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九點多了,葉初夏坐在最末班公車上疲憊的看著窗外燈火通明的城市,突然覺得有些孤寂,在這座她生活了8年的城市裡,獨來獨往,不免會覺得有些累,不僅是身體,更多的是心。
初夏不明白,爲什麼大城市裡最末班的公車都會擠成這樣。還好路上比較空曠,司機用開賽車的速度趕著路,想必他也想早點收班回家。
車子在車站處急剎車,滿是拿著手機亂按的年輕人都隨著車子的慣性往前傾,還好自己有位子坐。初夏有些小得意的想。
車子再次啓動時候,初夏卻沒有了那份原本輕鬆的心情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奶奶不動聲色的站到初夏身邊,眼睛就直直的盯著初夏,那就像是在告誡初夏該讓座了。初夏在心裡哀號一聲,不情願的起身,還要努力擠出完美的笑容,“您坐吧!”
剛剛還一臉陰雲的老人馬上笑逐顏開,樂呵呵的坐在初夏讓出的位子上,初夏扶著椅子邊的立桿,收斂了原本就不好看的笑意。
老人在初夏低頭整理挎包肩帶的時候笑瞇瞇的對初夏說了聲“謝謝”,初夏立馬迴應了一句沒關係。只是在心裡對這位老奶奶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舉動鄙視了個遍。其實也是,讓座位本來也是她應該做的,只是初夏不喜歡別人強迫自己,更何況,今天她真的很累!
是呀,試想下,將近10釐米的高跟鞋,早上九點到晚上九點,除去各一個小時的進餐時間,初夏今天一整天都踩著那雙高跟鞋笑盈盈的面對來考察的注資商,不僅如此,她還要隨時爲將會給他們帶來一大筆資金的老闆講解公司的情況以及解答問題。這明明不是自己分內的工作,不知道怎麼地就莫名指派到初夏頭上,她沒辦法不做,這就是所謂的白領,看上去光鮮,內在的苦悶又有誰知道。
初夏不安分的站在公車裡,忍受著空氣裡難聞的汗味兒,還有,腳底的劇痛,面子上裝作無所謂的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街景。
葉初夏儘量用一隻腳支撐著身體,讓另一隻腳休息,可是,這公交司機像是故意的,車子開得飛快不說,還總是急剎車,這讓初夏很難用一隻腳掌握平衡,好幾次差點跌倒,她不斷地對站在自己身邊的年輕人道歉,心裡又把那位公交司機全家罵了個遍。
“葉初夏,你就是賤!”
王媛如此評價過初夏。
是的,明明有一個愛自己、條件好的男朋友在身邊,不是,是前男友。初夏還是一意孤行的決定跟他分手。就在初夏宣佈自己失戀的時候,王媛就用“你就是賤”來評價過她。仔細想想,自己似乎的確是賤。
這種事放在別人身上應該也是能忍就忍了吧!
可是,她不行。
要是他還在身邊,自己現在應該是坐著他的車悠閒地在回家的路上吧!
一想到那張臉,初夏又不由得覺得有些心痛。搖搖頭,把那些早該埋葬的回憶甩到記憶的死角去。
“姑娘謝謝你,你繼續坐吧!”
老奶奶向初夏道謝,笑瞇瞇的樣子又讓初夏有些不舒服。初夏還是帶著笑,目送老奶奶下車。
她毫不客氣的在原本屬於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讓自己疲憊的雙腳得到短暫的休息,聽著自動報站的聲音,還有兩站路,她也要下車了。
這座高層建築的22樓,是初夏在這座城市的“家”。冰冷的防盜門把每一間屋子打造的毫無感情而言,初夏只聽到鑰匙相互碰撞的聲音在長長的走廊上回響,10點多了,是不早了。
打開門,一室的清冷。初夏“啪”的一聲按下電燈的開關,室內立馬被點亮了,只是那柔柔的黃色燈光並沒有讓初夏的心裡感到好過些。甩掉高跟鞋,初夏有些頹廢的坐在門口的玄關處,似乎有溼溼涼涼的東西從她的眼裡不斷涌出來,控制不住。
那段時間,初夏的腦子裡空空的,她似乎想抓住什麼,卻發現自己有些力不從心。往往是看到了目標,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再一次溜走。她想大叫,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初夏不由得驚醒,張開眼睛才發現自己還坐在玄關處,擡頭看了看客廳裡的掛著的鐘,原來自己不知不覺已經睡了一個多小時了。初夏按著眉心站起來,光著腳在地板上走。
一個人的品味從他的裝修風格可以看出來,而衣帽間跟浴室更是生活質量的最好體現。初夏的衣帽間不大,卻處處透著主人的喜好特點。一排排的衣物表明了這個女子的生活質量一定不差,擠公車?那只是因爲某人膽小不敢開車罷了。
洗過澡,初夏像丟垃圾一樣毫不客氣的把自己扔到那張大牀上。牀也毫不示弱的陷了下去。
不知怎麼地,突然就沒了睡意。
伸手把牀頭的燈打開,初夏有些偏愛淡黃色的燈光,那樣會讓她覺得有種家的感覺。熟悉的傢俱籠罩在柔和的燈光下,初夏竟有一絲錯覺,就好像她還在一間擁擠的小屋裡,還有那個人睡在自己的身邊。側過頭看到牀頭放著的一張合照,男孩把女孩擁在懷裡,低下頭,嘴角帶著笑意。女孩仰著頭,漂亮的側面透著滿滿的幸福。
“啪~~”
初夏把相框反扣,沒來由的一陣煩躁,好像今天特別不待見這張照片。
兩次。
葉初夏,你今天想到了他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