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毓之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問赫連玄微是誰呢,便口問:“小哥哥,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可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還有你不會就住在這裡吧?爲什麼也沒有宮人跟著你呢?”
赫連玄微見到蕭毓之在年久失修的小院中東瞧瞧西看看,他本來是對自己居住環境毫不在意的,此刻不知爲何內心有些窘迫,很是擔心蕭毓之露出嫌棄的眼神,但嘴上卻帶諷刺意味地說:“如你所見,我就是住在這裡的,你這種從小受盡萬千寵愛的大少爺大概從來都沒見過吧?”
他說著頓了頓,然後一步一步地向蕭毓之逼近,蕭毓之見他離自己越來越近,近到不過三寸的距離,條件反射地往後退,還想開口說些什麼。
不過蕭毓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不慎踩到他身後的石子(077全程目睹了反派十分隱晦的將石子踢到宿主身後的騷操作,在心裡暗呼其狡詐),眼看就要後仰摔倒了,赫連玄微突然伸手攬住了他的腰,他這纔不至於摔倒。
他還沒舒口氣,突然間意識到自己此時是被反派攬在懷裡的,尷尬的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而赫連玄微看著埋首在自己懷裡的小人羞惱的樣子,心裡涌上一股莫名的愉悅感,一邊用手纏繞蕭毓之散落的一縷髮絲,一邊接著用冷冽的語氣繼續說:“我,就是個不祥之人,你可明白?像我這種人與你註定不是一路人,你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你最明智的選擇就是立刻滾出去,永不提起你見過我這件事!”說完便一把將蕭毓之推開。
赫連玄微表面上用兇惡的語氣對蕭毓之說話,而未盡之語皆被他悶在心中,叫人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蕭毓之看著赫連玄微那帶著幾分嘲諷的神情,感到大爲頭痛,就狠下心使勁掐了自己的大腿,眼圈迅速紅了,痛的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用霧濛濛的眼睛看向反派,委屈的說:“我也不算是被寵大的,有很長一段時間和小哥哥你一樣被視若無物,我們是一樣的呀!可小哥哥你這裡連個能陪你說話的下人都沒有,你應該很孤獨吧?”
赫連玄微嗤笑道:“那些狗奴才全都是逢高踩低、狗仗人勢的東西,他們都滾走了這正和我意,又何來孤獨一說?蕭少爺,你就別在這裡假惺惺了!我這裡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別一會有人找你算賬時連累了我!”
蕭毓之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反派這充滿惡意的諷刺激的臉色煞白,仍硬撐著說:“可我還沒玩夠呢,而且我追兔兔過來時沒太注意路,就算你叫我走我也走不了。”說罷,擺出一副你要趕我走,我就在這裡大哭一場的架勢。
赫連玄微從來沒有同他這樣的小孩子打過交道,對他這種耍無賴的行爲感到無所適從,又看著蕭毓之充滿期待的眼神,不由得心軟了,只好無奈妥協:“你只能再待一會兒,等會兒必須回去?!?
蕭毓之見目的已達成,見好就收,幸虧反派今年才8歲,自己現在也才5歲,若是再過幾年來這裡卻在第一次見面時就耍賴皮的話,一定會被直接丟出門外的,想到這便立刻換上笑臉,對赫連玄微說:“小哥哥,你真好,以後我還來找你玩?!?
蕭毓之又在這裡和小兔子“嬉鬧"了一番,總算抓住了它,扭頭便衝赫連玄微璨然一笑,陽光傾落在潔白的狐裘和他清秀靈動的臉龐上,看起來十分聖潔美好,赫連玄微幾乎被他純淨的笑容閃花了眼,定定地站在那裡看了他很久。
許是反派於黑暗中煎熬的太久,值得被銘記的美好瞬間卻太少,乃至赫連玄微後來的歲月裡常常憶起這一幕。美好的事物總令人神往不已,初時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從此那人就入了自己的心,可衆生那時往往不曾察覺,待自己對那人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深情時,或許才猛然間覺得情不知所起,卻一往情深。
而赫連玄微或許也是那衆生中的一個癡兒,蕭毓之明媚的笑容在他的心裡如石子入湖,漾起層層波瀾。不知何時在心裡紮了根,而分別則使這份莫名的悸動轉化爲情愫並漸漸變質,發現時也早已無法割捨。又或許說自蕭毓之誤入明淵閣的那刻,他就註定會成爲他今生的劫。
赫連玄微最終還是沒有送他回去,這讓蕭毓之感到有些鬱悶,但想到赫連玄微給自己親手畫了返回燭亭的簡圖,心情又好了不少,至少說明反派還是有些在意自己的。所以雖然從077那裡得知自己在明淵閣待了一個時辰,而趙公公去出恭無論多久,現在都肯定找自己找瘋了,但想到自己得到了反派的一點在意,哪怕受到處罰都是值得的。
蕭毓之想起被自己用計弄走的趙公公,兔子都留給赫連玄微了,只能硬著頭皮去解釋了,希望蕭源勳還沒回來。
蕭毓之尚未走到亭前,就已經看到趙公公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地在找自己,就趕緊跑過去乖乖認錯,趙公公訓斥了他一頓,但還是無奈地原諒了他,而且還答應他不告訴蕭丞相這件事,只叫他下次千萬別到處亂跑了。
沒過多久,蕭源勳便回來帶他去赴宴。宴會十分盛大,文武百官分列席下,歌舞昇平,絲竹悠揚,無論平時相處如何,今天都面上裝出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
蕭毓之本來覺得自己今天完全就是一個打醬油的,欣賞歌舞,品嚐美食,整個人都是處在一種放鬆的狀態。結果突然皇上就點到了自己,還考校了自己的功課,後來讚美他爲“京都璞玉”,還送了他一套珍貴的文房四寶。他對皇上給的讚譽和禮物都沒什麼感覺,主要就是覺得皇帝並非是那種是非不分的昏君,還總感覺皇帝對赫連玄微的漠視有哪裡不太對勁,可暫時又無處求證。
偌大的宴會,竟然沒有一個人去通知赫連玄微出席,可見他在宮中的地位的尷尬。蕭毓之想著有關反派的事,連歌舞表演都沒心情欣賞了,後來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最後是蕭源勳把他抱回了家。
可蕭毓之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作爲一隻欲改變他人命運的小蝴蝶,只不過剛忽閃了一下翅膀,就已經引起主線劇情發生大的變動。
禍兮?福兮?沒人能做到真正的預知未來,端看他以後將如何向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