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雪吟一直沒有離開北京,當日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也只不過是躲藏在一家大酒店里住了兩晚上。氣憤與孤獨中的司徒雪吟,也在思考著自己的未來。
孫伴山不是她的初戀,甚至說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但卻是司徒雪吟最愛的一個男人。雪吟不在乎伴山有多少女人,他只想得到那份被愛的感覺。
這一次,司徒雪吟非常傷心,從小養成的高傲個性,使她無法接受伴山在大庭廣眾之下的訓斥。特別是為了那點虛無縹緲的‘民族情感’,寧可把前途都搭進去。這一點,到是很令司徒雪吟不解,難道‘國家’真的就這么重要嗎?司徒雪吟也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司徒雪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孩子,到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離開伴山才一天,她就忍不住想要回去。這不單單是為了孫伴山,還有阿彩、李蕓、月月等這些好姐妹,甚至連李民許德那群憨厚而直爽的哥哥們,司徒雪吟都舍不得離開他們。自從來到這個混雜的居住地,司徒雪吟才真正有了一種‘家’的感覺。彼此之間都很坦誠,沒有那種勢利的存在。有了危險,所有人首先想到的都是對方,是身邊的朋友,而不是自己。
北京與司徒家族不一樣,在司徒家,雪吟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面對的都是一種虛偽的恭維。隨著年齡的長大,父母的關愛也越來越少。哥哥司徒雷更是象防賊一樣的防著她,就怕在家產方面與他一爭長短。而在這里,每個人都喊她‘雪吟’,或者就是小丫頭。那種溫馨一樣的感覺,使雪吟對眾人充滿了依戀。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孫伴山,那個犟的有點傻的壞家伙,深深的牽掛著司徒雪吟的心。
雪吟每次要下決心離開伴山,一想到在英國的時候,伴山為了她竟然放下了男人的尊嚴,下跪乞求豹強不要傷害她。想起這些往事,司徒雪吟的心又軟了下來。
但就這樣回到伴山的身邊,司徒雪吟又有點不甘心。她知道以伴山那個臭脾氣,雪吟要是這樣回去,那家伙肯定連做夢都會帶著勝利的微笑。
司徒雪吟又等待了幾天,不過她把自己住的大酒店地址,偷偷的告訴了好姐妹歐陽月。并懇請月月不要告訴任何人,雪吟是想等到伴山擔驚受怕后悔莫及的時候,再出現在他的面前。
直到伴山等人隨周老怪去海南,司徒雪吟都沒有公開露面。但在展易命令文風派人去河北的時候,司徒雪吟隱隱約約感到了一種危險。當得知十六塔鬧起內訌,杜老大重新出山的消息,司徒雪吟坐不住了。她知道一場大的紛亂就要開始,而文風與趙明,只是個戰術專家,卻不是個戰略專家。阿彩李蕓等人,雖然也很聰明,但她們只能做個美麗善良的慈善家,根本不適合在黑暗面生存。
司徒雪吟很明白文風這些人的弱點是什么,他們最大的缺陷就是一個‘仁’字。用仁者之心,去揣測小人的思維,那肯定要吃虧的。司徒雪吟從不把自己歸納為善良的一類,從歐洲讀書的時候,她就有了‘惡魔天使’的稱號。
司徒搏龍從小就教育雪吟和司徒雷,不要去理會身邊的善人,因為就算你得罪了他,他也會以善良的心來原諒你。要始終注意身邊的小人和惡人,他們才是你真正的老師。所以,要戰勝你的這些老師,你只有比他們更壞更惡。但學‘惡’是為了治‘惡’,不能成了本惡。
司徒搏龍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做人當學諸葛孔明’。按照司徒老爺子的說法,諸葛亮在山中就是學了一肚子惡毒的鬼點子,出山后面對曹這樣的大奸雄,諸葛亮以仁者之心,用其惡毒之術,才能屢戰屢勝。諸葛亮三氣周瑜,火燒赤壁,叫自己家主公了孫權的妹妹還霸占了人家的地盤。要是按照現代人的看法,那諸葛亮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一場赤壁之戰死傷無數,在國際法庭判個死刑應該沒問題。但是后人卻以智者和謀略家來評介諸葛亮,這就是他最大的成功之處,知‘惡’而不自惡。
司徒雪吟就是在這種家庭灌輸下成長起來的一代人,所以她考慮問題的時候,往往站在最壞的角度上去想。在司徒雪吟的腦海里,這世界上根本沒有純粹的善人,那根本就是絕種了的傳說人種。
司徒雪吟悄悄回到了懷柔的別墅,看到雪吟的出現,文風與趙明可高興壞了。不過司徒雪吟警告眾人,不許把她回來的消息告訴伴山,不然馬上就離開。
就這樣,司徒雪吟與文風趙明三人開始排兵布陣。雪吟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所有人都搬遷到伴山養傷的那個大院中。瑞木清去了西藏,臨走的時候到是沒有下令收回,鑰匙一直在文風的手里。這么好的一處大院,要是不給它霸占下來,那可不是雪吟的性格。
住在那大院還有個好處,就是萬一與展易開戰,畢竟那里是國家的公產,展易還沒有這個膽量用火藥把那里炸了。但是在懷柔,那可說不準。
十六塔那邊雪吟知道必須要去救援,因為保護好了朱永生,就等于是伴山有了后備軍。前段時間招收的那批小弟,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在許德的帶領下,浩浩蕩蕩殺奔了浙江。
一到溫州朱永生的老窩,雪吟才發現,朱胖子重用的那些人,根本就是一群高學歷的財經管理者。按照古老的說法,就是招收了一批帳房先生,一個個財迷的都跟朱永生似的,對錢的方面猴精猴精。
但一說到怎么去血拼杜老大,這些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個家伙滿不在乎的說道:“咱們的小弟多的是,還怕他們干什么,而且咱們有錢,相當有錢,人不夠的話可以花錢買人。”
看到這些人司徒雪吟才明白,為什么在十六塔上五將之中,朱胖子這么大的財力竟然會排在高達與郭成之后。
江鶴進入浙江,從杭州開始一路殺了過來,把朱永生的根據地收復的基本上只剩下了溫州以南。
經過兩天的摸底和布局,在司徒雪吟親自指揮下,利用江鶴連勝的輕敵之心,許德帶人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司徒雪吟行事很低調,除了許德這些人之外,只有朱永生幾個很信的過的人知道她的存在。而且許德只是說雪吟是他的‘小妹’,沒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江鶴是非常了解十六塔里的戰斗力,他知道朱永生的人雖然多,但戰斗力卻不強。你要是在賭桌上,朱永生隨便叫個身邊的老大,就敢用錢砸死你。可是要說拼刀子,他們可不是個材料。按照杜老大的分析,只要把朱永生的幾個嫡系解決了,基本上就是樹倒猢猻散,朱永生回來后,只能是投降的份。
但這一次的慘敗,杜老大一時間卻琢磨不透了。射人先射馬,擒敵先擒王,可是朱永生不在,他身邊的那幾個歪瓜劣棗,到底誰是‘王’啊?怎么能想出這么個點子。
杜老大這次重出江湖,可是做足了功課。孫伴山不在,展易牽制了文風李民。就算是有個叫許德的家伙去幫了朱永生的場子,但北方黑道誰都知道這人只是個孔武有力的粗人,根本不應該是江鶴的對手。
在展易給杜老大的消息上,說是司徒雪吟已經失蹤,不過杜老大很懷疑司徒雪吟那丫頭就在浙江。在他的眼里,孫朱二人的身邊,也只有這個黃毛丫頭能入他的法眼。
為了減少損失,杜老大再次撥通了展易的電話,詢問著司徒雪吟的情況。
“我說展老弟,你能確定那個叫雪吟的丫頭真失蹤了嗎?”
“杜爺,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在您老出山之前,那丫頭就失蹤了。現在鼠幫已經全體出動,在尋找司徒雪吟。司徒家族設在北京的辦事處我也打聽過了,聽說司徒家的人也在急著尋找她。我估計伴山那小子,現在應該是去了新加坡,他怎么也要給司徒家一個解釋。杜爺,一次小勝不足以說明他們有高人,誰過年不吃頓餃子。”
聽到展易這樣說,杜老大也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慮了。畢竟這么小的一個丫頭,還不可能會未卜先知,提前知道他要重出江湖。杜老大想了想,當即命令江鶴,在浙江叫他謹慎從事。目前大局面上已經控制在杜老大手里,只要慢慢的壓縮朱永生的生存空間,早晚會滅掉朱永生的。杜老大可不傻,他是在等,等待著孫伴山的出現。只要展易那邊正式的與孫伴山開戰,這才符合杜老大與王國華的利益。要是單純為了消滅朱永生,杜老大根本沒必要與展易合作。
王國華的想法非常大,他是準備在展易與孫伴山拼個兩敗俱傷的時候,一舉拿下京津兩地,他來做這個老大的位置。
海南基地里,孫伴山與朱永生天天聽著戰報,雙方由大打變成了小斗。對于許德能把江鶴阻攔在溫州以北,對朱永生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伴山!來,咱哥倆干一杯。許德可是個難得的人才,等老子出去后,你可不能馬上把他要走,我要給杜老大一點顏色看看。也叫十六塔那些叛逆們知道,得罪人我朱永生,會是個什么樣的下場!”
“我說什么來著,這個時代在黑道上行走,靠的就是個智慧。不是和你吹,我的那些兄弟們,個個都是智慧型的人才。別看他們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關鍵時刻一出手就叫人震撼。你放心,等咱們出去后,德子留給你使喚。我琢磨著,展易那家伙也坐不住了,老文說他最近天天在下面收攏人心。到時候,你對付杜老大,我對付展易,看咱哥倆誰先把對方干挺。”
孫伴山現在是豪情滿懷,連許德這樣的人都開了竅,那誰還能擋的住他們這幫兄弟。除了還牽掛著司徒雪吟,孫伴山對目前的局勢到是很放心。
兩個人在基地的核心區到是無拘無束,周老怪天天都泡在實驗室里,只要這些家伙不給他惹出什么亂子,周老怪才懶的去管。
溫州朱永生的總堂,司徒雪吟也是每天照例給文風打個電話,互相說一下自己這邊的情況。
放下電話,雪吟琢磨了一下對許德說道:“德子哥,這幾天杜老大這邊都是小打小鬧的砸幾個場子就跑,他們會不會是在等朱胖子回來好一網打盡?”
“我說雪吟小妹啊,那不是更好嗎,老朱一出來,伴山也會回來。到時候,咱們就一舉把這姓杜的給干掉。”
雪吟搖了搖頭,“杜老大這人可不簡單,雖然目前還不知道他要等什么,但我覺得,這兩天江鶴不可能有什么大舉動。”
“哼!上次這小子甩了我兩棍,只要他敢再來,拼了命我也要弄殘廢他!”上次幾個人圍攻,還被江鶴砸了兩棍逃脫,對這事許德一直耿耿于懷。
“既然江鶴沒什么大舉動,那咱們是不是做點什么。”雪吟略帶神秘的說道。
“做~做什么?只要你安排,我們兄弟都聽你的。”許德才懶的考慮要做什么,他只知道雪吟說完,他帶人去干就成。這兩天令許德最為難的事情,就是天天要背誦雪吟交代他的話,好來應付伴山的盤問。
“蘇州張明峻在這次反水中,出力最大。他也是目前十六塔的元老之一,如果能把他做掉,那些墻頭草們,就會考慮一下嚴重的后果。我想,你帶幾個精明點的人,連夜去一趟蘇州。張明峻絕對不會想到,浙江這邊這個時候還能抽身去他的地盤。”
“沒問題,我這就去安排幾個好手。”許德說著,轉身就要出去。
“不要超過五人,人多太招搖。告訴朱永生的手下,叫他們準備幾把槍,這一次,我和你們一起去。”司徒雪吟吩咐著。
一聽說雪吟也要去,許德一下子愣住了。“你可不能去,那太危險。做這樣的事情,不但要對付張明峻的人,還有可能要對付警察。關鍵的時候,你可就成了累贅。”許德可不會轉彎抹角,直接告訴雪吟她就是累贅,一點也不知道婉轉一下。
雪吟把眼一瞪,“我的生死不用你管,到時候萬一出事情有警察追,你們盡管跑你們的,不用管我。”
許德想了一下,點了點頭,“也對,警察一般不追女的,再說你長的也不像黑社會。那好,你就跟著去吧,反正在這里我也不放心。”
看著許德離開的身影,雪吟苦笑了一下。就這樣的頭腦,她真不敢想象如果這次不跟著來,許德會帶多少殘疾兄弟回去。
又是一場下打小鬧之后,兩輛寶馬趁著夜色,從溫州飛速的向北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