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是我12歲的本命年,一個自稱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江湖算命師拉住我萬分感嘆地說:“八年後你將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當時老媽也在,聽了這話,那張愛嘮叨的嘴還沒開罵,舉起手裡的菜籃子就往那算命師身上砸。
雖然那算命師十有八九是在胡說八道,但是老媽不放心,還是決定帶著我去有正牌執照的算命師那裡去算了算。那位自稱在工商局領了正牌執照的占卜師擺弄了一下自己的水晶球,然後一臉正經地說我八年後會在這世上消失。
從那之後,20歲我會消失在這個世上的意識就在我的骨頭裡根深蒂固。
老媽哭哭啼啼幾天後,終於對老爸說:“哎,我也不再奢求什麼了,就當做女兒大了嫁人了唄。”
但是,那時我已深刻認識到消失和嫁人是兩個隔了十萬八千里的概念。
八年來,我一直很幸運。
跟幾個初中同學去危險度很高的水庫游泳,結果只有我一個人安全上了岸;過馬路的時候,一輛摩托車向我飛速駛來,結果我毫髮無傷,那輛摩托車上的人頭破血流;某日天雷滾滾,大雨磅礴,我撐一把傘在四周空曠的站牌等車,站我旁邊的仁兄被雷擊中,我在一羣圍觀的人員的議論下十分淡定地上了公交車。
因爲算命的說我二十歲纔會消失,所以在二十歲之前我都會平平安安。對於這個二十歲之前的不死定律我曾試驗過,從二樓跳下去竟然只是簡單地崴了腳,當然,我不會去嘗試從六樓跳下來。
滿了十九歲,我想了很多。覺著如果真的要消失,總得給這個世界留下點什麼,證明我來過。看著電視新聞想了一天,似乎只有做一件驚天動地大壞事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名垂千史。但是做壞事這種低俗的事不適合我這種堅持□□領導,堅持馬克思主義□□思想,愛人民,愛祖國,愛勞動,愛和平的文藝青年。所以,我果斷地打消了這個讓廣大人民羣衆記住我的念頭。
最後,我決定拿起筆來,不對,是打開word文檔,準備創作一部主要寫一個女子在朝廷爲官,自立自強的言情小說。筆名已經想好,就叫飛花雪。
用飛花雪的筆名創作的女子爲官言情小說《巾幗不讓鬚眉》在一個網站發表後,網站編輯就來找我簽約,在她把網站的作者福利溫柔地說了一遍之後,我二話不說就簽了賣文契約。
就在《巾幗不讓鬚眉》這部小說連載地如火如荼,博取了千千萬萬中國少女的青睞之時,我消失了。
那天正是我十九歲的最後一天,二十歲的第一天,我就在這個世界消失了。
算命師說我在二十歲會在這個世界消失,現在我才知道我是從那個世界穿越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
那天我打開電腦準備創作,寫到高潮的時候,電腦竟然黑了屏,在我按了無數次重啓鍵之後還是沒什麼變化,直到十二點鐘的鐘聲響起,電腦終於不黑了,因爲它變白了。我大驚,伸手摸了摸屏幕,然後就被這麼吸了進去。再然後,當我醒來,我已經在另外一個世界了。
我來這個世界已經三天,基本曉得我的處境。現在的我是這御河城城主府的一名丫鬟,身子有點嬰兒肥,這嬰兒肥的概念就是一米六二的身高體重有個一百零一十多斤。
我現在的身子已不是我原本的身子,穿越過來時,我便只剩下魂魄,而後附在了這副身子上。我的魂魄俯她身時,她正好溺水而死。
在我佔據她身子的瞬間,她腦海裡的記憶就像是放電影般在我眼前呈現。通過這些不斷浮現的記憶片段,我便略略知曉了這副身子前主人的事。
這副身子的主人是郢國金枝玉葉的闌珊公主,但此時卻是這御河城的一名地位最低的丫鬟。說來也是十分荒唐,只因郢國公主在一次國宴中對這御河城的少城主祈軒公子驚鴻一瞥,自此,相思成病。
爲解相思,這闌珊公主便藉由出了郢國皇宮,來這御河城城主府做了一名丫鬟,取名爲風月。
這闌珊公主不是什麼文化人,我想她之所以取名爲風月大抵是因爲這兩個字容易寫,加之她風月小說看得太過,於是對風月這一詞便有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歡。
這闌珊公主來到城主府沒幾日,便向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祈軒公子表露了心意。表白那一日,闌珊公主送了一杯茶去祈軒公子的書房,送了茶後便站在書案前面,頭低著,臉紅著,“風月,風月其實一直愛慕著公子。”
咬著脣低著頭,一直不敢擡頭看。
半刻鐘後再擡頭時,書案後面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經過非常失敗的表白之後,這闌珊公主還不死心,於是想來個英雄救美。大抵也是因爲風月小說看多了的緣故,以爲有一個女子溺水後,一定會有個剛好路過的英雄過來搭救。
結果,非常不幸,在她跳了蓮花池後,因爲體重問題,所以兩個小廝也沒能將她救上來。撈上來的時候,她的身子已經是我的了。
雖然我不怎麼願意附她的這幅身子。想我之前一米六二的身高九十二斤的標準身材,再看看這還有些嬰兒肥的身子,我的整個人生都灰暗了。好在,我照了一個時辰的鏡子,發覺這幅身子的主人很有潛力,五官十分標誌,皮膚十分細膩,若是瘦了下來,那可想而知絕對是個美人。
所以,我決定要爲這副身子減肥。
“風月,快些起牀了,不然中午之前也洗不完那一堆衣裳。”挽袖一邊扣著釦子一邊回頭對還在牀上躺著的我說。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還是矇矇亮,北京時間也就是六點鐘左右。挽袖是與我住同一間房的丫鬟,相處了兩天下來,目測是個好人。
我揉了揉眼睛,準備起牀去洗那一堆衣裳,誰叫我現在還是個丫鬟呢。穿好了衣裳,我對著銅鏡照了照,捏了捏臉上的肉,也不知何時才能瘦下去。
這身子的主人做公主的時候被自己那一雙爹孃寵著,說不定就被一羣宮女太監背地裡說壞話。做丫鬟的時候,就被暗戀的人無視著,被其他丫鬟唾棄著。還因爲表白一事,被當成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笑柄。如今她是歸西了,但是我作爲她這副身子的現任主人,表示十分痛苦。
看著那幾大桶衣裳,我便覺著頭疼,若是不是因爲闌珊這丫頭對祈軒公子懷有非分之想,得罪了一干同樣對祈軒公子有著非分之想的丫頭,想必也是不必來這裡洗衣裳的。
祈軒公子乃御河城城主的第三子,年方及冠,與我同歲。我雖還沒見過真人,但是在闌珊的記憶碎片裡見過,是個長得很美的男子。若是因爲那張臉俘虜了這墨園上上下下的丫鬟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御河城雖是個城,但是看著城主府的裝潢,快比得上人家的皇宮了。來了三日,這個城主府我也只是去了一小部分,聽挽袖說這城主府比皇宮還大,城主膝下每位公子都有一個園子,就如皇子有自己的寢殿那般。祈軒公子所住的園子便是墨園。
每一個園子都有一個管事的,專門管理園子裡的丫鬟小廝,管墨園的是秋姐,是個看長相就知道不善良的女人。我昨日就因爲洗衣裳洗的慢被她呵斥了一番。
關於這個世界的歷史我姑且還沒時間去研究,在闌珊這丫頭記憶碎片裡也沒了解到。我知曉我這一生就要在這個世界用這副身子度過,回到原來的世界幾乎不可能。對於現在的遭遇我也看淡了,原本以爲算命師所說的消失指的是我會死,結果撿了一條命,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洗好了衣裳,已到了正午時分,挽袖拉著我去用膳,我與她說我的那份給她吃。
挽袖拉住我的衣袖,“下午還有活要幹,你不吃飯怎麼行。”
挽袖姑娘你是不知道身上有贅肉的苦啊!無奈捏了捏臉上的肉,估摸著闌珊這丫頭身上的脂肪能經得起我七天不吃不喝地折磨。我扯著嘴角笑了笑,對挽袖說:“我不餓,也不想吃。”
與挽袖再說了幾句,她便相信我是真的不想吃,便自己去吃了,還說幫我留著,若是我餓了再去吃。我頓時感動,她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個關心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