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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萬物一把刀

世間傳言,靈異一界,誰得葬屍筆記誰可號令萬鬼,爲一方世界之霸主,陰陽秩序可重新定改。但這葬屍筆記毫無出處可言,又說在那疆域深處,又是在那萬鬼陰魂中,又疑在那世界深處……

畢竟是傳言,不可信,不可奉,當今之下豈有神鬼一說?卻又曾的的確確發生過,至今回想起仍心有餘悸。

夜已深了,在遙遠的山林中,有座古村,又名天葬村。傳說,當年此地天生異象,不知哪位高人葬下一塊墓碑,銘刻著天葬兩字,便由此得名。

整個村莊燈火全無,陰森而透骨,村東頭,有座木板瓦房,座貌古老,在月色下很是顯眼。一股淡淡的憂傷流集在空氣中,葬無痕坐在屋檐上,仰望星空,夜風拂著他那孤單的身影,彷彿遠處的單木,無聲無息的坐。心真的很痛很傷心,要是全世界只有我一個人活著那該有多快樂?

奶奶在十年前的那個夜晚莫名其妙的去世,讓人怎麼也想不明白。接著六年前一個寒冷的早晨,父親撒手而去,連句遺言和囑託也沒落下,太過突然。第二年,母親發病,雖貴爲郎中之物,仍是無力挽回。還記得,三年前爺爺採藥歸鄉,突然拉著自己交待了一番,隨即身死道消,怪的離譜。

這一連串的打擊,讓葬無痕身心疲憊,對世間絕望,曾一度尋死,奈何就是死不了。呵,自己親手葬爺爺的那一幕揮之不去,總喜歡深夜盤踞於此,深邃的眸子看也看不盡,孤單一人走了三個年頭,剩下的還是這棟老房子,這棟傳承數代的老木房。

想著想著,眼角不禁淚光泛現,身軀如抖篩般顫抖,咬牙擡頭硬生生止住了淚水,面上的惆悵誰能體會,親眼目睹自己的親人一個個離自己而去,誰能承受!

翌日。

金雞拂鳴,葬無痕猛的睜開雙眼,如射出一道利箭般跳下屋檐,動作極爲輕妙,款款落地,內行人一看便知武藝不凡。

一棟老房子,住著一個人,只有一扇門。

撲滿滄桑歲月的大門七尺三寬,左右兩旁有一副對聯,上聯:百病無醫葬家鋪,下聯:算命看相挖墳坑,橫幅:請找葬家鋪。或許讓人啼笑皆非,但其霸氣高調不可忽略,意思是說不管什麼病只要來葬加鋪,便可痊癒。

屋內,款款幾張木椅板凳,八仙桌居中,左邊乃是抓藥臺,一整排的木盒小櫃靠在臘黑的木板牆壁上。裡面裝的全都是各種草藥,有名貴的有不起眼的,應有盡有。

這一點,值得葬無痕自豪,爺爺父親傳下來的手藝讓他有些許的安慰,至少有一技之長,不至於餓死,但他認爲,看病療傷只是自己的副業。

確切的說他是一名職業葬屍者,簡而言之就是管埋死人那一方面的,年紀輕輕,關於這方面懂可不少,在這方圓數十里地頗有名氣,哪兒要死人,葬無痕一掐就準,死後的喪事,人們最先想到的也是葬家鋪。

葬家鋪不僅醫病,還看風水挖墳葬屍,只是自從爺爺死後,大夥都有點看不起葬無痕,生意自然下滑。

窮人看病分文不收,窮戶死人免費葬屍,這一點,還是受到了很多人的尊敬佩服,這是葬家一直以來的規矩。

天一亮葬無痕就開鋪,因爲這個時候的天象最好,生意肯定興隆,但是直到陽光高升也無任何錢緣。

坐在門口唉聲嘆氣,到最後不禁罵罵咧咧:“這都大半個月過去了,竟然還沒死人也沒人看病,要是再這樣下去都揭不開鍋。”

無奈,起身走到後院一忙活,鬼使神差的在院中點了三把火,又見不得人似的在火上面灑了點白灰粉,嘴角就開始唸叨了:“萬物一把刀,時光一小芍,早死早超生,葬家無門等你尋……”

突然,兩村民從後院外的碎石路上經過,不經意的聽到了火燒的聲音和發念,臉色頓時大變,嚇的屁滾尿流,亡命而逃。

“不好了,葬家鋪又使壞了,詛咒死人了,大家快躲起來……”

兩人回到村中大呼小叫,村民們一聽還得了,個個惶恐不已,紛紛閉門,足不出戶,還有的人開始大罵:“這個葬家鋪,殺千刀的,真是缺德……”

良久。

村中陡然傳出有人去世的消息,後來才知道是村裡有名的惡霸,五十多歲的年紀,鄉親們都叫他混賬,不管是耕地犁田總喜歡占人家一一點點的地方,什麼都不講理。

消息接二連三的傳遍整個葬天村,幾家歡喜幾家愁,歡喜的是終於可以出門,愁的是死了個人。

不用想,死了人還就得必須由葬家鋪出面主持喪事,方圓數十里地僅此一家葬屍鋪,沒個幾天是請不到外面的葬屍先生,到那個時候死屍早爛了個透徹。

葬無痕胡亂吃了兩口剩飯,開始收拾東西,他敢肯定,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請自己,得收不少錢……想到這個點上就眉開眼笑。

果不其然,還未收拾好一切,就有人來到了鋪中,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滿頭大汗的說,“葬先生,村裡有人死了,大家你趕快去一趟。”

話落,葬無痕斜了他一眼,不屑道:“你是混賬惡霸家的長子吧。”

“是是……”

“什麼村裡有人死了,不就是你家老爹死了而已,咱老葬家可沒那麼好忽悠,真是不知死活!這活兒,我不接了,自己看著辦吧。”

混賬惡霸的兒子混蛋一驚,不接還得了,難不成拋屍荒野,忙是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神色很是難堪,說:“葬哥……”

“別說了,老規矩,先買藥三副。”

葬無痕道了一聲就開始稱藥,一個一個小木盒打開,然後包裝。

混蛋心中直罵,搞得老子好像求你一般,害死我老爹還這麼理直氣壯,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一共三百塊。”

“什麼!”混蛋瞪大了眼睛,“往常別人都是幾十塊錢,怎麼這次就要三百塊,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葬無痕一臉淡然:“有人性沒錢性,愛要不要。”

說完,心中有些小得意,叫你家佔我的土地,到時候還有重藥。

沒辦法,混蛋乖乖掏出了三百大元,心中在滴血,還一直在糾結爲什麼別人只要幾十塊錢……

葬無痕收到錢就歡樂樂,裝模作樣的埋怨道:“這不就結了,老爹都死了,還有什麼東西捨不得的,想開點,往後要錢的地方可多著呢。”

混蛋咬牙切齒。

不一會兒,葬無痕就來到了混賬惡霸的家裡面,家人們哭哭啼啼,不成體統,特別是他的小女兒明明美的不成樣現在是哭的不成樣。想我葬無痕經歷過一家人去世的感受,此刻這場面如小雞腸子。

我見猶憐啊!

葬無痕看著胡紅梅心中重重嘆了一聲,說,“都讓開,燒紙放鞭炮。”

混蛋長子燒了落氣紙之後燃放了鞭炮,噼裡啪啦的聲音傳遍了葬天村,意思是將死訊告知各家各戶。

葬無痕走到混賬惡霸的房間裡面,淡淡的煙燻味,然後看向他的面部,紫青而發黑,很扭曲,料定是抽菸嗆死的。

這也怪不得我,誰叫你抽菸,誰叫你混賬!

而且,雙眼瞪大老大,顯然是死不瞑目,葬無痕給他暝上了眼,然後一一驅逐他的家人出去,村裡兩個老人在幫忙。

把混賬惡霸的屍體擡到了堂屋中間,鋪上一席草蓆,屍體正對列祖列宗的靈位,葬無痕在一旁指點著兩位老人,該如何如何整理屍身。洗澡的時候該用高粱水,柚子樹葉擦身,黃泥巴當香皂……

而葬無痕自己,拿著一個砂鍋罐子在搗鼓,裡面盛的正是那三副草藥中的一副,他在研磨。這是一副防腐的藥材,屍體敷上此藥能五日不腐。

硬邦邦屍體的混賬惡霸被兩個老人洗了屍身,然後又給他換上了新衣,葬無痕看了之後暗暗一嘆,倒是有些“帥氣”。

忽然,外邊擡來了一口棺材,他立馬就喝道,“誰家的棺材!”

混蛋理直氣壯的說,“自家的!放了三年。”

“自家的可不行,去,到村裡面的李記棺材鋪買一口,那裡的棺材好,本葬只看得上李記棺材鋪的棺材。”

擡棺材的幾個人直翻眼,誰不知道葬家鋪和李記棺材鋪是一夥的,只要是葬家鋪插手的事李家肯定會有一筆小財發。

混蛋不服氣,大吼道,“姓葬的,爲什麼自己家的棺材就不能用,你說說,一直以來爲什麼只要你葬家鋪一出手單單就說李記棺材鋪的棺材好!”

“那好,你就用自家棺材吧,往後要是你老爹屍變或者家裡面發生點什麼事我可不負責任。”

話落,這裡的衆人臉色都是驚變,葬無痕很是淡然,一臉的無所謂,混蛋氣得直哆嗦,混賬惡霸的妻子哭泣著說,“就用李記的棺材吧……”

無奈,衆村民又把棺材擡了回去,去了李記棺材鋪。

“你這個壞人!”

突然,混賬惡霸的小女兒胡紅梅一頭撞向葬無痕,惹得他連連後退,胡紅梅就似不服輸的小花鹿,砰砰的低頭一直向前。

葬無痕忍不住罵道,“你老爹那麼混賬你也跟著混蛋蛋,是不是不想要和你老爹一起進土坑了!”

“紅梅快住手。”胡母急忙追了過去,一把摟住了她嬌小的身軀,其姐也跑了過去,說:“小梅,人家葬先生是來辦事的,別搗亂了,有什麼意見以後再說。”

胡紅梅掙扎著,看葬無痕的眼神都快噴出火,葬無痕聳了聳肩,看都不看她一眼走向堂屋,將已經研磨好的防腐粉渾了一點清水,倒進混賬惡霸的嘴裡,然後點其一脈,防腐粉水從喉嚨落入了屍體腹中。

兩個老人瞇眼看著他,一人道,“葬先生好本事啊。”

“張老爺過譽了,一點小小的家傳手藝,叫我小葬吧,鄉里鄉親的沒那麼多客套。”葬無痕一抱拳,笑著說,“日後,若是兩老死了,小葬一定把你弄得比惡霸還要風光。”

張老爺和孟老爺臉色瞬間大變,身體顫抖起來,指著他竟硬生生的說不出話來。

……

不一會兒,新棺入房,葬無痕心中估計李老頭在數錢,笑得合不攏嘴。新衣屍身緩緩入棺,兩個洗陰老人拿著派錢便離去,再也不想看到葬無痕,哪怕是一眼。

葬無痕點燃了香燭燈草,後語:“去,到村裡的和尚鋪請幾個老鼓手,舉行個簡單的架棺儀式,一切待明日正式開始。”

“我已經叫人到隔壁的三聯村叫鼓手了,葬先生就不必到村裡請了。”混蛋說道。

葬無痕頓時就不幹了,圍著他看了幾眼,“我說混蛋小子,你怎麼老是和你葬哥作對,知不知道和我作對就是在和你老爹作對!”

接著又道:“好端端的自家村裡的鼓手不請,請外村的來送葬,這不是天大的笑話是什麼,搞得我天葬村沒能人似的,你是想你老爹拋屍荒野不成?”

還道:“既然叫我來主持這個局,那麼一切都得聽我的,就請和尚鋪的村民鑼鼓隊,不然你就另請高明吧!”

說完,葬無痕欲走,被胡母拉住了,說:“葬先生別和他一般見識,以後什麼事都依葬先生的吩咐。”

“這不就結了,一句話的事。”

混蛋的臉一變再變,肺都快氣炸了,什麼和爹作對,什麼拋屍荒野,難道我這個長子是野生的不成!

葬無痕說的話聽在周圍村民的耳中倒是有幾分道理,自家村的事自家辦,就算這其中有什麼勾當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接著,葬無痕徒筆就在一張白紙上開寫,辦喪事的總管少不了,哪個人是總管,哪個人是採購,以及哪個人庫管之類的都寫得一清二楚。

這其中還包括了洗菜炒菜煮飯的,鳴炮者暫定,還有幾個雜事幫手。只要名單上面有標任何人的名字,這個人不管再忙都得騰空出來治喪。

這是一直以來的規矩,再說了還有錢拿,何樂而不爲!

葬無痕對村中的村民極爲熟悉,雖然是一個大村,足有三千之衆,但每個人的名字他心中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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