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子時,銅鑼聲在村中江家大門外敲得瘋響,旋即,又是一連串的鞭炮爆竹之聲。
聲畢,一切又歸於寧靜,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濃濃的夜,滲漏著絲絲詭異。
門內江家之人,人人心惶,個個膽戰。
遲疑良久,一個三十歲男子才披起大襖,提著燈籠打開大門。
只見門外擺著張紅色大椅,椅上放了一枚豬頭,七竅流血,頭頂上還插著三根檀香。
男子嚇了一大跳,顫顫巍巍扶著門框坐下,心裡一片冰涼。
“怎麼了怎麼了?”一位婦人也打著燈籠急急從裡面跑了出來,當看到門外的這一幕,嚇了一大跳,手一抖,燈火搖曳,又加了幾分恐怖。
男子面無表情看著豬頭,許久後臉頰抽搐,長長嘆了口氣:“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年祭祀河神,竟.....輪到咱們家了。”說完,畢恭畢敬地去擡那張椅子。
那婦人愣了片刻,忽然哭鬧起來,抱著男子大腿就哭嚎:“不行啊……不行啊,小蝶小南才七歲啊……他們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不行啊……”
男子停下步子,瞪了婦人一眼,道:“這是咱溪塘村的規矩,祭祀河神三年一小祭,十年一大祭,傳了幾百年。若不祭祀河神,那咱們整個溪塘村明年都別想有好日子過,到時,咱們一家人都要死。”
婦人繼續哭訴:“可是……小蝶小南才七歲,,你這個當爹的,就狠得下心嗎……”
男子皺眉道,眼眶已經紅了:“誰家的娃不是親生的?但凡有法子,我恨不得自己替了他們。要怪,就怪他們命......。”
婦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眼睛卻是一亮:“江育,你好狠的心啊,也不是沒有法子,你不是還有個便宜弟弟嗎?”
“弟弟?”江育臉色一變,不由的沉吟起來,倒差點忘記這一茬了。
江家在江老爺子在的時候算是大戶。老爺子人面廣手段高,那時的江家,誰不給幾分面子?可是自打江家老太爺去世,江家後繼乏人,便是一步步地敗落了。
到這一代,偌大江家只剩一對兄弟。大哥江育,二弟江上雲。而且二弟是爲偏房所生。年今十六,整日讀書,只是個百無一用的書呆子。
一想起他,江育的眼角**了幾下,口氣已經軟了:“我可只有這麼一個兄弟了。”
婦人面色一惡,罵道:“你個涼薄漢,你家兄弟親還是兒女親,等到你黃土埋身的時候,給你披麻戴孝的是你兄弟還是小蝶小南?”
江育聽了這話,精神一陣恍惚,是啊,兄弟親畢竟是兄弟,怎敵得過兒女親?江上雲只是一個偏房生的賤種,爲嫡脈存續做出犧牲也是應有之義。
“江育,你想好了沒有,若真敢動我兒子女兒,我便與你一刀兩斷。”婦人見男子意動,陡然發狠,咬牙切齒逼問道。
江育眼神慌忙地向周圍看了一眼,然後豎指噓聲,“莫要讓二弟聽見,縱是要把他獻給河神,也須得瞞他,別讓他死前受苦。”
婦人一聽這話,立即轉嗔爲喜,一抹臉上淚痕,道:“老爺說的對,我這就去填寫他的生辰八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