼神,她的氣質明明就是自己的嬌嬌。
“他爸,她真的是嬌嬌。我十月懷胎生下她,沒有誰比我更清楚。她是我們的嬌嬌啊。”
一時間,房間裡一片混亂。楚爸覺得自己的老伴想女兒想瘋了,有些神志恍惚。
“她不是,你不記得了?她的照片?她的紋身?”
這話一出,楚媽瞬間呆住。是啊,相像的兩個人,在同樣的時間拍了不同的照片,可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是不同的個體啊。
“可是……”
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委屈的像個孩子。
“她的身上軟軟的,還有那種體香,是我們嬌嬌纔有的。”
霍廷鈞也上前扶住了神情恍惚的楚媽:“伯母,嬌嬌會找到的。我和你發誓。”
兩位老人淚眼婆娑,相顧無言。
突然,楚媽想到了什麼,緊張的和沈南心說道:“我能看看你的紋身嗎?”
沈南心一時也沒有想到她會有這個要求,有些意外。但她看到楚媽一臉期待的望著自己,還是猶豫的點了點頭。
楚媽驚喜的說著:“謝謝,謝謝。”
她向沈南心走過來,眼眸中閃耀著讓人看不懂的光芒。
待她走到沈南心身邊,伸出了手,顫巍巍的撫過了沈南心的紋身。
然後,她將身子湊上前去,細細的觀察著那個再鎖骨處的紋身。
“他爸,快來看!”
楚媽叫了起來,楚爸被她激動的神情嚇到,向她快步走來。
楚媽此時的眼中有些不可言喻的狂喜,她拉開沈南心的衣襟:“你看,她這個紋身下面是什麼?”
是什麼?楚爸也低頭去看,雖然他知道著,很不禮貌,可是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雪白的肌膚上有著顯眼的紋身,但是在紋身的旁邊,有著清晰的三顆紅痣。
那三顆紅痣很小,如果不注意看,根本不知道。
“嬌嬌的身上,就有這三顆痣。所以,她是嬌嬌,沒有錯。”
楚媽激動的滿臉通紅,喜悅在她臉上跳躍。
這世間沒有什麼比失而復得很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