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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黑翼族寨

仲澤的意識最終還是陷入昏迷當中。

他在昏迷前,將思神喚出代替自己掌控身體,但他的身體已經連站起的力氣也沒有了。

思神此時的作用,更多的是操控土狼和貓豹,以及應對意外。

兩日後,一隻窺視的巖鼠被貓豹咬死後,密林中出現了一個破敗隱蔽的異族族寨。

寨子無門,一棵棵古樹上分別站著數百面容枯瘦、氣息微弱,面貌與人類極爲相似的異族。

他們站立的古樹像是與周圍的樹林相融一般,與山林並無明顯的居住界線。

幾乎沒有生活的痕跡。

如同是一羣小心生活在山林中的野人。

思神控制著土狼走在散落著腐朽枯枝樹葉形成的爛泥地上,小心地跟著貓豹進入寨中。

似乎是認出了土狼上趴著的是兩個人類。

離仲澤最近的樹上突然甩出一根藤條,一男一女兩個異族手持尖矛蕩著藤條,小心的落在貓豹遠處。

其中面部塗著厚厚泥紋,看不出年齡的女性異族,看著土狼背上的仲澤,試探著問道:

“人類,還活著嗎?”

思神控制著仲澤的身體,強行將頭擡起一些,嘶啞著嗓子慢慢回道:

“寨中可有靈醫?”

思神的思維方式與正常生命不同,沒有客套委婉,開口便問起與治療相關的問題。

女性異族遲疑了下,她小心地上前兩步,在見到貓豹並未對她有惡意後,輕聲說道:

“我們是小族,沒有靈醫,不過族老們會一些山林中的救治之法,或可以請他們幫你看看。”

“看你模樣應是受傷不輕,想來繼續趕路也很困難。”

思神控制的仲澤眼中閃過一絲銀光,他雖沒有情緒感情,可也知道在野外陌生人之間哪裡會有無償幫忙這種好事,便反問道:

“需要以什麼做交換?”

女性異族猶豫了下,來回看了兩眼貓豹和土狼,最終將視線停留在個頭比貓豹大了近倍的身體上,小聲地說道:

“額...我們需要一頭土狼作爲食物。”

仲澤眼中銀光閃爍半晌,輕輕點了點頭,他努力控制著將身體坐直,翻身爬下土狼。

他看了眼女性異族,問道:

“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啊...要死的,要死的。”

女性異族猛然一驚,隨即反應過來,欣喜地連聲回著。

仲澤點點著,一隻貓豹迅速轉身來到土狼身旁,咬住土狼喉頸。

土狼對貓豹的襲擊如沒有感覺一般,仍舊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

寨中異族們俱是看的一愣,一個孩童弱弱的聲音突然從一棵樹上傳出:

“血,接住,快接住...”

“對對對...別浪費,快找盆,快去...”

女性異族驟然反應過來,慌忙間就要上前,但她看了眼土狼兇惡的眼神懼怕地停下腳下,轉身催促著身旁的男性異族去找盆具。

思神控制著仲澤緩緩站直身體,走到鄭仙趴著的土狼身旁,想了想說道:

“我中毒了,我也知道山林中久居的族寨都有自己的解毒和治病秘法,我可以提供五頭土狼,只需你們將秘法告知在下即可。”

這時男性異族已經將盆拿了回來,他看了眼女性異族,見她猶豫著不吭聲,立馬急聲說道:

“可以,可以,但得十....十五頭才行,還有...”

“衣木,

你在說什麼呀?”

女性異族慌忙制止男性異族衣木,轉身衝仲澤恭敬地行了個禮,緊張地說道:

“請...請原諒,衣木並非有意敲詐,實在是族人衆多,已經好久沒有吃到過肉食了,我...我們.....”

“無妨,快去接血吧,土狼不會反抗傷害你們的。”

思神仔細地感知著寨中異族散發出的微弱氣息,輕聲說了句後,扶著土狼便向寨中走去。

男性異族衣木聽罷,趕忙就要上前,但女性異族一把將他拉住,但隨後衣木猛地掙脫,迅速來到土狼近旁,小心地試探著靠近。

“衣木,你小心些。”

女性異族見狀,臉色不忍,嘴上小聲叮囑著,直到她看到土狼確實沒有發起攻擊後,趕忙轉身迎向仲澤。

“人類客人,請跟我來。”

這些異族的居所都在樹洞之中,地面像是許久未有人活動一般。思神強撐起仲澤虛弱的身體,一腳深一腳淺地緩慢走著。

女性異族見狀,趕忙來到仲澤身旁,馱著鄭仙的土狼見狀突然將腦袋一轉,露出黃黑的尖牙,衝她警惕地低吼一聲。

女性異族嚇得連連後退,之後小心的伸出手,委屈地說:

“我....我扶著你吧。”

仲澤看著女性異族,輕輕搖了搖頭,同時示意她繼續帶路。

此處的異族們似乎很懼怕下來地面,均是呆愣地站在樹枝上盯著仲澤一行,沒有一人下來幫忙。

女性異族帶著仲澤越過兩棵古樹後,來到一棵已經枯死直徑數十米的大樹前。

她將掩在樹前的雜物迅速挪開,露出足夠兩人進出的樹洞。樹洞進去,極爲寬敞,樹心中空,一直通向上方百米高的位置。

兩人進樹洞不久,仲澤就見到一條青藤從樹洞上方落下,隨後兩個老年異族身手矯捷地順著青藤滑下。

女性異族見到兩個老人,趕忙彎腰示意,輕聲叫道:

“三爺爺,九爺爺。”

其中一個老年異族佈滿溝壑的臉頰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濁黃的眼睛瞅了眼土狼背上的鄭仙,瞳孔暗暗一縮。

隨即他一拉身旁的老者,兩人一同躬著身趴在地上忐忑地對仲澤說道:

“人族大人,小族名叫黑翼,族人年輕無知,竟然胡亂向您索要伴獸,大人請殺了我二人吧,還請放過年輕族人們。”

仲澤眼中露出不解之色,良久纔開口說道:

“交易罷了,無需如此。”

“大人大量,黑冀族人們定會記下大人贈食之恩。”

老者說完,迅速起身搖了搖青藤,隨後四名異族再次順著藤條滑下。

“大人請隨族人到樹上居所休息,樹下到了夜間不太安全。”

仲澤眼中銀絲暗自閃爍不停,他並未在幾個異族身上感知到入階的氣息波動,輕輕點了點頭。

四個中年黑翼人在老者的指揮下,輕手輕腳地將鄭仙擡下土狼,之後一人背起鄭仙,握住青藤被上面的人拉了上去。

兩隻貓豹見狀,迅速從外面竄上樹身,循著氣味爬了上去。

而另一隻,則蹬起後肢,速度飛快地沿著樹心上向,爬進鄭仙進入的樹洞當中。

不多久,揹著鄭仙的黑翼人再次滑下,仲澤主動上前一把握住青藤,一條靈力長繩將他稍稍縛緊後,輕輕搖了搖藤條。

藤條拉動的速度極快,不到十數息,仲澤已經來到數十米高的位置。

仲澤低頭看了眼土狼,隨手解開靈力長繩,一腳跨入樹心側面露出的樹洞當中。

古樹樹身枯洞極多,且樹與樹之間多是相連,在外形成一片片枝節相接的茂密密林。

樹枝內部多被挖空,形成一條條樹中通道。

仲澤進入側方樹洞後停留未多久,樹心下的黑翼人全都跟了上來。

兩個老年黑翼人在前帶路,最先接觸仲澤的女黑翼人看著他虛弱的模樣,猶豫著還是將手伸了過來。

這次仲澤未再拒絕,被她扶著緩緩前進。

一羣人走了約半刻鐘,一個近五十平的人工挖出的樹洞屋舍出現在仲澤眼前。

幾縷亮光透過樹縫照在屋中。

屋內無牀,內裡有軟葉鋪就的休息區域,鄭仙此時正躺在上面,貓豹守在一旁。

兩個黑翼族少女僵直著身體,端著木盆手腳無措地站在屋中間的方桌前,慌亂地看著貓豹和鄭仙。

“咳....”

領頭的老者輕咳一聲。

兩個少女瞬間驚醒過來,隨手放下木盆就跑了過來,驚呼著喊道:

“衣羽姐姐,是貓豹...”

“好了,有客人在,不要失禮!”

一直未言語的老年黑翼人輕聲斥責兩人,聲音很溫和,顯然並非是真心責斥。

黑翼少女們撅了撅嘴,一臉不在意地做了個鬼臉,一起來到扶著仲澤的女黑翼人身旁。

她們偷偷看了眼仲澤,小聲問道:“衣羽姐姐,這是人族嗎?”

“無禮,出去!”

領頭的老者怒斥一聲,趕忙來到仲澤身前,說道:

“大人,先在此休息一會,小佬這就派人去將懂得治療之法的族人們都喚來。”

仲澤點點頭。

扶著仲澤的衣羽對兩個黑翼少女輕輕瞪了眼,吩咐道:“快去打些水來,將旯木果也取些來。”

“哦哦...好吶。”

少女們立馬應了聲,又偷偷瞟了眼仲澤,蹦蹦跳跳地跑出樹洞。

“大人莫怪,我的這兩個妹妹天性調皮,回頭一定好好懲罰。”

衣羽扶著仲澤走到桌前,輕聲解釋著。

仲澤眼神閃爍,未作迴應,而是看了眼桌上的一本獸皮書冊,之後他看了眼離去尋人的兩個黑翼人,對領頭的老者說道:

“我所中之毒是離你們族寨數十里外的築巢雀所爲,想來你們應是瞭解一些的。”

“築巢雀?您說的是山腰處的那處枯木林中的小雀?”

衣羽聽後,神色一變,急忙插嘴。

“哦,正是。”

“如果是那裡的築巢雀之傷,或許我們還真有辦法。”

衣羽似是鬆了口氣般,繼續說道:

“我們黑翼一族在百年前因爲領地和食物的原因,經常會與築巢雀們打交道,不過這幾十年族人外出極少,也不知還有沒有遺留的藥草。”

衣羽說完,扶著仲澤坐下後來到領頭的老者身前,說:

“三爺爺,小時候在你的庫房中,見到過一些木罐,能去找一找嗎?”

老者臉上看不出表情,但混濁的眼中似乎隱有厲光閃過,半晌後他衝著仲澤躬了躬身,應道:

“小佬這就親自與族人去翻找看看。”

說完,老者帶著另外兩個黑翼人快步離去。

屋內此時只剩下衣羽和被稱爲九爺爺的老者,以及思神強行支撐著不倒下的仲澤和昏迷不醒的鄭仙四人。

仲澤將衆人的反應俱看在眼中。

他未作聲,眼睛一閉,小心探查起自己的身體來。

衣羽與九爺爺相互對視一眼,苦笑著輕腳來到門口,靜靜守著。

思神不同於仲澤的主意識,他關心的只有自己的安危,其他並不在意。

此時在他的思維中,仲澤的身體化爲人體模型一般,浮在其中。

模型上,腰腹位置的深褐烏黑遍佈整個上身,後背處有一部分已經蔓延至後頸,即將來到後腦。

內腑更加嚴重,從傷口處開始,腸胃腐爛大半,即使有靈力在旁護持,仍舊無法阻止。

而現在因爲身體受創的原因,體內脈絡不通,護持內腑的靈力越來越少,他連調動血海也無法做到。

仲澤緊閉的眼中,一條條銀線不停流動著。

“還有三天,若不控制,腦袋就會腐敗,到時這具身體就沒用了。”

生命修行未到神境,大腦便是致命之處。

不像是內腑身體,有靈藥、靈力可以治療、蘊養,大腦死亡則眉心穴不存,精神、神識無依,就如當初的鼠王金紋獸核碎裂一樣。

大腦死去,意識在外就沒有了依存之處。

就算他靈魂體強大,意識能夠不散,日後也只能如劣靈那般成爲詭物、異物。

這是他決不能接受的。

仲澤平靜地睜開雙目,心中默默記下蔓延的最後時間。

之後,他站起身走到鄭仙身旁,擡起右手撫在鄭仙額頭,一條銀絲通過右手透入其身體當中。

一條條晶瑩靈潤的脈絡當中,銀絲迅速遊走在當中。

還未等他遊走多遠,一個氣息龐大複雜的蛇形靈紋虛影突然自遠處衝來,只一擊,銀絲就被衝散。

“唔....”

仲澤身體一晃,雙手撐地,半晌才擡起頭來,眼中銀光流動。

“這是靈紋?”

“三階的異種靈紋入體,才導致的昏迷不醒麼?”

剛想到這裡,他的身體突然一虛,跌坐在鄭仙身旁。

仲澤用手肘撐著地,思維中召喚另兩隻貓豹迅速到洞屋中來,同時讓土狼尋找攀爬點,向他靠近。

之後他分出一縷思維,控制身旁的貓豹意識後,這才向衣羽招了招手,說道:

“無論有沒有藥,隨你們施爲治傷,三日後我若醒了,必會盡力爲你一族找到安穩之地,護送遷徙。”

仲澤說完,就昏了過去,倒在鄭仙身旁。

衣羽一直小心關注著仲澤,可沒有仲澤吩咐她不敢靠近。

此時聽到仲澤之言,不禁吃了一驚。

她看了眼同樣愣神的九爺爺,立馬驚慌地跑向仲澤。

“你會醒的,一定會!”

九爺爺眼中閃過一絲激動,口中喃喃自語著,隨後他大聲吩咐道:

“衣羽,照顧好他,除了你誰也不能靠近。”

“我去,找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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