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光,古鎮逐漸熱鬧。鎮子中央的大街全由青石板鋪筑,從北到南,高墻窄巷,古樸幽遠。
一家老店剛支起門板,香氣四溢,立刻就涌入十幾位早已等急的老食客。走在最后面的是一老一少,找了一個角落坐下后,店老板看了一眼,就熱情招呼:“王老先生,還是老規矩?”
那位老者含笑點點頭,又指了指身邊這位皮膚黝黑,穿著軍裝的年輕人:“年輕人火氣太旺,就給他雙份。”
聽著這話,荊建有點哭笑不得。看著先送上的牛骨髓油茶,荊建語帶譏諷:“王校長,大清早就喝的這么油膩?您老人家胃口可真好。”
“嘿嘿!”這位王校長王錚似乎渾然未覺,端起茶碗瞇著眼喝了一口,滿臉享受,“嫩娃子懂啥?這茶活腸潤肺。今天興致好,給你道一段古,話說這茶的歷史,要從……”
耐著性子聽完一段,荊建實在忍不住:“求您老了。都陪您考古三天了,能不能給個準話?給個魏老師的聯系方式?”
王錚慢條斯理的喝著剛送上的三鮮豆腐花:“年輕人就是沒耐心。食不語,寢不言。慢慢待著吧!”
荊建差點兒一口老血,剛才搖頭晃腦道古的那個老頭又是誰呢?
……
當時那紅袖章大媽一打岔,使得荊建從極度煩躁掙扎狀態中解脫出來。有時還真懷疑,是否真有那種神秘的蠻荒之力?
不過隨著荊建逐漸恢復平靜,他就開始了反思:也許已經習慣前世的那種獨斷專行,也許是自己太大男子主義。男女相處不該是這樣,應該有商有量,應該相互妥協。自己還真是戀愛小白,感情白癡。
當時只要讓一步,就答應去上大學,根本不會出現目前的難題。想到這兒,荊建的心頭再次火熱,無論如何想與魏穎芝見上一面,告訴她自己現在的想法,要讓她明白,自己真的很在乎很在乎她。讓魏穎芝看到自己的行動,上大學、甚至畢業后去做干部,這都完全沒問題。一想到這兒,荊建就再次行動,而這次的目標就是王校長王錚。
然而找到王錚的去向相當容易,回縣城一打聽,就打聽到他已經退休回了老家,并且很輕松的得到了他的老家地址。可是見到王錚卻不怎么容易,到了他家以后才知道,他們老夫妻去了女兒家看外孫,要過些天才能回到這座古鎮。
就這樣,在古鎮等了四、五天,終于盼到王錚的出現。倒是得到了熱情接待,可結果卻讓荊建頭疼無比。一會兒體現出老奸巨猾,一會兒又表現的像是老頑童,打著太極拳,活生生的把荊建玩了整整三天。到最后,荊建都已經快要被折磨的沒了脾氣。
……
終于吃飽喝足,荊建再次主動付賬,王錚也好像理所當然。倆人出了店門上了街,剛走幾步到街角,王錚卻突然拐進了一家茶館。
招呼著服務員過來,荊建有點認命:“老爺子!想喝啥?我也想通了,這里山清水秀,生活悠閑,常住也不錯。”
“呵呵。”王錚笑著點了壺茶,“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你也該走了。不送!”
“怎么?”荊建眼一亮,“王老,王爺爺,您開恩啦?我呢,要求不高,就是想見見小芝,給個聯系地址,我立馬滾。”
“你不滾也得滾。呵呵。”王錚笑的得意,“該發錄取通知書了吧?報到的時間就快到了。”
“真別逼我啊,老頭。”見王錚眼一瞪,荊建又馬上換成了諛笑,“口誤口誤,是您老。咱就打個商量,見個面,我保證,一切都聽你們的。”
“那好啊!”王錚轉動著手中的茶杯,“老老實實去上學。以后報效祖國、回報家鄉。”
“誒?我……,別以為我真能上,我可就填寫了一個華清,數學又砸了,肯定上不了了,你們滿意了嗎?”
“嘿嘿。其實冰城工大也不錯,正好扔過去幾年,冰天雪地,正好讓你這只發昏的豬腦袋清醒清醒。”
“你們……果然!真敢改我的志愿?”荊建咬牙切齒。
“我親自同意的,還打過招呼。靠小魏還真不行。”王錚理直氣壯。
“你……”
“哼!”王錚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當時你們倆那模樣,真以為我老眼昏花了嗎?我都能察覺,其他人就發覺不了嗎?別不服氣,我是在做好事。其實……都是好孩子啊,我……老了。”
看著王錚臉上的皺紋,荊建也沉默了。過了好一陣:“那我就寫封信,請您轉交,就寫信?”
王錚搖搖頭,很堅決:“你們倆都在頭發昏,現在越干凈越好。至于以后……看緣分吧!”
雖然最后還是失望,但荊建已經決定認輸,相當平靜。光是自己,就已經體會到方方面面的壓力,更別提魏穎芝那里了。
無非是堅守本心。
卿不負我,有情有義,有始有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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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縣城長途汽車站出來的時候,荊建腳步輕快。甚至在路過陳駝子面攤的時候,還很熱情的舉手招呼。
有時候退一步,確實海闊天空。與魏穎芝這個長頭發娘們計較個啥?讓她贏一次又何妨?就去大學,遂了她的心思,那又咋樣?還有那么多的寒暑假,到時候看她還能怎么逃?不照樣要為爺們下廚洗刷暖床?
只要彼此的心不變,時間距離等等都不成問題!
正想著美呢,就回到了自己宅院門口,剛露出笑容,想和門口的李大媽打招呼,就看到她眨眨眼盯著自己,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是小建?咋成這樣?就成煤黑子了呢?到啥地方吃苦去了?”
“我……”荊建笑著剛想解釋,就見李大媽頭一扭,高聲叫喊,“劉老弟,小建來啦!小建真來了!”
“劉老弟?”荊建有點納悶,這到底是誰?接著就發現,“嗖嗖”幾聲,劉祥東領著幾位本村的年輕人竄出院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