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這個離奇的字眼,這個離奇的事件,像是給了寧朔雪一個悶棍,使得她此時完全沉浸在震驚之中,久久不能平復。她簡直無法想象,只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飛行(雖然目的並不普通),只是一次意外的空難,緣何就會發生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
是的,不可思議。雖然空間蟲洞理論一直不乏物理學家們去研究,好多人將其看作畢生心血,當作是最高的成就和信仰,被奉爲經典。然而,自從愛因斯坦提出這個理論到如今,數代物理學家窮極一生去探索這個神秘的蟲洞,卻也只是在理論上更加嚴密的證實了蟲洞的存在,但卻從來未曾有人親眼見識過它,這也給這個蟲洞披上了一層又一層神秘又玄妙的面紗。
而這樣萬載難逢的事情卻讓他們三人給碰到了,呵,這算不算是,爲人類物理學研究做出了貢獻?想到此處,寧朔雪不由得發笑,頗有些苦中作樂的意味。先不說什麼貢獻不貢獻,即便是真的有什麼貢獻,他三人如今也不在地球上,也是於事無補的。說起來,從前身在地球上,所有的人類都同處一片藍天下,同在一片大地上,生活了一十六年,也並無什麼其他的想法,然而此時突然有人告訴她,你穿越了,你不在地球上了。此時的寧朔雪突然有了一種身在異國他鄉的感覺:從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所有的點點滴滴都和她沒有關係了,她的過往,她的記憶,甚至,她總是放在心底的,那一份牽掛,她的弟弟。
突如其來的一種恐慌在她心底蔓延,這種恐慌,不僅是突遭禍端的恐慌,還有對已經消失的過往的恐慌,更是一種,對全然陌生,毫無瞭解的全新世界的恐慌,對前路迷惘的害怕。一種看不見的陰影籠罩了她。雖然有的時候,寧朔雪嚴肅淡漠的面龐和清冷寡言的性格,以及剛毅冷硬的作風讓她看起來不像一個姑娘,倒像一個小子,這也使得很多人下意識地以爲,她就是一個男兒。然而真的遇上了這種變故,親近她的人才能感受到這個姑娘心裡的苦楚。此時的情景,一如多年以前她父親的去世和近些年她母親的去世,這個變故,意味著,她又將與自己的弟弟天各一方,不得相見。
司卿雲和風照月兩人亦是許久不曾見過她這番失落痛苦的模樣,兩人不免心下擔憂,風照月更是狠狠地剜了司卿雲一眼,似是在責怪他爲何要告訴小雪這樣讓她受不了的消息。但是他隨之心下一嘆,因爲他自己也知道,這種事情已經發生,不管說與不說,她總會知道的,與其事後才懵懵懂懂的知曉,到不如現在就告訴她,也好早做打算。思及此,風照月上前擁住了寧朔雪,開口:“小雪,我知道你難過。但是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們。過去的已經不可追回,我希望你可以先不要想那些已經無法改變的事,你還有我們,未來不管發生什麼,都有我們陪著你。”司卿雲也上前來,但是面對著被風照月緊緊擁著的寧朔雪,他只好將手放在那唯一露出來的頭上,說:“阿醴,你要放寬心,你要記得還有我們在你身邊,不要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當下,是眼前,是我們即將需要面對的,未知的世界。”
“當前……未知的世界……”在兩人的開導下已經逐漸緩過心神的寧朔雪口中呢喃著,眼中緩緩恢復了光亮和神采。顯然,比起風照月的關懷,司卿雲的安慰更加戳中了此事的癥結所在,往事不可見,來者猶可追。現在他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搞清楚狀況,目前他們身在何處,這個未知的世界又是哪裡,他們要在何處存身,又要如何生存……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目前他們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沒有時間去傷春悲秋,做無謂的感慨。更何況……
“何況,咱們不是早做準備了嗎,此時各種文件和手續都已經生效,他也可以照顧好自己,是不用擔心別的什麼。只是你們……”她面上出現一副擔憂的神色。只是,姑娘,你現在纔想起爲你的兩個兄弟擔憂,不覺有些晚麼?面對寧朔雪擔憂的神色,他二人只是笑笑,風照月無所謂的說:“沒事,反正優秀的子弟並不止一個,總不會缺少繼承人的,沒什麼要擔心的,這一次倒是可以徹底遠離那個糟心的地方了。”風照月自有一些煩心事,司卿雲也同樣說:“那裡自不必我費心去掛懷,我只需要關心好你。”他二人這番言語半是真心釋懷,半是對她的安慰。但此時就不必想這麼多了,因爲他們都知道,這時候他三人都已經想開了,不再糾結於這些煩心事。何況……
“那便太好了!我相信,咱們三人既然可以在地球創建墨醴集團,何愁在這個新的世界不能大顯身手。”此刻的寧朔雪纔算是真正振奮起來。很快,她就做出了爲了將來大顯身手的第一步工作……“如此,咱們先看看那些隨身帶著的東西還在不在,還能否繼續使用。”拋開煩心事,寧朔雪又變成了那個冷靜果決的墨醴墨爺。在她話落後,三人都開始翻起了自己的衣兜,衣服裡的夾層,還有一些細小的機關暗釦。此時三人都極盡所能地去尋找各種可用之物,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被搜了出來,有的可能只是一個極不起眼的鈕釦,或者是一枚胸針,或者是一副眼鏡,值得一提的是,三人的手機都完好無損。這無疑給了身在異時空的他們更多的自信心。
待他們把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搜刮乾淨以後,還真讓他們發現了許多可用的東西,首當其衝的自然是手機,還有一些常用的藥物,還有寧朔雪的眼鏡 ,司卿雲的手錶,風照月的照相機……他三人出門向來準備充分,半是習慣,半是彼此照顧。找到這麼多東西,最重要的是先給三人檢查一下身體狀況,有手機在就非常方便。三人忙打開手機程序各自檢查身體,情況果然不容樂觀。風照月斷了兩條肋骨,司卿雲一條手臂骨折,還崴斷了腳踝,三人中只有寧朔雪的傷勢較輕,卻也受到了嚴重的衝擊和震盪,身體就像散架了一樣疼痛。
這樣嚴重的傷勢,那些尚存的常規藥物自然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爲今之計,就是要找一處可以療傷恢復的地方,或者,再不濟也可以找一處藥物豐富的地方,畢竟,怎麼說寧朔雪也是在醫術方面小有成就的。打算是如此的打算,然而當下最緊要的,是離開這片大漠。看看日頭,現在應當是剛過正午,特別炎熱,或許,是此地的午後兩點?趁著此時天色還早,應該把握時間儘快出去。雖然不知這個未知的世界是甚等模樣,但是他三人明確知道,黑夜裡的沙漠是非常可怕的。
“咱們這就出發吧……額,要往哪裡走呢?”寧朔雪剛一開口,就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她不知道方向。寧朔雪是一個方向感很差勁的人,可以說,得虧是他們三人平時都一起行動,否則,真不知道這個姑娘哪一天會把自己丟到什麼地方去。風照月搖頭說道:“這裡咱們都不熟悉,還管什麼方向呢,隨便朝一個地方走唄。哎,你說呢?”他朝著司卿雲揚了揚頭。司卿雲看著赤地千里的大漠,說:“向著太陽的方向走吧。”說完,當先走了出去。“哼!”風照月一聲輕哼,還是跟了上去,他知道,在這種問題上,跟著這個人總不會錯的。至於寧朔雪,她一個路癡自然是趕緊跟上的纔好。
三人一路迎著刺眼的日光前行,午後的太陽總是格外的毒辣,幾人在長途跋涉下早已經是汗流浹背,極度的高溫下,每個人都嚴重缺水,口乾舌燥。更爲嚴重的是,他三人或輕或重身上都帶著傷,這一番行路下來,就好似受到了嚴刑拷打,痛苦難耐。然而他們愣是沒有一個人口出怨言,就連寧朔雪這個假小子,真姑娘,也沒有喊過一聲累。因爲他們知道,不能喊累,還未到一個穩定的地方,他們此時沒有資格說累。
沙漠徒步真的是一場苦旅,上有狠辣的太陽,下有滾燙的沙地,中間還有卷集著飛沙的黃風,這裡的每一樣事物對這突遭禍患的三個人來說都是折磨。太陽正在漸漸西去,已經走了差不多三個小時的三人步伐逐漸放緩,呼吸也在一聲聲急促,顯然是快要精疲力竭了,可是,看著逐漸暗下去的天色,他們何時才能走出這片大漠,見到人煙?心下這樣想著,突然,寧朔雪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更是抓起眼鏡來架在鼻樑上,她定了定神,又仔細觀瞧了一番,大喊:“那邊有巨石,快看,前邊有巨石呀。”寧朔雪話中是不加掩飾的興奮,這讓風照月大感驚訝,便也向前方瞭望:“我看看是什麼石頭把你高興成這樣。哎?這巨石……這巨石……這巨石的模樣,好像……”“好像房子。”司卿雲溫潤的聲音響起,接下了他心內的猜測。
“有房子,就一定有人家,如果咱們運氣好的話,前面說不定還是一個城鎮,咱們可以找一找有沒有什麼市場之類的。萬幸啊,總算有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了。”寧朔雪的興奮在看到那些巨石就沒有停下來,現在是更加興奮了,本來疲憊的身軀似乎都充滿力量了。“現在已經能看到零星的石屋了,咱們不如一鼓作氣走過去吧?”看著興奮的寧朔雪,司卿雲二人皆說了一聲:“好!”然後向著遠方的石屋,再次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