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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序章

戰爭。

戰爭毀滅了一箇舊的時代,戰爭創建了一個新的世界。

一世紀之前,大陸遍地廢墟,倖存的人類聚集在南方,重建城市。以拔地而起的高樓爲中心,嶄新的城市重新崛起,倖存者獲得短暫的平靜。

生存成爲唯一信條。

家族誕生。

攻伐再起。

四十六年前,一切歸於平靜。

短短不到五十年時間,所有人類拒絕戰爭,天下大平。

這是南方——南部聚集地。

在大陸中部偏北的地方,橫亙著一條被人稱“不毛之地”的條形地帶,沒有人可以穿越這裡,倖存者們不斷探索,依靠失靈的通訊儀器進行簡單的交流,依舊在這漫長的一個世紀裡沒有探索到不毛之地的盡頭。

至於不毛之地的那一邊——大陸的北部,沒有人知道變成了什麼樣。

五十四年的攻伐,四十六年的平靜,合計一個世紀的時間被稱作黑暗紀元。

黑暗紀元之後叫什麼?衆口難調,隨他去。

黑暗紀元之後發生了什麼?

重建文明。

經過漫長的一個世紀,文明出現斷層,那些強壯的勇敢的人,幾乎全部戰死,戰爭極大的消耗了常規武器儲備,也導致了瘋狂,太多太多不應該,而倖存者幾乎都是老弱婦孺,世界的瘋狂催生了人性的瘋狂,太多太多的黑暗被掩埋在了塵埃中。

但有這麼一羣人,他們極力尋找廢墟中的被掩藏的文明,甚至不惜潛海鑽地。這羣人都來自各自家族中的隱秘分支,有的爲了家族大義,有的爲了金錢,也有的只是想給自己找點事做。

他們被稱作探險者。

除了家族以外自然還會出現各種各樣繁雜的工作,也就出現了工會,也就出現了治安者,也就出現了拾荒者。

雖然沒有了統一的統治者,但是各大家族成爲各自領地的國王。

當下,最重要的一句話不再是生存,而是家族。

無數人想要加入家族,卻不得而入之門;無數人想要生活愜意,卻被迫淪落拾荒。

這個世界已經失去太多倫理道德,取而代之的只有利益二字。

時間會抹去一切,如果人類都遺忘了自己的過去,那麼未來會在哪裡?如果任由文化斷層,短短一個世紀就已經道德淪喪,那幾個世紀之後呢?一切都被拋棄的大陸北部會發生什麼?曾經的曾經人們津津樂道的其他大陸上又變成什麼樣?腳下的星球會向哪裡發展?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看上去很遠,但是真相真的有那麼遠嗎?

每一個家族都擁有領導者,他們擁有著整個家族的全部,他們管理著整個家族,事無鉅細,哪怕今天加入了一個成員,離去了一個成員。但是,誰會對著所有幸存者做一個統計,在整個南部倖存者爲背景的情況下?

星球人口總數曾經達到駭人的80億,腳下的大陸人口總數曾經達到了20億,那麼,現在呢?

誰知道?

誰在乎?

蕓蕓衆生熙熙攘攘,皆爲利來,皆爲利往。

腳下土地變成什麼樣,生存星球變成什麼樣,人類未來變成什麼樣。逆境,該如何改變?

誰知道?

誰在乎?

蕓蕓衆生熙熙攘攘,皆爲利來,皆爲利往。

戰爭遺留百年未消,土地驟減,糧食驟減,動植物種類驟減,肉食性物種驟生,山川河流恢復野性。人類如何自處?

誰知道?

誰在乎?

蕓蕓衆生熙熙攘攘,皆爲利來,皆爲利往。

……

一切似乎歸於塵埃,一切似乎剛剛開始,黑暗中隱藏著什麼?

誰知道……

誰在乎……

清晨,太陽照常升起,宣告著新的一天降臨,有太多太多人類伴隨著這陽光從自己簡陋的居所中爬起,一個世紀前這裡叫做廢墟,一個世紀後這裡叫做城市。

地表充斥著黑黃兩色,在一處憑藉廢舊物品以及汽車殘骸圍繞起來的高臺上,安置著一個利用鐵皮組裝而成的桌子,桌子後面安坐著的就是被稱爲考瘸子的老人。

高臺不高,只有區區兩米,但那上面只有一個座位。

這座城市的名字已經被人們遺忘了很久,被冠以的則是新的名稱——博納城,意爲被博納兄弟家族統治下的城市。

人們急促的向著這個高臺前進,只有坐在上面的考瘸子才能看見地表上一個個逐漸靠近的黑影。

老人禿頂,陽光照射下光滑的頭頂如明燈一般指引著人羣,暗淡無光的皮夾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產物,牛仔褲也破碎了不知道多少孔洞,拋棄在人羣中也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老頭,但是在他的胸前,卻彆著一枚閃亮的徽章,上面鐫刻的正是博納兄弟家族的標誌。

以博納城爲中心散射著數個這樣的高臺,也同樣有數個如考瘸子這樣的代言人,他們來自家族,處理這種小地方。

當人羣聚集的差不多,考瘸子從座位上站起,看著高臺下形形色色的人,朗聲道:“恭喜你們度過了昨天!今天的任務和以前一樣,挖礦。想必你們都知道我的規矩,但是我還是要重申一遍!”

“一,生病者不準出行!”

“二,拒絕衝突!”

“三,活著回來!”

人羣中有的人安之若素,有的人臉色微微一變,等著考瘸子大手一揮,人羣自行離去。

在不遠處,有三輛改裝過的尚且能夠使用的卡車,這就是他們需要去往工作地點的代步工具。

當下的幸福有很多表現形式,高臺下的人羣中,大部分只要有一個工作,勉強餬口就是幸福,他們很難去奢求什麼,只要工作,只要餬口,只要活下去就好了。

很簡單的追求。

卡車司機身上的衣服更加破舊也更加污濁,他們胸前並沒有博納兄弟家族的徽章,這代表著他們並不是超脫人羣的,他們的工作同樣很簡單,輕鬆的不可多得——清晨檢驗上車的平民,去除明顯有病的,驅車前往山谷,太陽落山前再把人帶回來。

沒有技術含量,甚至很無聊。

但是,無聊這兩個字沒有人會說。

幸福是相對的。

他們的無聊是建立在所載的平民的工作之上,戰爭讓很多土地變得無法耕種,食物的獲取成爲每個家族的基礎,平民想獲得食物,可以,去幹活,幹那些繁重枯燥的工作,換取少部分的口糧。

挖礦只是博納兄弟家族的一個小分支,類似的分支有很多,他們並不是真的迫切需要所挖出來的礦石以及其他什麼來博取利益,而是需要這些工作地點安置過多的人口,並且從這些平民中挖掘家族所需要的人才,雖然這樣的人才越來越少。

日復一日的工作很容易壓垮一個人,但是不工作就沒有食物,所以高臺下的人雖然看上去數量很多,但是有多少可以看見第二天的太陽,沒有誰說的清。

三名司機剔除了他們自己認爲不行的,期間沒有發生任何衝突,被剔除者清楚的知道在考瘸子這裡反抗的後果,很明顯,三名司機也知道。

三輛卡車滿載著乘客慢悠悠的迎著朝陽前進,乘客向後看去,依舊能夠看見考瘸子亮閃閃的禿頂。

新的一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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