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口詢問道：“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個男人似乎來了氣勢，開口說道：“從小我就知道這胡培不是什么好東西，今天我這話還就這樣說了。當時胡培是不是和人家女的搞對象來著，怎么人死了之后就不承認了？都是街里街坊的，這些事情你們做的出來，還怕別人說出來？”

癱坐在地上的胡培老娘聽到了這個中年男人的話，說道：“好你個小張，你不就是羨慕我家兒子么，當年你考了多少次，都沒考上東興大學，不就是心生嫉妒么。都二十年過去了，你還在詆毀我家兒子，我，我和你拼了。”

說話間，老人連身子都沒有站直，就斜斜的沖向了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躲，老人撲了個空，撞在了別人的身上。而緊接著場面就混亂不堪，你推我搡，你喊我叫的，弄得是好不熱鬧。不時都有人被波及摔倒，狹窄的樓道成了一塊“戰場。”

我和趙明坤此刻在屋里，立刻伸手阻攔，可也無濟于事。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了“噗通”一聲。聲音是從身后傳來的，我回頭看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兩個圓圓的東西在地板上滾動，這東西很有彈~性，在地板上彈射了幾下，最后穩穩的停在了門邊。

“啊！這，這不是眼珠子嘛！”一個圍觀群眾突然喊了起來。

而剛才嘈雜的人群猛然間便安靜了下來，有些人手還抓著別人的領子，有些人還抬腳要踹別人，可此刻，時間就好像是凝固了一樣，所有人保持著原來的動作，可眼睛卻是死死的盯著地上的圓球。

眼睛盯著眼睛，只不過，其余人的眼睛都在眼眶中，可這兩只眼睛卻滾落在了門邊。

大眼瞪小眼。

而我們此刻也才明白，在剛才推搡的過程中，地面的震動傳到了小女孩的尸體那里。而小女孩的尸體靠在墻上，本就是以一種微妙的平衡支撐著。可在剛才的震動中，小女孩的尸體再也支撐不住，朝前倒落在地。

隨著小女孩的倒地，兩個眼球也滾落了出來。

“那眼睛，那眼睛是從女孩手里掉了的。”一個年齡不大的女孩說道：“我看見了，我看見了，那個眼球，是從小女孩手里掉出來的。她摔倒的時候，眼睛就從手上掉了出來……”

這個女孩的聲音帶著顫抖，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將我們的心也都跟著提了起來。

眼球靜靜的停著，晶狀體沾滿了血液，瞳孔擴散的很大，棕色的瞳孔已經渾濁，開始泛白。而在晶狀體的后面，是集合在一起的神經。可仔細去看這個眼球的話，就會發現，在眼球的瞳孔處，有被破壞過的痕跡。像是被什么東西腐蝕過了，又像是被什么東西啃咬過了。并不呈現一種正常眼球的橢圓形球體，眼球缺失了些許。

趙明坤像是發現了什么東西似得，走到了小女孩的身邊，然后輕輕的抬起了小女孩的手。觀察了片刻，趙明坤開口對我說道：“我，好像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說著，趙

明坤看向了我，我看去，趙明坤的臉色有些變化，那是一種說不出的表情，似乎在強忍著心中的恐懼。而趙明坤這個女人，曾經看過了這么多死人，也殺了這么多人的女人，竟然也會害怕。

“怎么了？”我問出了一個在場所有人都想要問的問題。

趙明坤深呼吸了幾下，這才開口說道：“小女孩還站立的時候，我仔細觀察了她的眼眶。在眼眶周圍，我發現了很多細小的傷口。很小，但不淺，長度甚至不到一厘米。而在剛才，我仔細觀察了小女孩的手指甲，發現，在小女孩的手指甲里，有著很多~肉屑。”

“小姑娘的手指能有多大。”趙明坤又補充了一句，便閉口不言了。

雖然趙明坤沒有把后面的話說出來，但在場的大多數人都不傻，我確信幾乎所有人都聽懂了趙明坤的意思。趙明坤想說的事情是，小女孩是自己把自己的眼球生生摳出來的。可是，把自己眼珠子生生的從眼眶里摳出來，就是一個成年人都做不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又怎么能夠做到這一點呢？

看我面色嚴峻，趙明坤便知道我明白了她想要說的話。

“雖然不想要承認，可事實就是這樣。”趙明坤走到了門邊，輕輕的撿起了兩個眼珠，放在了小女孩的身邊。

場上鴉雀無聲，就連一直都在哭喊著的老人此刻也再不言語。這樣的真~相實在來的太讓人恐懼，也太讓人震驚了。可如果說小孩子的眼睛是自己愣生生的摳出來的，那么嘴上的劃痕，也是自己弄出來的么？

她嘴上的劃痕并不均勻，看的出來，劃動的時候速度很快，只是我們并沒有在客廳里找到兇器，目前還沒有辦法確定。

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又傳來了那瘋女人的哭喊聲，而我此刻知道了，這應該就是胡曉雪的媽媽了。她哭的撕心裂肺，嗓子沙啞干癟，就好像是一個好幾天沒有喝水的人所發出來的聲音。

她被人找了回來，我往后一步，看到了被幾個人夾著的女人。她披頭散發，身上的衣服也已經破了左一塊右一塊，一只鞋在腳上，而另一只鞋也已經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而她似乎沒有了骨骼，在幾個人的攙扶下，仍然是東倒西歪的。

是啊，失去了自己的女兒。她可不，失去了支撐。

這讓我很難想象，這個女人就是我在胡培新家里看到的合照上面的女人。照片上的那個，是美麗大方的少婦，而不是這個看起來像是老了二十歲的瘋婆子。被人攙扶著，她已經來到了三樓。

來到了三樓，女人的力氣突然變大了起來，她一把掙脫了攙扶自己的人，徑直沖了進來。進門的時候，她一把推開了我，力氣之大，差點沒有把我推到。而這一瞬間，她已經沖到了小女孩尸體的旁邊，一把抱住了尸體。

趙明坤見此情景，往后靠了靠。

可就在這個時候，女人卻是突然從自己胸前的衣服中，掏出了一把水果刀來。她一把將女兒的尸體翻了過來，女孩的臉再次

朝向了眾人。我們都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見女人拿刀在小女孩的嘴上一刀一刀的劃著。

她一邊劃著，一邊小聲而神經質的說道：“小囡囡，你不是最喜歡笑了么，怎么不笑了啊。笑一笑啊，媽媽在這里，小囡囡，你為什么不笑啊。笑啊，媽媽最喜歡你的笑容了。嘿嘿，笑啊。”

似乎是見自己懷抱著的尸體沒有反應，她突然低沉而憤怒，手上的動作更快了。我看去，小女孩的臉幾乎都快被這把刀子劃爛了。可她絲毫沒有要住手的樣子，而我此刻也明白，到底是誰在小女孩的嘴上拉的道子了。

“笑啊，笑啊！”她的聲音又高又沙啞，讓人不覺有些發怵。

而此刻，周圍的人才反應了過來。

老人喊道：“我的兒媳婦，我的兒，我的孫子啊！我們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了，要遭此橫禍啊。”

女人聽到了老人的話，像是在害怕什么東西一樣，她立馬將刀子縮在了自己的胸前，雙手牢牢的抓著，渾身卻是在瑟瑟發抖：“鬼啊，有鬼啊，他回來了，他回來了啊！別過來，別過來，你們都是鬼，你們都是鬼。別過來！”

趙明坤看了我一眼，說道：“走。”

我知道，我們在這里已經耽擱了太長時間了。

可趙明坤剛剛挪動了身子，就在這個時候，女人卻是提著刀沖了過來，一刀便要刺在趙明坤的身上。但趙明坤似乎卻是沒有將女人放在心上，她身子往后一側，左手順勢抓~住了女人的手腕，緊接著她用力一扭，女人的手腕一松，刀子落在了地上。

“她已經徹底的瘋了。”趙明坤看了看眾人，緩緩的說道：“把她帶離這里，一會兒會有別的警察來調查。”

眾人這才趕忙將女人控制住。

而我和趙明坤，則是往樓下走去。

“這個女人，會不會是裝的？”我開口問道：“看她神神叨叨的樣子，難道真的遇到了鬼了？”

趙明坤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剛才她拿著刀捅我的時候，看她的表情和動作，我覺得不像是裝出來的。況且，她也沒有必要裝。一個母親，能做出在自己女兒嘴上用匕首割道子的事情來，那她一定是真的瘋了。”

我開口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恐怕沒有辦法在她身上問出些什么事情來了。而且，我們可能恰巧碰上了一件正在進行的殺人案。小女孩死了沒有多長時間，從現場來看，胡曉雪的母親和奶奶，可能是出去買東西了，胡曉雪一個人在家里。而看他們買的東西，應該是第二天要做的蔬菜，可能沒有用了多長時間。”

趙明坤指了指樓道，說道：“老式小區，沒有攝像頭。胡培一定想不到，將老婆和女兒送到這里來，卻是給兇手制造了一個不被發現的機會。”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開口說道。

可我們剛走到二樓的時候，正趕上一隊警察從樓梯上走了上來。

而我們，在樓梯轉角打了一個照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