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吻。
近距離凝望著彼此,任由彼此的呼吸打在對方臉上,兩人都沒動,就那樣呆看著對方。
一時都有些吃癡。
她小心臟在急速跳動。
她呼吸在加快。
她手心在出汗。
其實她還有太多疑問沒解決,還有太多問題想要知道答案,但6年的苦苦暗戀經驗警告她:這是一張開弓就沒有回頭箭的時光默片,一旦開懷就是下一場傷懷的序幕。
肖涵,你要冷靜。
最終,她還是強忍著心痛沒問出口,
最終,她的櫻桃紅脣再次被含住了。
某一刻,她雙手摟抱住他腰腹,在門板細微地吱呀吱呀聲中,仰頭同他吻得忘我,難捨難分。
她被動沉浸在這份親密中不可自拔,心頭在吶喊:誰來敲我一棍吧,誰來潑我一盆冷水吧。
結果就是,漫長的十多分鐘裡,她冷水沒有被潑成,反倒是肚子裡被灌滿了迷魂湯,眼裡心裡全是他,甜甜的!亮亮的!
良久,脣分。
他右手摩著她的臉,溫柔地說:「對不起。」
肖涵失笑,歪頭說:「對不起什麼?」
李恆咂摸嘴:「本來嘛,我是不想說的,但自從你進房間後,我就感覺...感覺你好幾次想抽我似的。」
「對,您的感覺沒錯,您覺得該不該該不該抽?」肖涵嚴肅又認真地問,長長地睫毛下面卻藏著笑。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這麼在意自己,這兩天懸浮的心慢慢落地,安定下來「該!」
李恆湊頭吻她嘴角一下,然後說起了正事:「那個假道士還記得嗎?他初10
結婚,我打算明天走,你要不要跟我一塊回滬市?」
「明天?這麼早嗎?」
「嗯,我新書開寫了,也想早點出去安心寫作。」
肖涵有些心動,很想出去跟他過二人世界,但最後搖頭說:「抱歉,李先生,正月十四我奶奶70歲生日,要辦酒席,我沒法提前走。」
接著她心裡補充一句:在和你的關係沒挑明之前,家裡人會接送自己去學校的,也無法成行。
正月十四生日麼?
李恆頓了頓,終於記憶起來了,「那我到時候回來接你?」
「不用,您安心寫作吧,等我出來了去廬山村找你。」肖涵說。
「短時間內我可能不在滬市,你找不到我矣...」
當下,李恆把自己寫作《白鹿原》丶打算去西北白鹿原實地考察鄉土風情的計劃全盤托出。
聽聞他要是去幹大事,肖涵特別能理解,難得地伸手牽住他的手,淺個小酒窩:「那,那我在滬市等您回來。」
「嗯,我每半個月給你寫一封信,給你寄照片。」
「寫信吧,照片就算了,要不然我心情不好就想把您打成豬頭。」
得咧,她還是對自己和子睡一起的事情耿耿於懷。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勉強揭過,李恆自然不會傻乎乎去主動提起,轉而問:「你....」」
才說出你,後面的話還沒說,外邊就傳來了一陣震耳欲聾丶長久不衰的鞭炮聲,兩人明白,這是接親的男方到了。
兩人互相看著,等待外面的鞭炮聲結束。
期間等得不耐煩了,李恆一把摟住她,臉貼臉摩著,時不時犬牙交錯吻會。
「您丶您別這樣兒..:」
某一刻,她語氣很溫柔,講話時身體卻在微微地顫抖。
「哪樣?」李恆明知故問,「這樣嗎?」
瞬間,她眼晴大瞪,被磕得心慌慌,連忙抽離他嘴,然後也不會知道哪來力氣一把推開他,轉身開門逃了出去。
真的是逃,雙腿發麻,身體軟乎得厲害,一身狼狽!
她感覺再呆一陣,自已就要失守了。即是身體失守,也是心裡失守,這個男人彷彿...彷彿就是上天派來勾引自己的剋星嘛。
迎著寒風大步走在迴廊上,髮梢兒被北風吹得稀亂,吹涼了一腦袋的迷魂湯,她好不爽,心裡像堵了一大團火一樣,燒心得厲害。
今天說好給他點顏色瞧瞧的呢?
結果進門不是接吻就是被抱,不是抱就是被吻,好虧!
稍後她回憶起在房間裡的甜蜜浪漫,回憶起心虛的他盡情挑逗,回憶起自己賤兮兮地配合,她低頭抿笑抿笑,突然也不再那麼後悔。
還...還有些留戀迷糊些的自己!
新郎是體制內的,還是前世那個,李恆在邊上看了會,隨後被魏雨晴叫到一邊,「你們和好了沒?」
李恆問:「你覺得呢?」
魏雨晴皺眉:「在我臥室呆了20多分鐘,你們要是沒和好,難道在罵架?」
李恆試探問:「你怎麼沒進來?」
「還不是爲了成全你們,肖涵跑了,我被拉去倒茶,一直走不開。」魏雨晴如是說。
李恆放心下來:「我們現在冰釋前嫌,有時間請你吃飯哈。」
魏雨晴翻白眼:「我想吃飯就去舅舅家蹭,還用得著你請麼?」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肖晴從後面打兩人身邊經過。
肖晴先是跟魏雨晴打了聲招呼,然後視線意味深長地落在李恆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隨後才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李恆感覺肖涵這位堂姐看向自己的眼神有點不對勁,但又感覺不出哪裡不對勁?
等到肖晴走遠,李恆問:「這位是剛從家裡過來?」
「對啊,肖晴姐之前一直在洗被褥洗牀單。」魏雨晴伸手指了指斜對面肖涵家的房頂。
此時屋頂上有一牀被褥,一張牀單,還有十來件衣服。
李恆順著手指頭一瞧,頓時懵逼,兩棟房子就隔著一條馬路,剛纔走廊上的窗簾貌似也沒完全拉緊,要是從對面房頂上看..:
他渾身一激靈,當即又一口氣跑回二樓,打開臥室門,從剛纔自己和肖涵摟抱親吻的角度往外望過去.:
完蛋了!
這他孃的雖然不敢說把門角落的所有畫面看清楚,但也八九不離十了。
魏雨晴跟了上來,在外敲門,「李恆,怎麼了?」
李恆重新打開門,「沒怎麼,我剛纔落了個鑰匙,找到了。」
魏雨晴用狐疑的目光看著他。
李恆直接無視,沉思片刻說:「幫我再叫下肖涵,我想起一件事跟她說。」
魏雨晴沒動。
李恆誘惑:「你出嫁的時候,我送你墨寶。」
魏雨晴伸出兩根手指:「兩幅。」
「成交。」李恆怕夜長夢多,答應得痛快。
沒一會兒,魏雨晴去而復返,但身後沒跟人。
李恆望望她背後,「肖涵人呢?」
魏雨晴說:「被她姐姐叫走了。」
李恆問:「你看到了?」
魏雨晴說:「曼姨說的。」
李恆:
中奶奶個熊的!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
另一邊。
兩姐妹回到肖家,進到主臥。
見姐姐把門關上,肖涵問:「姐,你找我什麼事?」
兩人雖然在血緣上是堂姐妹,但肖晴從小就是肖海和魏詩曼帶大的,被視爲己出。
從小肖晴就一直喊肖海和魏詩曼爸爸媽媽。一開始肖海和魏詩曼還不想這樣,怕對不起死去的大哥嫂子,可不讓肖晴這麼喊,她就又哭又鬧,說不要她了。後面還是肖涵爺爺奶奶出面,說就叫爸爸媽媽。
所以,兩人看似不是親姐妹,卻勝似親姐妹。
肖晴圍繞妹妹轉一圈,又轉一圈,再轉一圈,直到妹妹頭皮發麻,才措辭問:「你,剛纔和李恆在接吻?」
「阿??」」
肖涵啊一聲,眼晴溜圓,大腦直接死機!
她想過姐姐找自己可能會有事,甚至想過各種事,但萬方沒想到是這種事嘛!
任憑肖涵平素再怎麼聰明,但初次經歷這種被人抓現場的尷尬時,此時腦子還是短路了,一片空白。
對視老半天,肖涵咬著下嘴脣,「姐,你造謠可是要人命的。」
肖晴一屁股坐牀上,看著這個比花還美麗的妹妹,許久沒出聲。
一站一坐,對視著,肖涵志忑問:「爲什麼這麼問?」
肖晴沒賣關子:「我在樓頂晾曬被褥看到的。」
話到這,她頓了頓,補充一句:「其實我一開始沒看太清,後來你們大概是吻累了,中間休息了一會,但後面再親吻的時候,你的雙手是抱著他腰的,這回姐看清了,你們確實在接吻。」
說著說著,肖晴直視妹妹眼睛:「他沒有強迫你,對吧?我感覺你很投入,
也很享受。」
肖涵臉一紅,耳朵在發燒。心裡好想把某某詛咒一遍,可臨了又捨不得。
見妹妹臉色陰晴不定,肖晴疑惑問:「前幾天看春晚的時候,媽媽和爸爸還說你們雖然是同學,但關係不好。
媽媽說你心高氣傲,有點瞧不上人家李恆。
我當時還十分費解,李恆都這麼有才華了,小鎮幾百年未必出一個,就算心裡看不上,表面功夫還是要過得去呀,你們怎麼能是陌生人關係呢?
但今天...」
肖晴說:「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來你們玩的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把戲。
對嗎?姐有說對嗎?」
連接吻都被看到了,肖涵氣泄,也懶得狡辯了,坐椅子上默認。
相視一會,肖晴問:「姐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
回過神的肖涵大概能猜到她想要問什麼,掙扎一番,最後放棄了掩耳盜鈴,「問吧。」
肖晴問:「他和陳子在處對象?」
肖涵嗯一聲。
肖晴問:「你知道?」
肖涵回答:「知道。」
肖晴問:「既然知道,你爲什麼要去插一腳?」
肖涵生出一抹羞恥心,稍後咬咬牙說:「我從初一就喜歡他了,我們一直是競爭關係。」
肖晴傻眼:「怎麼講?」
肖涵從兜裡掏出一把鑰匙,遞過去:「我臥室牀頭櫃有日記本,你看看就一切明白。」
她實在是沒臉解釋,所以把日記本交給姐姐。
肖晴遲疑兩秒,隨後接過鑰匙去了妹妹臥室。20來分鐘後,她又回了自己房間,關上門,再次坐到牀邊,望著妹妹出神。
此時臥室很安靜,兩姐妹互相看著,都沒做聲。
良久,肖晴嘆口氣,「你可是我們小鎮上的精靈,出落的比古畫裡的美人還精緻。
前些年爸爸媽媽和我一直都認爲,沒人配得上你,沒想到你卻苦戀了一個普通男生6年多。」
肖晴的話有分水嶺,講得是李恆沒成名之前。
接著肖晴繼續講:「不可否認,就像你日記本中說的,他長相確實生得好,
但也不至於讓你,讓你如此..:」
肖涵閉上眼睛,有氣無力地靠著椅子背說:「姐,你不要問我原因,我也沒有緣由,暗戀就是暗戀。
他說過,喜歡一個人是沒有原因的,有原因的喜歡不是真心喜歡,是有目的地。」
肖晴愣了愣,接受這觀點,隨後問:「日記本是你的私密,姐不好看太多,
你們誰先捅破的?」
肖涵回憶說:「他很聰明,大概可能是察覺到了我偷偷喜歡他,就找機會挑破了。」
肖晴問:「但你也沒拒絕?」
肖涵咬咬下嘴脣,「我拒絕不了。況且,我一直想把他變成自己未來丈夫。」
說完這話,她臉色通紅,不敢去看姐姐眼睛。
凝望著這張完美到無可挑剔的臉蛋,肖晴不忍心責怪,過了好一會問:
「連你都心甘情願蟄伏6年,喜歡他的女生應該不少吧?除了陳子矜外,是不是還有其她優秀女生?」
肖涵苦澀地說:「有,確實不少。」
肖晴問:「和你比如何?」
肖涵客觀回答:「有不比我差的。」
聽聞,肖晴嘴巴張開,「還有長相不比你差的?是你們高中的宋妤嗎?」
肖晴大學畢業於同濟大學,畢業後在蜀都工作,一路見過不少美女,但自認爲還沒有能和妹妹媲美的。
而她曾聽肖鳳和楊應文在家裡聊天之時說到了「一中絕世雙姝」的另一個女生,宋妤。
所以印象深刻,一下子記住了宋妤的名字。
肖涵在這裡沒敢和盤托出,怕得是陡生變故,怕姐姐和爸媽說,於是撒了個小謊:「不是,是滬市的。」
「復旦大學?」
「嗯。
「他們關係如何?」
「目前是朋友。」
「叫什麼?」
「麥丶麥淑禾。」
肖晴默誦了兩遍「麥淑禾」這個名字,稍後心疼地問:「那你有把握勝出嗎?在陳子矜和其她女生之間,你有多大把握?」
這是肖晴最關心的問題。
要不是前面妹妹說想把李恆變成自己未來的丈夫,思想相對比較保守的肖晴事後肯定會如實告訴爸爸媽媽,目的是不想妹妹走上歧途。
但看了日記本和聽聞「未來丈夫」這四個字後,肖晴對妹妹的感情有了更進一步認識,明白這不是簡單的玩玩而已,也不是自己和爸爸媽媽簡簡單單就能阻止的。
這是一份深情。
妹妹對李恆的愛,比海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