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醉身子前傾,像是要飛到天上去。
劉寅炎和劉菲兒嘴中的毛巾被人拔了出來,兩個人終於可以自由的說話了。吳醉搬來了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他坐在了椅子上,將一把槍放在了桌子上。我則是被刀疤臉壓著站在一旁,似乎是要讓我也參與這個遊戲。
我小時候因爲(wèi)差點死去,所以身體一直都不怎麼好,從小就體弱多病。想要反擊,可刀疤臉的一雙手就像是老虎鉗一樣死死的鉗住我的手別在背後,讓我根本連動彈都動彈不得。如果我是谷琛的話,想必還有點希望。
“你想要幹什麼!”劉寅炎喊道:“錢都已經(jīng)帶來了,你還想要幹什麼?如果一千萬不夠的話,你要多少錢,我都能給你。我只求你能放了我的女兒,我們可沒有報警,是警察他們自己找來的錒。”
吳醉一隻手放在劉寅炎的頭上不停的撫摸著,一隻手則是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邊,像是在哄一個幾歲的小孩子一樣:“噓噓,安靜點,不要喊,乖啊。我自然知道警察不是你找來的,我相信你。你看你女兒多乖,多可愛啊?!?
劉菲兒的眼神中滿是恐懼,身子微微的顫抖著,臉色像是白蠟。
說著,吳醉將自己的臉湊到了劉菲兒的臉上,似乎在品味著她的味道。
劉寅炎此刻表情凝重,看著自己的女兒被這麼一個變~態(tài)貼著臉,不知道做父親的到底是一種什麼想法。
良久,吳醉才又將身子探了回來,說道:“咳咳,失態(tài)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接下來呢,我們玩一個有趣的遊戲吧。這個遊戲的名字叫,我有很多小秘密,就不告訴你。光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很好玩呢,是不是???”
“你們想幹什麼,都衝著我來,千萬不要對我女兒做什麼??!”劉寅炎苦苦哀求道:“就算讓我去死,我也在所不惜??!”
“爸!”劉菲兒只喊了一聲,就忍不住的大哭了起來。
兩人頓時哭喊成了一片。
“碰”一聲槍響。
吳醉朝著遠(yuǎn)處開了一槍,頓時兩人都安靜了下來:“如果再多說一句廢話,你們兩個的腦袋上就會多一個窟窿,明白了沒有?”
兩人點了點頭。
吳醉似乎很滿意這個效果,繼續(xù)說道:“那就好,那麼現(xiàn)在,這個遊戲開始了。遊戲的內(nèi)容很簡單,我問什麼,你們就答什麼。如果敢有所隱瞞的話,我會開槍的。不要試圖騙我,這個世界上能騙得了我的人,還沒有出生呢?!?
“好,第一個問題,劉寅炎。”吳醉看似無意的將槍口對著劉寅炎擺來擺去:“三十五年前,是不是你策劃搶劫了金店?”
劉寅炎看了看自己的女兒,沉默了片刻,還是說道:“沒錯,是我策劃的。”
“很好。”吳醉將槍口對準(zhǔn)了劉菲兒:“下面一個問題該你了,那麼你現(xiàn)在還是不是處~女。”
說罷,所有人都盯著劉菲兒,尤其是劉寅炎,看樣子他也很是在意這個問題。
劉菲兒低著頭,輕輕的說道:“不是,我不是了?!?
“不錯,看樣子你們都挺誠實的?!眳亲砜雌饋砗苁菨M意:“這都是小問題,不過之後的問題,就很有意思了。說謊的人下場就只有死路一條而已,
希望你們能夠明白。那麼劉老先生,你知不知道被你害死的那個人,有個得了尿毒癥的女兒?”
這句話直擊三十五年前的塵封往事,似乎要在劉菲兒的面前,將一個父親的尊嚴(yán)活生生的擊碎。好讓一個女兒看看,自己父親西裝革履整齊乾淨(jìng)的外表下,到底掩藏著多少骯髒的手段。
劉寅炎看著劉菲兒,眼淚止不住的流著,他嘴角微微抽~動,卻終究還是說道:“是的,我知道他有一個尿毒癥的女兒?!?
“接下來是你,劉菲兒。”吳醉問道:“你的第一次是不是給了自己的男朋友,你可不要說謊哦?!?
劉菲兒臉上的表情突然從恐懼變成了震驚,她呆呆的看著吳醉。看到這個表情,我就知道吳醉一定是掌握了這兩個人很多不爲(wèi)人知的秘密,否則他不會這麼有恃無恐。而劉菲兒,想必也不只是我們從外表上看到的單純可愛的十九歲的女孩。
“不,不是?!眲⒎苾菏制D難的說出了這兩個字。
劉寅炎看著劉菲兒,表情複雜,震驚而又羞愧:“菲兒,爸爸都是怎麼教你的,你,你爲(wèi)什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吳醉搖了搖頭,說道:“不不不,現(xiàn)在不是你提問的時間。我問你,既然你知道他有個患了尿毒癥的女兒,你這樣做,不覺得羞愧麼?”
“可,可就算我不這樣去做,他的女兒還是會死?!眲⒁讻]有回答,而是辯解道:“那已經(jīng)是尿毒癥的晚期了啊,已經(jīng)沒有救了??!就算有錢,也不可能救回他的女兒了??!我這樣做,反正她女兒死了,他也不想活了,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不能成全了我?!?
“我問你的不是這個問題?!眳亲頁u了搖頭:“我是問你,你愧疚麼?”
劉寅炎像是一個放了氣的氣球,蔫兒了下來。
“我,我愧疚?!眲⒁谆卮鸬溃骸拔依⒕?,三十五年來,我經(jīng)常做夢夢到這件事情。想起那具被打撈上來的屍體,想起她女兒在死前都見不到自己父親的那一刻。所以我創(chuàng)辦了救治尿毒癥患者的基金會,我救了很多人?。 ?
“嗯?!眳亲頂[了擺手,示意劉寅炎可以閉嘴了:“那麼劉菲兒,你的第一次是什麼時候交出去的?”
劉菲兒低著頭,不敢用眼睛去看自己的父親。她或許想過要說謊,可看到帶著面具的吳醉,還是說道:“第一次,第一次是十六歲的時候。那天我出去玩,遇到了一個一個男人……”
聽到了劉菲兒的話,劉寅炎渾身顫抖了起來,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什麼?十六歲的時候,那那個人是誰!爲(wèi)什麼你不和爸爸說,一定要抓~住他,抓~住他,這種人,這種人一定要坐牢的……”
吳醉聽後,忍不住鼓起掌來:“說得好,說得好?。∵@種人一定要抓起來。但是,你害死別人父親的時候就沒想過要被抓起來?不說了,這並不是我的問題。我的問題是,你瞭解那種爲(wèi)了女兒什麼都願意去做的心情麼?”
“我?!眲⒁淄蝗皇颤N都說不出了。
就好像是三十五年前的任天一樣,那種爲(wèi)了自己的女兒能活下去,寧願不要了自己性命的決心。那種與全世界爲(wèi)敵,也要自己的女兒能活下去的心情。三十五年的劉寅炎還沒有女兒,或許不能
理解那種心情。
可三十五年的時間過去了,劉寅炎的女兒也長到了十九歲。
那麼,劉寅炎可是否明白了這種感情呢?
“我明白。”劉寅炎苦笑著說道:“三十五年前,我沒有選擇。如果任天不死,或許我就會死??涩F(xiàn)在,我有很多選擇,我能幫助很多的人。爲(wèi)什麼,一定要揪著三十五年前的事情不放呢?”
劉寅炎老淚縱橫。
吳醉沒有理他,而是反過來問劉菲兒:“那麼劉菲兒,既然你十六歲就把自己交給了別人。那麼,當(dāng)時你是自願的麼?”
吳醉似乎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將一位父親的尊嚴(yán)摔得粉碎。而現(xiàn)在,他又要將一名女兒的自尊血淋淋的解剖開來給她的父親看。以後,這一對父親還怎麼互相面對,怎麼能笑著打招呼呢?
劉菲兒的眼淚已經(jīng)不再流了,或許當(dāng)有些事情說出來後,就不在乎繼續(xù)往下說了。她已經(jīng)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是,當(dāng)時我是自願的?!?
這句話一說,徹底的擊碎了劉寅炎的心。作爲(wèi)一個對待別人都很嚴(yán)厲的老人,對待自己的家人,自然是更加的嚴(yán)格了??蓜⒁自觞N會想到,自己唯一的一個女兒,竟然做出了這種事情來。
要讓一個人崩潰很簡單,把他最重要的東西揉碎了給他看。
“不錯,小可愛?!眳亲砻嗣⒎苾旱哪?,然後扭過頭來對劉寅炎說道:“劉寅炎,你都聽到了。我想你終於知道一顆傷心過度的心是怎麼樣子的了,是多麼的苦澀和無助的了。那麼,你願意爲(wèi)三十五年前的犯的錯付出代價麼?”
吳醉的話很輕,可全部都飄入了劉寅炎的耳朵裡。
劉寅炎渾濁的眼睛裡突然閃出了一絲光亮,他說道:“我今年都活了七十歲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活不到七十歲。我三十歲的時候纔開始學(xué)習(xí),三十五歲的時候纔有了事業(yè),我五十歲的時候纔有了女兒。”
“我感覺自己的時間總是不夠用,所以每一次我其實都是在賭。賭錢,賭運,賭命。”劉寅炎雲(yún)淡風(fēng)輕的說道:“我活了這麼多年,終於懂得了一個道理。你想要的,其實都不是你想要的?!?
“我當(dāng)初來到東興市,不過是想找一個老婆,生一個孩子而已?!眲⒁组]上了眼睛:“什麼時候,我竟然忘了自己的初衷了呢?!?
這些話說的平平淡淡,可聽在我的心裡,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一個在金融界叱吒風(fēng)雲(yún)的老爺子,其實要的並不多。
只是人在奔跑的時候,總忘了自己爲(wèi)什麼要奔跑。
“所以你是想好了!”吳醉突然站了起來。
“是啊!”劉寅炎淡淡的說道。
一把槍頂在了劉寅炎的頭上。
“不要啊!”我開口喊道。
“動手吧!”劉寅炎也喊道。
吳醉嘆口氣,說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過去的就過去吧?!?
他將槍收了起來,我們都鬆了一口氣。
劉寅炎的表情舒緩了下來。
“碰!”
鮮血四濺,劉寅炎朝後倒下,他的眉頭,有一個噴血的窟窿。
“哈哈,我是騙你的!”吳醉哈哈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