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緩緩的往路邊走去,踩在雪地上竟然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就好像這個人是個虛體,飄在空中一樣。難怪之前在村子里的時候,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我竟然都沒有聽到他是從哪里來的。
本來我對這個所謂的殘疾村就有種異樣的感覺,現在看到了這個老夏,更是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如果頭溝子村里的村民都是這樣子的話,那這個村子的確會讓人瘆的慌。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跟在老夏的身后往旁邊走。
“帶好鐵鍬!”周隊長喊了一聲。
兩輛車開著雙閃,身后的那些刑警一人拿著一個手電筒給我們照明。這種鄉間的小路上,隔著很遠才有一個路燈,而且大多數的路燈都滅了,不知道是被人砸了燈泡,還是年久失修亮不起來了。
周圍的寒風嗖嗖的,穿過樹枝形成一種好似鬼哭狼嚎的聲音。
除了幾個警用手電筒之外,四周漆黑一片,我們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里往前走。
如果是一個人獨自走在這種路上,就算沒有什么東西,恐怕自己就把自己嚇得夠嗆了。那個發現尸體的人早早的離開真是一種明智的選擇,在這種環境下和一個死尸靜靜的呆著,就算是我也感覺吃不消。
雖然我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可人就是這樣,總喜歡拿不存在的東西嚇唬自己。
不過在頭前帶路的老夏似乎完全不懼怕這種鬼天氣,在幾乎沒有手電筒照明的最前面快速的往前走,似乎都不用看腳下的路一般。我不由的想起了剛才在車上的時候,老夏閉著眼睛似乎就知道汽車開到了哪里。
當一個人的眼睛壞了之后,其他的器官就變得敏銳了起來。
就這樣往前走去,雖然帶著手套,可還感覺到寒風將手刺的生疼。
不過走了這么遠,我們只看到了一個人的腳印。如果不錯的話,這個人的腳印應該是第一個發現尸體的人留下來的。那么,死者死亡甚至被拋尸在這里的時候,天上一定還是下著大雪的。大雪將兇手的腳印所掩蓋,天氣為他做了最好的掩護。
“這!”老夏又是一個字蹦了出來,聲音依舊是無比的沙啞而高聲,像是一個進了水的低音炮所發出的聲音,又悶又高。
老夏似乎只能這樣一個字一個字的喊出來,很是費勁的樣子。
我們聞言,趕緊停下了腳步,幾只手電筒的光亮照射在了地上。果然,我們看到雪地之下,一只腳露了出來。這是一只沒有穿著鞋子,沒有穿著襪子的腳。這是自然,否則報案人也沒有辦法看到腳趾甲上的指甲油了。
這個地方距離所謂的公路并不遠,在不是漆黑的環境中,路邊的人能看到一只腳伸出雪面外是很正常也很有可能的事情。
不過單從這只腳上來看,我也不敢確定這一定是女人的腳。畢竟在之前的案子里,我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也不敢妄加猜測了。我們先沒有著急著將這具尸體從雪地刨出來,在這之前,要看看周圍的情況。
我要來了一支手電筒,往周圍照去。
周圍看不到有什么痕跡
,大雪將這個兇手留下來的痕跡完全的掩蓋住了。
“吳夢啊,有什么發現沒有。”周隊長渴望從我這里學習到什么技巧,那殷切的眼神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更高大上了。
我趕緊說道:“大雪是在大約三個小時前停的,我們接到報案的時候,天上雖然還飄著小雪,可那樣的降雪量,已經不足以將一個人的腳印覆蓋了。所以死者死亡時間一定在三個小時之前,至于到底是什么時候,還得讓關增彬來解剖一下。”
“沒錯,是這樣的。”周隊長認真的點著頭。
我繼續說道:“現在是晚上九點半,三個小時之前,也就是六點半的時候。六點半的時候天色還亮著,兇手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作案,敢在路邊藏尸,說明一定很熟悉這條路。他知道大雪之下,幾乎沒有人會從這條路走過。”
說話間,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第一次破案的那種感覺,那種自信的感覺。不知道是否在榆木市這兩個多月的時間里,我把心靜下來了。
“兇手就算不是頭溝子村的村民,也一定十分了解這個村子!”我斬釘截鐵的說道。
周隊長點了點頭:“那現在,是不是該把這具女尸挖出來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挖吧,不過現在還不敢下結論一定是女尸。不能看到涂著指甲油就說這只腳是女人的腳,實際上,男人也有可能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周隊長一拍自己的腦袋,說道:“哎呀!我怎么就沒有想到這一點。當刑警的切記不能夠先入為主的主觀臆測,我總是忍不住就犯了這個毛病。你們啊,看到沒有,多學習學習人家吳夢,人家年紀也就二十歲,可比你們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說話間,我們退后,周隊長開始指揮刑警們圍著積雪的周圍開始清理。
好在這雪都是宣的,并不厚實,鏟起來也不會用多長的時間。沒用了幾分鐘,就聽周隊長說道:“挖出來了。”
我們被刑警們堵在后面,往里看去是黑乎乎的一片,可看不出到底這具尸體是男是女,是怎樣的體貌特征。
“怎么樣,男的女的啊!”我問道。
周隊長咳嗽了一聲,說道:“吳夢啊,這我可看不出來啊!”
“看不出來?”我疑惑不解:“是男是女怎么能看不出來呢?”
周隊長沉默了片刻,說道:“看沒有腿毛,估計是個女的吧……”
周隊長的話是越說越含糊,讓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云里霧里的。我趕忙走到了圈里,這才終于明白了周隊長說的話到底是個什么意思了。尸體的確是已經挖出來了,可僅僅挖出來一條腿。
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每當你信心滿滿以為結果逃不出自己手掌心的時候,生活就會用一種更加離奇的結果來打自己的臉。我的確想到了涂著指甲油的人不一定就是女人,可我也沒有想到,這腳下面只是一條腿,而沒有身子。
我皺起了眉頭,看著這一條從大~腿~根部截斷的殘肢,緩緩的開口說道:“找!找找周圍還有沒有其余的部位了
,分散開來尋找!”
幾名刑警聞言,開始在周圍左鏟鏟右挖挖。
光從這條腿上來看,并不好說是男人的還是女人的腿。畢竟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有腿毛,也不是所有的女人就沒有腿毛。從這條大~腿的截斷面來看,傷口層次不齊,說明兇手使用的兇器并不鋒利,這幾乎是連砍帶折的把這條大~腿掰下來的。
而從這條大~腿的粗細來看,可以推斷的出這個男人或者女人的身材屬于纖細型的。整條腿估計有一米長,初步推斷這名死者的身高應該是不會太矮的。
我小心翼翼的抓起了這條腿,這條腿已經的凍的十分僵硬了。我不敢太用力,大家都知道,越是堅硬的東西其實越是脆弱。這要是不小心摔在什么比較硬的地面上,估計這條腿就摔的四分五裂了。
關增彬拿來了一根手電筒,仔細照著這條腿的橫截面。
認真的看了一會兒,關增彬用一種十分嚴肅的語氣說道:“吳夢,我們這次,恐怕遇到的案子,不會比在東興市遇到的要簡單。”
關增彬作為一名頗具實力的法~醫,說出這樣的話來,就證明這個案子肯定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簡單。
“怎么了?”我輕輕的問道。
關增彬說道:“從這條腿傷口的橫截面來看,被砍斷之前有生活痕跡。傷口處有大量的血液流出的痕跡,血管干癟,里面的肌肉呈現一種緊縮的狀態。換句通俗易懂的話來說,砍下這條大~腿的時候,死者是活著的……”
聽到了關增彬的話,我莫名的覺著自己手上的這條大~腿沉甸甸的,心中像是吃了蒼蠅一樣別扭。這條大~腿是在被害人還活著的時候,生生的剁下來的。從參差不齊的很橫截面上就能看出來,兇手砍了很多刀。
這是多么殘忍多么變~態的兇手才能干出來的事情,而被害人又經歷了多少的痛苦才在折磨中死去。
關增彬說的不錯,這個案子,比起東興市遇到的那些大案子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們可以想象到一個畫面,在一個大雪紛飛的黃昏,兇手提著一把鈍刀,一刀一刀的將被害人的大~腿砍下,被害人或許被綁在一張鐵床~上,他掙扎著他扭動著,卻無濟于事。
在巨大的痛苦之中,被害人終于因為流血過多而死去。
兇手提著這條被害人的大~腿,來到了路邊,將其隨手一扔,丟在了雪地中。
然后,兇手快速離去。
雪花飄飄灑灑,遮蓋了兇手的腳印。
“找不到啊!”周隊長在遠處喊道:“現在天色太晚了,就算還有其他的肢體,也不好找了。要不這樣,我們先封鎖了這里,明天再來找怎么樣啊?”
“可以。”我也喊到。
只不過,恐怕這里已經沒有其余的肢體了,或許兇手只給我們留下了一條大~腿而已。
“收隊!”周隊長喊道。
眾人開始往回聚攏,我看著谷琛和關增彬,緩緩的說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這一定不是兇手最后一次分尸拋尸,他還會這么干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