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机如何接线

1.和光同塵

我叫長澤雅美。

啊啊,並不是那位明星,我的職業是一名童話作家。

我住在鈴鹿山脈的一處小盆地中。這裡的人叫它“小森”。村裡人習慣於自給自足,很難得接觸到遙遠的城市,就像是與世隔絕一樣。

這裡沒有商鋪,需要購買生活必需品的話可以去公務所所在的村中心。去程基本是下坡路,我與朋友市子一同騎車只需半個小時,但回來要花費的時間…就全聽老天爺說了算。

清晨,陽光溜過森林的指縫來到我院中;傍晚,白鷺回巢後的最後一縷霞光會幫我合上門扉。

我喜歡這裡,遠有高低山,近有深淺水。山巒起伏,草木葳蕤。

這些,全部都是我靈感的源泉。

醫生說,這裡的環境,有助於我穩定精神,鞏固治療效果。

吶,我啊,是長澤家族第四例被確診爲患有精神分裂癥的人。

但請不要擔心,只是輕度,並且發現得很及時。我花了幾年的時間便從療養所畢業,之後便來到了這裡。

現在,我就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有朋友,有生活。也許在將來的某一天,我還會遇到一個不介意我攜病基因的人,擁有一個新的未來。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最美好的方向發展。記憶中的那些陰暗潮溼、空曠冷清的畫面似乎都成了上輩子的事。

聽母親說,我曾經病得最嚴重時,總是嚷嚷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人的影子。

他是誰呢?

想不起來了。

大概……不重要吧。

——

今天是我難得的進城的日子。

責編打電話讓我去京都商量一下新書的出版問題。

市子一大早起來便去林子裡摘了些樹莓,和往常一樣,聽聞我要進城,她的臉上露出了些複雜的神色。

我把這一切看在眼裡,沒有去探究。每個人都有她自己的秘密。市子,也一定有害怕城市的理由。

她叫我等一等,將樹莓用籃子裝好,掛在我的自行車上。然後又從倉庫裡將自己的車給推了出來。

“我把你送上公交車。”交通路線改革規劃後,車站被設到了離村中心不遠的地方。這意味著我們想要坐車,就得走上一段路了。

“誒?你不忙嗎?”

她搖搖頭,“你是病人,比較重要。”

在她的心裡,對我的形象始終還停留在兩年前差點病發的那一次。

我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對佑太帶來的那本網球雜誌反應那麼大,我甚至不太記得自己做了什麼。但從佑太后來有些躲著我的舉動來看,想必有些糟糕。

市子是個很倔強的女孩,有時候會在一些小矛盾上覺得她難以相處,但更多地還是能體會到她堅強外表下的那種關心。

其實說什麼堅強,都是生活磨鍊出的罷了。

騎自行車走那段下坡路無疑是一件令人享受的事。我閉上眼睛,甚至能聽到風輕吻臉頰的聲音。

“你就穿成這樣嗎?不是進城嗎?”寬鬆而肥大的長裙,看起來有些像個老太太。

“有什麼不好?”自己舒服就行。

“…說的也是。”市子看了眼自己的工裝褲,大概也發現她似乎沒有指責我的立場,然後兀自笑了起來。

晨光中的女孩,美好地像是個天使。

上公交車的時候,她再一次拉住了我,問了那個問題。

“你還會回來嗎?”

我也像往常一樣微笑地迴應她。

“我想吃烤麪包,順便要捲心菜做的天婦羅。”

她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那一瞬間原本黯淡的瞳孔裡似乎也散發出了光芒。

“老是吃這樣的也不健康啊。刺身怎麼樣?老闆昨天給我的魚我還沒吃呢——吉子帶來的咖喱也沒吃完…”

“好啊。”

三個小時後,我坐在從京都車站去到出版社的車上,司機是我的護工佐藤君,他是聽聞我要出門而被療養所派來跟蹤病情的。

我們已經合作了很久,彼此間都算得上很好的朋友。

——

昨天剛剛下過雨,室外的空氣還有些溼冷。佐藤將車內的暖氣打開,帶著車子獨有的那份窒息,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路口紅燈,車停了下來。

“這已經是長澤小姐獨立生活的第二年了,到年底也沒出現什麼意外的話……”男人瞥了眼副駕駛位上裝著她的病歷記錄的公文包,推推鼻樑上的眼鏡,顯得有些緊張。

“我們之後相見的時候會越來越少了呢。”

雅美正闔著眼在後座上休息,聞言她笑了笑。

“這有什麼,隨時歡迎你來我家做客…雖然我每次都是帶你去市子家蹭飯。”

“不……那個――市子小姐手藝的確不錯…啊,不是,我——”他輕咳了一聲,似乎有些尷尬。握著方向盤地手微微用力,隨即又像是確認了什麼似的鬆開了。

“嗯?”

他稍稍停頓了一秒,眼睛仍然正視著前方的閃爍的紅燈,專注而認真。

“那個啊…雅美——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如果說——我是說……我想要一直陪伴你,可以嗎?”

雅美有些詫異地睜眼,對上了車內後視鏡中男人的視線。他的眼裡寫滿了火熱與真誠,與他平日給她留下的溫文爾雅的印象不太相符……讓她感覺她好像今天才認識這個人。

雅美的第一反應是:今天好像不是四月一號。

想要與一位有家族遺傳病史的人在一起,是需要謹慎的考慮和巨大的勇氣的。

但他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誒?”

“可以嗎?”

雅美有些慌亂地移開自己的視線。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情緒了,有點讓人意外。

轉頭的瞬間她又瞧見了車窗上映照的那個女人,然後又奇蹟般地冷靜了下來。

“爲什麼…是我?”

“誒?理由?我…”被問到這個問題,佐藤有些楞,但很快他便陷入了沉思。

“我和雅美已經合作五年了吧?怎麼說呢…雅美一直都很溫柔——”

他見過她所有的面目,無論是平時的美好,還是病發時的瘋狂…他知曉她的每一個動作,有時候他們的交流僅僅需要一個手勢…這個世上恐怕再難找出比他還了解她的人…

雅美與車窗中的自己對視,然後蒼白一笑,無論怎樣都找不到迴應他的理由。

雅美抿了抿脣,開口打斷了他。

“對不起……我不能拖累別人……”

“如果你擔心的是遺傳病的話根本沒必要——我不在乎,雖然這樣對後代有些不負責——但我沒有家族病史,發病率也就會小很多,你——”佐藤的話講得有些急切,甚至有些衝昏了頭。

“對不起!”雅美出聲打斷他,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我…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事——所以…對不起。”

車內的氣氛瞬間有些尷尬,唯獨副駕前的那柱橡皮向日葵還在不停地搖著。那是她剛和他合作不久送給他的東西。

她說你這車上什麼裝飾都沒有,不如放上這個偶爾還能活躍活躍氣氛,讓人心情愉悅。

“這……這樣啊……那麼,就是我還是有機會的對不對?”男人有些尷尬地應了兩聲,轉而又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但長澤雅美沉默的反應註定要讓他失望了。車內的後視鏡只能看見她頭頂那個乖巧的渦旋和她緊緊交握的手。

她在害怕。

綠燈,前進。

“…抱歉。”佐藤輕聲說道,“嚇到你了吧…”

“我……我不該提到這個話題的……對不起——來說說你出版的事吧。”他有些懊悔,作爲她的護工,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她的每一個動作。

雅美勉強地笑了笑,抽出緊握的手將凌亂的耳發捋好,“比起這些,你還是認真開車吧。”

佐藤沉默。

她低頭從包裡翻出責編寄過來的合同,擡頭的那一瞬間,餘光瞥見了對面廣告牌上的一抹紫色。等她想要看清的時候,車子已經轉過了彎。

她轉身從後窗看去,但車已經轉了個彎,當然就什麼也看不到。

“怎麼了?”佐藤隨時都注意著她的動向,突然的動靜讓他格外上心。

“沒……沒什麼。”她趕緊坐好,理了理方纔被弄亂的裙子,勉強笑了笑,很顯然並不想告訴他自己的想法。佐藤聞言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多話。

但隨後長澤雅美還是忍不住往方纔的那個方向瞧了瞧。

聳入天際的高樓和川流不息的車輛人流讓她恍惚覺得方纔只是一剎那的錯覺。她微微瞇起眼睛,收回了視線,但不容忽視的是心跳似乎還保持著不尋常的律動。

像是紫色一樣的…是什麼呢?

好像……錯過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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