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姐姐多日不見,竟然清減了,”方嫣兒張口就不是什麼好口氣。
“你叫我什麼?姐姐?”
“對啊,姐姐,”方嫣兒一臉的得意。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摔在了她那張得意洋洋的臉上。
“你敢打我?”方嫣兒惱羞成怒。
“我懷著六郎的孩子。”
墨蘭胸口一陣一陣的反胃。
樑晗居然許這個賤人稱她“六郎”?
“你便是懷著皇子,也配與我稱姊妹?”
方嫣兒捂著臉的表情變了又變,陰陽怪氣的說:“呦,我忘了呢,大娘子的姊妹都是誥命的夫人,兩個兄長又得朝廷重用,你們盛家也是清流的門第,怎麼您就是不得六郎喜愛呢?瞧瞧,六郎快一年都沒進過您的院子了,石板上的草怕不是都有半人高了。”
墨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肚子裡有算什麼,生的下來纔是本事。”
方嫣兒深深的冷笑了一聲,突然猛的上前一步,捏住了墨蘭的手腕,還不等她掙脫開,她居然“撲通”一聲,就把自己送進了嚴冬的湖裡。
“來人!來人吶!了不得,小娘落水了,小娘落水了。”
紅藥嚇的哆嗦,往後退了兩步。
墨蘭只是冷眼看著她,幾個小廝聽著聲音,都圍了過來,“撲通”都跳進了水去救人。 Www? тTk án? C○
十月的天,池塘裡還飄著不少已經幹了荷花葉子,不知不覺居然想起來李義山那句“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墨蘭笑了笑,冷冷的望了望紅藥,頭也不回的沿著迴廊走,紅藥看了看已經被小廝擡上水,凍的直哆嗦的方小娘,當真覺得不值。
不說六哥兒來不來大娘子屋裡,就如今,大娘子關於六哥兒的一個字也不會提,怎的就非要這樣害她?
迴廊還沒走出去,樑晗竟然帶些最近新收房的明小娘趕了過來。
“六郎……”方小娘的哭泣聲楚楚可憐。
“這是怎麼回事?”樑晗的語氣很不好。
“哥兒,小娘只是出來走走,便也惹得大娘子不快,懷著孩子還遭此毒手。”
方小娘的丫頭春桃是個牙尖嘴利的。
她話音剛落,樑晗便大喝了一聲:“站住。”
墨蘭明顯頓了一下,有些遲滯的回過了身,木然的對上了他的眼睛。
明小娘長的不錯,是比這個方嫣兒美了些。
墨蘭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籠了籠披肩,眼看又要走,樑晗還要喝止她,只看到她身邊的紅藥,皺起眉頭,重重的搖了兩下頭。
紅藥這個丫頭,是個踏實的人,當初是身邊的小廝墨雨暗中挑了好幾天才找出來的。
“你是說大娘子把小娘推下水的?”
春桃撒起謊來眼睛都不眨,忙不迭的說:“是啊,可憐咱們小娘還懷著哥兒的孩子。”
明小娘冷笑了一聲說:“姐姐怎麼不好好守在院裡,有個孩子那可是真人給的福氣,要我啊,索性吃喝都在被窩裡,省的出來了見誰都能給衝撞了。”
方嫣兒和這個明小娘恐怕明爭暗鬥的許久,聽見她這樣陰陽怪氣的暗指她不該出來隨意走動,愈發楚楚可憐得就要往樑晗的懷中去靠。
“六郎……”。
樑晗目送墨蘭冷冷離開的背影,大喝一聲:“站住。”
墨蘭好似沒有聽見一樣,還要走時,兩個小廝快步衝上去攔住她的去路。
“我叫你,你聽不見嗎?”樑晗用眼神示意春桃把方小娘扶走,帶著明小娘追了過去。
“聽見了,”墨蘭不鹹不淡的回答道。
“你放肆,我讓你站住你爲什麼不站。”
“官人是叫我嗎?我只以爲是叫什麼女使婆子。”
“你推了嫣兒下水?”
“她也配?”墨蘭冷笑。
“你是老毛病又犯了嗎?盛家怎能出你這樣的女人?”
樑晗被墨蘭事不關己,冷漠的態度惹惱了,說話也有些口不擇言。
“官人怎麼還有臉提這樣的前塵往事?”
樑晗只覺的心口一陣喘不過氣來,這個女人怎麼就變成了這幅模樣,曾經溫柔嫺靜,雖說知道了她皮囊之下充滿了惡毒與算計,但總比現在萬事不關自己,形容木然的有些生氣的樣子。
腦海裡不知不覺的一幀一幀的回放墨蘭曾經一身嫣粉的衣衫,將手中的詩籤繫上花枝的倩影,又想起她只是爲了榮華富貴委身於自己的往事,樑晗站直了後背,一個耳光就落在了墨蘭的臉上。
“從今日開始,你只許在你的院裡,若再踏出一步,月例便一分也……”
話還沒說完,嚴媽媽就大笑道:“六哥兒,夫人還到處尋你呢,左等右等,大娘子不來,園裡找了,您也不在,竟然都躲在這裡,叫我好找。”
“走吧,走吧,夫人的脾氣,等的在院裡轉了好幾圈了。”
嚴媽媽推著墨蘭就往前,邊走邊回頭對樑晗說:“後日的花會大娘子且忙呢,你們夫妻有什麼體己話操心過了七姑娘的事情再論,大娘子爲七姑娘的事情愁的腸子都快斷了。”
樑晗臉色不善的跟在嚴媽媽身後,明小娘也跟著,快到夫人門口的時候,嚴媽媽居然將胳膊一伸,攔在了明小娘的身前。
“小娘還是回去吧,今日的門庭可不是你能聽的。”
明小娘咬著牙,白了她一眼,氣呼呼的退了回去。
這個嚴媽媽恐怕也是故意的,不讓她進,迴廊裡便能叫她走,竟然到了正廳門口才張口,看來也是看不慣樑晗屋裡的鶯鶯燕燕良久。
“你們來了。”
看起來樑夫人是等的久了,看見墨蘭進來,心裡高興,從堂上走下來就握住了她的胳膊,熱絡的道:“聽說你也是跟著孔嬤嬤教習過的,插花品香有的一手,晴兒讓我慣的不知天高地厚,手裡姑娘家的玩意兒是一竅不通,你且先教她個皮毛,母親自是要好好謝你。”
墨蘭還沒說話,樑晗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屑的說:“母親,晴兒那樣的性格,一刻也坐不得安穩,繞是綁上,也急得抓耳撓腮,這樣做作,日後被婆家發現,人家後悔也來不及。”
樑夫人自然不滿意樑晗如此說樑晴,呵斥道:“你知道什麼,晴兒只要得個配得上的門庭,她這性格直來直去,有什麼不好,那些覺得她不好的,都是不識貨的東西。”
樑夫人囉嗦了不少,墨蘭聽了兩個時辰就說身體不適,回了幽汀,晚飯的時候,小廚房只送來了白粥和雞蓉餅,紅藥有些不滿的問後廚的婆子怎麼這樣送晚膳,女使婆子支支吾吾的說是方小娘的人過來傳話,六哥兒削減了大娘子的用度,屋裡只留了兩袋碧梗米還有幾條火腿,連這雞蓉都是前日殺的老母雞曬的乾肉。
紅藥連忙擺手讓她下去,大娘子像是沒聽到一樣,只喝了一口白粥,就又躺回了榻上。
六哥兒明明看見了自己與她使眼色,竟然還罰了大娘子的用度,看來,兩個人真是水火不容,他總是看大娘子不順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