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熹妃傳
康熙四十三年九月底,鈕祜祿·妍華嫁入四貝勒胤禛府邸,名號格格(侍妾身份)。
一個多月前,妍華以秀女身份進京,得幸見了一次龍顏。
她還記得那一日陽光明媚,太陽火辣辣地噬烤著大地,連泥土都彷彿揮灑出乾涸的味道。宮外大樹上的鳴蟬爭先恐後地歡鳴著,在這焦躁的天氣裡,讓人無端地心生煩躁。
許是因爲在神武門前等得久了些,被那盛夏的日頭一曬,妍華微微出了些汗,本就白皙的膚色顯得更加玲瓏剔透了,兩頰微微泛紅,如同抹了絕佳的胭脂一般動人心魄。
與她同行的其他四位姐姐有兩位許是緊張,因爲殿前失儀,當場便被撂了牌子。所以公公喊到她的名字時,她心裡有點兒慌,差點兒因爲腿軟直接跪下。好在平日裡,她的阿媽鈕祜祿·凌柱管教甚爲嚴格,所以她很快便恢復了鎮定,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她不敢擡頭看,心裡琢磨著皇上和皇太后會問她些什麼,一雙亮晶晶的杏仁眼滴溜溜地轉了一圈。餘光撇到旁邊那位姐姐的長袍下襬繡著鑲金邊的芙蓉花,她心裡不由得慨嘆了一聲真漂亮。
“看著還是個孩子呢,多大了?叫什麼名字?”她聽到一個慈祥蒼老的聲音,慢慢悠悠地彷彿在吟詩一般,比她額孃的聲音溫厚許多,聽著連心裡的那絲絲緊張都突然消散了。
“回皇太后千歲,奴婢鈕祜祿·妍華,今年十三了。”她安靜地低著頭,從容地應了聲兒,脆生生地如同歡歌的黃鸝鳥兒。
“性子倒是沉穩呢。”皇太后讚許地微微點了點頭,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緩緩轉過頭去看向了身邊的皇帝。
皇上贊同地點了點頭:“嗯,凌柱教導地不錯。小小年紀,性子倒是沉穩,跟胤禛小時候倒是頗有些像。”
她只知道皇帝跟皇太后聊了這麼幾句,然後便示意李公公留了她的牌子。
離開時,她忍不住偷偷擡眼看了一下皇上和皇太后。一個正襟危坐,威嚴地讓人望而生畏,可眼裡卻泛著柔和的光芒;一個謙和溫婉,慈愛地如同家中長輩,但眉間隱隱有一絲不可褻瀆的莊嚴以及飽經滄桑的疲態。她匆匆垂下了眼,不敢再窺探,及時跟上了步子。
其實,她本不想被留牌子,因爲她在自家府裡已是規矩頗多,可她額娘告訴她,宮裡的規矩只會更多,若是一個不小心惹怒了聖顏,掉腦袋都是一眨眼的工夫。所以,她心裡是千萬般不願留在宮中的。
耐著性子等了一個月,她才終於得知,自己被指給了四貝勒,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她暗暗舒了一口氣。
妍華是被紅轎擡進四貝勒府的,轎子搖搖晃晃顛得她有些難受。想到以後再見自己的阿媽額娘難得堪比登天,妍華不禁悲從中來。
快到四貝勒府時,她匆匆擦乾了眼角的淚水。
盈袖一直跟在轎外,時不時出聲與她說兩句話。想到還有這麼一個可親近的人兒,妍華又舒了一口氣,彎著嘴角舒心地笑了笑。
盈袖長她三歲,是個孤兒,從小陪著她一起長大。因爲心思縝密,性子沉穩,這次便被凌柱安排了陪著妍華一起進京。
“小姐,到了。”
也不知道被轎子顛了多久,就在妍華昏昏欲睡之際,盈袖在外輕喚了一聲,妍華一個激靈,突然就清醒了。
到了?
她以後日夜生活的那處地方,就在轎外是嗎?
四貝勒,他又是個什麼樣兒的人?
想到以後朝夕相對的良人,就在不遠處,她的心突然“砰砰砰”地狂跳了起來,那感覺竟像是小時候第一次學騎馬時的感覺——激動、緊張、期待,還有一絲絲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