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看不清,什麼也看不清。傅生若不斷揮手想撥開這眼前的迷霧,可她無論如何努力眼前還是蒙著那麼一塵薄霧。
映入眼簾的是兩個模糊的身影,一大一小,面龐都是一片模糊,卻隱隱讓人覺著那是個脣紅齒白的俊秀人兒。
畫面靜謐而美好,讓人不忍打破。傅生若不解,怎的就做了個這般不清不楚的夢。她試探著去探近幾步,耳邊便傳來一股溫潤若清泉般的聲音。
“綠兒大了嫁給哥哥可好?”
傅生若心內一顫,憶得幼時修祁哥哥也這般問過,“生若長大了嫁給修祁哥哥可好?”她記得那時自己將小臉兒一板,說了一句不知從哪兒學來的話?!靶奁罡绺?,兄妹通姦可是**哦,要被浸豬籠的。好臭臭的哦!”那時她說的一本正經,可並不知道什麼是浸豬籠,而現在她依然不知道,還以爲是和豬睡一起,想到這個她不由渾身發寒。
只見那個女孩蹦跳著撲進那人懷裡,脆脆的答:“綠兒非哥哥不嫁?!?
傅生若一捂額頭,哎喲,這誰家的丫頭,這麼小就發春了,不知道是要浸豬籠的嗎?得和豬一起吃,一起睡,想想也噁心。她撫了撫胸口,強壓下心口的那抹不適。她又走近了幾步,腳步放得很輕,怕驚動那兩人。
眼見已經很近很近,近得可以看見兩人面容,就要看見了,看見——
“噗通!”
“?。 备瞪粢粋€驚心,猛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浸在一個浴桶裡。天,這什麼年代,還有這等古董。她掬起一捧水,水是茶色的的,帶著一股清新的藥香兒。什...什麼東西?
傅生若猛地擡起頭,打量著所處的環境。這是一個竹樓,牆兩側擺著書櫃,還有一個架子上放著瓶瓶罐罐的東西。這是什麼地方?如此古色古香,中式spa會所?哦天,自己之前做了什麼,怎麼會到這鬼地方?
“你醒了?”
忽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傅生若一驚,忙將身子往水裡縮了縮,只剩下一雙眼睛一個鼻子露在水上。
“呵呵?!敝宦牭靡魂囁实男β?,“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孩兒這般怕我作甚?”女子走到浴桶前,從袖間掏出一個小瓶,將瓶裡的液漿滴了兩滴在桶裡,桶中的水忽然就變紫了。
毒藥?傅生若驚訝地望著水越變越紫,眼裡滿是恐懼,趕緊將頭擡起來。女子看出她的慌張,皺了皺眉,對於傅生若的表現極是不滿。“那可是個好東西,養顏美白,是保養皮膚的聖品?!?
......
聽她這麼說,傅生若又小心的將頭縮回去,偷偷的打量著這個女子。她二十六七的模樣,一襲白衣,袖間拿銀絲繡了繁複美麗的花樣,倒襯得她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三千青絲隨意瀉下,只鬆鬆垮垮綰了兩額間的頭髮。一雙明眸燦若星辰,偏生眼角那兒凝著一絲媚意兒,卻也深深給她添上了一縷勾人心魄的美。
女子撩起一縷髮絲,坐在凳上?!翱煽磯蛄?,奴家可否讓你滿意兒?”她撲閃幾次眼眸,眼波流轉,笑中帶著一股狡黠,貓兒一般,生生讓人醉了。
傅生若倒吸一口氣,原來她知道自己在看她,早知道就光明正大的看了,偷偷摸摸的真不舒服。
“你...”剛一張口傅生若便被灌了一口苦澀的藥水。真夠丟人的,竟忘了自己的頭還在水裡。她忙吐掉苦水,暗暗罵了自己幾句。女子卻笑得歡快,彷彿許久都沒這麼快活過。
稍爾,她扔給傅生若一件衣服,一樣的白色衣裳。突然她眉目一軟,柔聲道:“起來了,小心肉給泡爛了。”
傅生若穿著衣服,一邊思忖著自己怎麼會在這個古怪的地方。忽而腦內風雷乍現,自己不會是...不會是穿越了吧?
從裡屋出來,傅生若見女子正坐在桌前,有一筷沒一筷的夾著豆腐。她站在那兒不知所措,還沉浸在穿越這一事實中,似乎打擊太大。
女子指指自己對面的椅子,“坐下來,吃飯?!闭f完再不看她一眼。
“噢?!?
傅生若乖乖的坐下,捧起碗,頓時睜大了眼。這碗裡哪裡是飯,分明是一碗白花花的豆腐腦。她詫異的掃了一眼桌上的菜,紅燒豆腐,麻婆豆腐,小蔥拌豆腐...呵!一桌豆腐宴。感情這主人喜歡吃豆腐,連自己都整的像塊白豆腐。
女子放下碗,支著臉看傅生若?!芭颐麊径派?,以後你便是奴家的孩兒了。”
孩...孩兒?!傅生若咳了兩聲,一塊豆腐卡在喉頭。好在那豆腐細軟滑嫩,只輕輕一咳便滑進了肚子。不得不說這豆腐的卻很好吃,嫩滑爽口,不夾一絲豆味,倒有一股山泉水的甘甜,煎炸煮蒸都極適宜...停!打住!她...她...她想當我娘,這個二十幾歲的只夠當自己姐姐的人想當她的娘!
傅生若閉上張大的嘴,望著眼前笑得如芙蓉花開的女子嚥了咽口水。“姐姐...你想當...我娘?”
“嗯?”她換了隻手還是支著下巴一本正經的望她,特真誠地眨了眨眼?!把绢^,得喚我孃親?!?
傅生若捂了捂頭,自己十三歲了,若這姐姐二十六歲,那麼十三歲時便生了孩子,十三歲時我也還是孩子呀,長生天!她越想越覺心寒,不由又道:“姐姐,姐姐說話得三思。我叫傅生若,十三歲了。”
哪知杜裳一個熊抱將她摟進懷裡,硬擠出兩滴眼淚?!吧艉涸醯倪@般,奴家救了孩兒一命,可算是生若孩兒的再生父母。怎麼也當得起生若孩兒的一聲孃親。孃親心好痛,孩兒怎能如此狠心,孃親,孃親活不下去了!”說著她仰天長嘯一聲,從桌邊放著的桶裡拿起一塊豆腐,直直的將自己的頭碰上那塊豆腐。
咳咳!這就是所謂的找塊豆腐撞死?傅生若扯了扯嘴角,還以爲是仙子呢,原來是個童心未泯的問題大人。
“哇哇!孩兒見孃親尋死竟然一點也不著急,不心疼。奴家死了算了!”
說著又掏了一塊豆腐,傅生若只覺得眼角抖抖。
“哎哎,奴家不活了,不孝的孩兒?!倍派岩姼瞪粢稽c動靜也沒有,又掏出一塊豆腐。
傅生若連見著她撞了四塊豆腐,再也不耐煩了。“孃親,再撞也死不了人?!?
“啊,生若乖孩兒!”杜裳一聽傅生若叫娘,眼冒綠光,直將那粘著豆腐碎塊的頭往她臉上蹭。
傅生若一頭黑線,老子不是抹布啊,不是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