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長遠勾起往事,心中跌巖起伏,陣陣憂傷,藉著酒意斷斷續續地追憶著,懊悔萬千。
當年肖長遠是一位出色的鋪頭,接到一單重大案情,他費盡心思,去追捕一位神秘怪客蒙紗女郎。認定她是重大疑犯,在追捕打鬥過程中,許多百姓錯過最佳療治時機,無辜慘然而去。後來經歷許多事,歷盡了千辛萬苦,肖長遠才查清作案者不是她,她卻是救死扶傷的醫者。肖長遠知道自己犯下彌天大過,無意中釀成大錯,間接變爲害人元兇;肖長遠愧疚萬分,無法原諒自己,死一萬次也對不起那些慘死的冤魂。事情真相不斷澄清,直至水落石出。密謀指使的竟然是同道中人。一個重大陰謀揭穿,背後不知負著多少艱難險阻。自此,肖長遠決定洗心革面,遠離那些污濁的羣體,不再做捕頭,不理世俗凡事。脫離刀光劍影中,並永不濫武殺戮,多爲善事,立心做俗家居士,即戴發頭陀。
肖長遠知道鑄成大錯,是無法彌補,多次登門向神秘怪客蒙紗女郎道歉,都被冷漠無情地拒之門外。
肖長遠思緒萬千,回想到許多年前的往事,那些戳心的事,他良心不安,沉思很久,才嘆息道,“唉,人生在世,簡單快活就是好。俗話說,舉頭三尺有神靈,傷天害理的事千萬別做!阿三,你是盜賊出身,盜來的錢財都是用於救濟貧苦百姓,仗義疏財這一點,本身就不壞。”
“肖哥,你又笑我,我都改邪歸正,何必舊事重提,咱幹一口,這雞就是香,松子烤雞。雞肚的松子正好是美味的下酒菜,”萬三兩津津樂道。
“誰,鬼鬼祟祟,趕緊現身,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想偷襲咱,沒門!”肖長遠嚴聲喝去。
“小女子打擾,兩位大叔雅興,實在歉意,”莫小芳走到他們跟前微微作揖。
見到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女,他們各自都心定。萬三兩氣定神閒,月光下,加上火光掩映,這少女嬌臉緋紅,腰間插著一支雪白的笛子,晶瑩剔透,白璧無瑕。這支玉笛貴族纔可享有,此時,萬三兩就覺得非常眼熟,顯然哪裡見過的,突然說,“姑娘願意獻上一曲,我等把酒歡暢,一盡雅興!”莫小芳,讓萬三兩唐突一句,一面茫然,自己哪裡會吹笛子,不由得撒手搖頭,“大叔見笑啊,我不會吹笛子,一屆鄉下姑娘,不通文理,實在抱歉。”
萬三兩立即打蛇隨棍上,嚴厲質問,“呵,不懂奏笛,而帶笛,和尚帶梭,笛子是哪裡來?”
莫小芳振振有詞,“笛子是你們師弟海晨送給我的信物,他正和一羣惡匪打鬥,不知他一個人可否營救掌櫃夫人六娘,武功再好,就怕寡不敵衆,求求你們快點去幫幫海晨,”莫小芳說到最後帶乞求的語氣。
聽到莫小芳這麼說,萬三兩和肖長遠,互相對望著,面面相窺。“好吧,但要你指引,我們都不知他人在何方,”肖長遠道。
“離這百多裡,騎馬要兩三個時辰,你們步行,恐怕趕不及,這怎麼辦,死囉,該怎麼辦,”莫小芳乾著急。
“那樣子,小姑娘,那海晨有對你叮囑過什麼呢,”萬三兩問道。
“他讓我騎他白馬逃出險地,當時他正和一大羣兇殘無比的山賊混戰。他說,會到城裡找我。夜深了,城池嚴密控管,我也無法入城。也不知現時海晨怎麼樣,”莫小芳說出擔憂和惆悵。
肖長遠思慮一下說道,“天大地大,我們上哪去找他,既然這樣,唯有在城裡等他,放心小姑娘,海晨武藝超羣,才智過人,不會行差踏錯,出問題的。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他看上的心上人。你和他認識多久,這麼瞭解他?”
被人家這麼說,莫小芳頓然面紅耳赤,喃喃道,“我和海晨認識才一天,我也不太瞭解他,總之覺得他人很好,體貼人心。”
“他人好,就得了,那就好,一切都好,小姑娘真有眼光,那天,我們上山。不是,是海晨帶你上山拜見掌門人,合訂這媒親事。那時,你可是掌門夫人,可謂風光無限好,不再是那個鄉下村姑,一下子就脫貧致富,名利雙收,”萬三兩隨口而說。
“大叔,你別這樣說,我不是那樣貪慕虛榮的人。我想海晨也不是貪圖榮華富貴的人。剛剛你們說話我都聽見了。其實我覺得,你們門派要選真正的能人當掌門,公平競爭,畢竟良莠不齊;不光是武功高超,勇於擔當,還有人品作風,爲人處世都要上等的,我瞎說的提議,你們可別放在心上,我也不懂那些江湖事。當我沒說過。”
“小姑娘你言之有理,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心智如此之高,我等自愧不如,”肖長遠道。
“小姑娘,你都餓了吧,來吃烤雞,你都站這麼久,我們都沒招待你,荒山野外的,沒什麼好款待的,你喝酒嗎?”萬三兩謙遜客氣地說道。
“不必了,謝大叔的好意,我不會喝酒的,”莫小芳婉拒。
“來嘛,吃點雞,別嫌棄啊,我是一等一的粗人,”萬三兩說著撕下一大塊帶雞翅遞過去。
莫小芳不好意思地接過手,捧著小心翼翼地吃,一天都沒進食,她也實在是餓了。這松子雞,越嚼越香,甘香可口,回味無窮,她心想,“這兩位高人大叔,這松香雞,做得挺好吃,比客棧的後廚師傅還要會做菜。海晨和他們同一門派,肯定也是很會下廚做菜,以後就口福無限囉,”莫小芳想到這裡心裡甜一甜。
莫小芳覺得與這兩位陌生大叔,初次見面就很投機,樂意與他們暢談人生,或者是海晨的緣故,愛屋及烏。言談中,莫小芳多半是詢問,海晨的情況。海晨身世可憐,自幼是孤兒,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幸好得到好心的師傅收留。他做事勤勉,學藝勤奮,深得門人上下喜歡。那一年,師傅途徑一戰亂村落,十室九空,地上躺滿傷亡的軍士或百姓。那時,陣陣嬰兒的哭啼聲劃破長空,惻隱之心所動撼,師傅順著哭啼聲找到一戶人家。院子一漢子倒在血泊,他手裡還拿著一把鐵叉。旁邊不遠,一年輕婦人背向院子蹲坐地上,她背上插著兩支箭。她蜷曲著身體,雙手緊緊抱著一個嬰孩在懷裡;體現了母性的偉大,危難當前,她正以嬌弱身體保護著自己的孩子。這偉大的母親在臨終前,嬰孩還在母親懷裡吃著奶。此情此景,這一幕多麼觸動人心,是血性之人都會深受感染;聞者流淚,聽者傷心…….於是,師傅將嬰兒收養了,師傅還將嬰兒的父母就地安葬好,臨別與嬰兒一起對著土墳拜了幾拜。
聽聞海晨淒涼的身世,莫小芳的眼睛早已溼透,情不自禁地流淚,一種感同身受,她出身於貧寒人家,父母病重,雙胞胎弟弟年幼,照顧著破落的家,承受多少辛酸,多麼勞累,飲過不知多少苦水。她不斷對自己說,多苦多累都得扛著,病了累了也不敢說,只能一個人哭,不管怎麼樣,都要把雙胞胎弟弟照顧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