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
這天早晨,阮玉的房間裡氣氛異常詭異,空氣更是冷凝得骸人。
嚴駿默默整理著衣物,阮玉則靜靜縮在藤椅上不發一語。
兩人雖然都沒有明說,但隨著期限愈來愈逼近,他們的話題愈少、沉默的時間愈多,雖然刻意迴避這個話題,但他們心中都明瞭——今天就是最後的期限了!
最後這段日子,他們真的很快樂,快樂得一點也不真實,而細節……他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他只記得阮玉美麗的笑容,以及他刻意遺忘的時光,仍是無情地倒數著。
他揉了揉額際,將最後一件衣服放入行李箱。
“阮小姐。。。”一陣生疏的輕喚驚醒了阮玉。那是嚴駿的叫喚。時間到了,他的心不再是她的,而她也不屬於他,在這樣的情境之下,他寧可選擇這樣生疏的稱謂。
她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直到嚴碩喚第二聲時,她才猛然擡起頭,臉色沉了下來,她頓時感到一陣旁徨無助,但她很快就將這樣的情緒壓下。
“你什麼時候走?」” 他知道她也得離開了。
前幾天,那三個一模一樣的三胞胎找上門來,一再強調宛曦必須準時在今天晚上回到她原來的家。
“待會吧,我想再坐一會兒。。。”她的意識恍惚,沒察覺自己的聲音又輕又細,像漂浮在空氣中的薄露,探不到、也摸不著。
但他也知道,此刻的他們,都沒有想要挖出對方真心的興趣或是……勇氣。嚴駿緩緩鬆開她的手,轉身離去,門板輕輕合上的聲音,讓阮玉著實震了一下。
他走了……他竟然就這樣走了……她無法接受!爲什麼他能放下她、放下他們之間的一切離她而去?爲什麼他沒有像自己這般陷入掙扎? 她以爲他會告訴她,他後悔了、他要擁著她一輩子,但他什麼都沒說,逕自走得瀟哂?但阮玉,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一個不是依你而生、不是沒有你便活不下去、一個擁有自我意志的男人?她自問著,卻越覺得矛盾,胸口的那份在乎越來越強烈。她知道她是在乎的,在乎到讓她患得患失,在乎到讓她無法放下一切,在她還沒意識到任何事情前,她的腳,已將她的人帶離了屋子。
“先生,這裡交給我們就好,請你離開。”
“駿。。“此刻,泰也匆匆跑了過來,在嚴駿耳邊輕聲道:”你在臺灣的行蹤已經被發現了,對方是Testiny的人,你得快點回去,依那位小姐的傷勢,暫時不會有事,他們是『假日』的人,讓他們去處理就好。」
“假日?”他不敢置信地瞪著泰。
“你再說一次!阮玉是『假日』的人?這是什麼意思?”
“快走。駿!現在的你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別曝露了你的身分!”
此刻的嚴碩既憤恨又懊悔,根本就無法靜下心來思考,他幾乎是被泰用拖著拉上車的。上了車,驚魂未定的嚴碩纔回復心神,憤恨地質問著泰。
“該死的!有人早在一旁埋伏多時,你怎麼不警覺一點?”
“我以爲中間那臺車和『假日』是一夥的,我一開始只知道是『假日』的人特地來接人,顯然『假日』那邊也不知道中間那臺車裡有埋伏,我也是直到剛纔那刺客露臉行動之後,纔看出他是『Testiny』的人。”
“Testiny”的人想挾怨報復這他可以理解,但是……
“來接人?『假日』的人是特地來接阮玉的?爲什麼?”嚴駿驚疑地追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真是愈聽愈糊塗了。
“那三胞胎是『假日』的三大幹部,三大幹部親自來接的人,除了『假日』的千金,還會有誰?聽說她逃家一年多了,可外界沒人知道她在哪,甚至不知道她逃家的消息。我正疑惑爲什麼她會和你一起出現。”
“可爲什麼她姓阮?她不是該和賈志國一樣姓賈嗎?”他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阮?”泰想了下。
“阮,應該是她母親的姓。她逃家,當然不會在外頭用真名。”
嚴駿頓住,沉默不語。
在他當時聽說「假日」的千金離家出走時,就應該聯想到的,不是嗎?
太多事情了,一件件震撼著他的心,他沒有辦法思考。
“泰,停車,我要回去陪她。”
泰沒有依言停下車子,他看了看嚴碩,扳下車上的小鏡子,壓著他的肩說道:“看清楚,看清楚你現在的樣子!你的憤怒、你的疑惑都埋藏在這個表情下,沒人能夠看出你在想什麼,只有這樣的表情,能使『彩虹』茁壯。『彩虹』不是個商業組織,以後你得更坦然面對血腥暴力,甚至視之爲理所當然,很多東西你得放下,而那些你放不下的人、事、物,你得花更大的力量去保護,只有你和『彩虹』不斷成長,才能擁有那樣強大的保護力量。相對的,你能夠呼風喚雨,你所想要的、想得到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但現在,一切都還不是時候。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時間學習,現在,認真看著你臉上的表情,以後在人前,就是這副模樣,你必須把多餘的情感收下、必須沉穩、必須冷靜、還必須讓對方害怕。這就是你,『彩虹』的少主。”
難道這就是他接下來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