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陽說道：“風水我不太懂，可不是聽說崑崙山纔是龍脈嗎？”
張工笑道：“崑崙山是龍脈之祖，這個風水學，也是有發展順序的，以前的理論沒那麼複雜，古人把走向很長的山脈，統統叫做龍脈，後來出土河圖洛書，李淳風和袁天罡兩位大師提出了洛書九星，地分二十四金，就變得更加系統，還演變成諸多流派，不僅要下和龍脈，上還要暗合星斗，所謂一等風水看星斗，二等風水看水口，三等風水纔是看山川的。”
范陽點頭：“張工對這方面也很有研究？”
“我怎麼會有研究。”張工臉上一陣尷尬，指了指周主任：“周主任比較在行，你不知道工地要看日期的嗎？”
范陽一拍腦袋，一下子就明白了。
知道了周主任是什麼身份。
要知道尤其是建築業，可以說更加迷信，破土動工是個很嚴肅的事情，挖個地基，開工的日子，建築要符合什麼形狀？會不會犯了煞氣？這些都是很講究的，要是有些地方破了禁忌？要是犯了風水，輕則工期受阻，重則安全事故，都能歸咎於風水的問題。
還有什麼鬼宅陰宅，什麼地方鬧鬼，就更加迷信了。
搞半天周主任還有這一手絕活，兼職著公司裡的風水先生。
怪不得總感覺他有點兒神叨叨的。
敢情這還是他的副職業。
看范陽恍然的樣子，張工眨了下眼睛，小聲說道：“現在你知道主任是什麼人了吧？他雖然職位不高，但咱們集團裡話語權極重，高層都要認真聽他意見，在總公司也很有影響力的，他說不行，再好也不行，他說行，將將就就也能湊合。”
范陽哪還不懂張工是在暗示他，這個單子說白了，就是周主任點頭。
說白了還是想要好處。
范陽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把手向張工伸出去：“但我這個人比較愚笨，沒怎麼和領導打過交道，張工你可一定要幫我。”
張工眨巴了一下眼睛，四十多歲的人，這眨巴眼睛什麼意思？
意思就說包在我身上。
“那張工可要幫我盯著點，有什麼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記得提醒我一句。”
“好說，咱們先看山。”
范陽正愁不知怎麼開口，跟這些中層幹部打交道，是個很累人的事情，不像大家做生意的，分分角角的利潤都可以拿到桌子上談。
可對方不敢啊。
既想拿好處，還要裝足正派，塞錢都要搞得神不知鬼不覺。
法拉比下車，就向那坐著輪椅的老人趕了過去。
范陽則回頭一望。
下面的阿拉木圖一馬平川，城市裡的建築就像豆腐塊兒一樣排列，外面的農田呈現出深綠色，最遠處不知道多遠，是一排白色的雪峰。
就衝著眼前這幅美景，也讓幾人覺得不虛此行了。
輪椅上的老人對這邊微笑點頭。
法拉比過來招呼大家進去休息，介紹這是潘左諾夫軍區療養院。
“不著急，你們先進去，我陪客戶轉一圈。”
這時周主任和老錢已經測到建築後面的半山腰上，兩個人對著山峰指指點點。
范陽讓其他人進去休息，自己和張工上去看風水。
李麒麟過來說道：“一起去吧。”
范陽對他使個眼色：“你回去，我能搞定。”
李麒麟一愣，也頓時反應過來，臉上微微一紅，是臊的。
自己好歹也是久經考驗，自認爲做事滴水不漏，可看看這個范陽，雖然人年輕得過份，但老辣得更不像話，而且辦事極有魄力，說包機就包機，還安排副部接機，這份能量和辦事能力，連自己也趕不上。
這周主任被他安排得服服帖帖，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才見面兩天，儼然就處成了老朋友的樣子。
“行。”李麒麟伸手拍了下范陽的肩膀：“你辦事我放心，記住出手大方一點，千萬別怕花錢，多少我都認。”
“行的，你回去，人多了反而不好。”
在兩分鐘之前，范陽已經改變策略，跟國企打交道要摸清站位，能夠外派出國，這四個人都不簡單，剛開始范陽只以爲周主任是某個領導的親信，那麼沒什麼好說的，針對這個單子的利潤給出回扣就行。
但加上風水先生這個副職業，概念就不一樣了。
把周主任的身份拔高了好幾個檔次。
這種人的話語權是很重的。
和張工兩人邁步上山，周主任一邊轉動羅盤，一邊解釋了一大通。
原來這風水不僅要山的形狀好看，符合術數，還要講方位的，最簡單的要坐北朝南，然後要在這龍脈之中找到吉穴，就是最適合下葬的位置，其實中間那個表尺就是塊指南針，乾坤震兌，八卦，其實就代表8個方向，東南西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
首先要用羅盤找出西北，也就是乾卦所在的位置，之後還需要動用到羅盤外圈的功能，第一層叫24山，就是專門用來定吉穴的，第二層是看日期的，第三層是拿來算命的，總之非常玄乎了。
最後周主任蓋錘定論，這真是條龍脈，只不過是條小龍，還聲稱這個地方肯定有高人指點過，肯定有人葬在這上面。
而令人無語的是，他們根據周主任的推算，還真在一處凹地找到一片墳墓，但不是一座，而是一羣，這上面除了療養院之外，還建了一座公墓。
大約有二三十座的樣子。
外面修了個大門，還派著有人守墓。
范陽連同兩個大工，盛讚周主任神機妙算，而周主任則哈哈大笑，也不知他有真本事還是瞎蒙的，但真還讓他蒙對了，臉上紅光滿面，這個興奮啊，聲稱自己退休了要到阿拉木圖等死，讓張工幫忙料理後事，想方設法也要給扔這山上來。
對於范陽來說，就是玩，四個人在山上逛了兩三個小時，陪著周主任看山，聽他吹玄學，可這個人遭罪啊，兩個小時下來，搞得人筋疲力盡。
范陽看了下時間，已經中午1點多：“差不多了吧，咱們該下去吃飯了？”
周主任正在興頭上，擺手道：“一頓不吃就餓不死的，咱們再去看看礦。”
“還去看礦？”范陽差點崩潰。
“那就走著。”
別看周主任和老錢都四十幾歲，可專業搞地質和建築的，這個身體素質就是不一樣，爬了兩個小時的山，還一點屁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