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春雨毫不吝嗇的下著。鐘煜獨自來到醫院,醫生說樸青河的情況越來越好了,醒過來的幾率很大,并要家屬不時呼喚他的名字,以刺激他的記憶把他喚醒。
“樸——青——河——”鐘煜望著沉睡中的樸青河一字一頓的叫著,“你快點醒過來啊,你這樣也太不負責任了啊,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時候啊……”他有些抱怨,其實都是心疼。他一個人喃喃自語的說了很多后,然后緘口不言,望著輸液管里流動的點滴發愣。他什么都有想,只是愣在那里,然后腦袋發空,良久又注視著樸青河的臉,說,“好了,我今天要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我每天都來看你,你怎么都不理我呢。快點醒過來吧。”
鐘煜從醫院出來后,又跑酒館里喝酒去了,一坐就是到天黑。回到家,母親阿月難免會抱怨道:“去哪里喝酒了,怎么都不回來吃晚飯。電話也打不通,唉。有什么煩心事,要天天喝酒呢?”
“媽——你就讓我喝點酒嘛,我又沒有喝醉。你知道我現在的心根本不在這里啊,但是又不能離開……”
“好了,好了,不說了,媽懂……媽知道一念叨你就會煩。”
“謝謝媽。你早些睡覺,我困了想先睡覺了。”鐘煜說著就進了自己房間。
一進臥室他就看見自己畫的夢,于是靜佇在畫架前很是愛憐的望著畫,這些日子他過的空虛而恍惚,他不想再這么耗下去了,他想還是早些去中國吧。他望著黑色的夜空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將窗簾拉上。
蘇臻將小店二樓的窗簾卷起來,窗外明亮的光線,立刻讓二樓變的明亮起來。她爬上桌子,試圖將窗簾卸下來,小藝在下面遞上鉗子、起子。這兩幅窗簾都是鐘煜的畫作,她想要留住這兩樣有關他的東西。今天是四月一日,是蘇臻清理小店,然后把它拱手交還給房東的日子。她小心的將窗簾卸了下來,小藝只是不經意的問了一句:“這一幅不錯,能不能把這幅給我呢。”
“好,你喜歡,你就拿去吧,正好有兩幅,咱們一人一副。”蘇臻爽快的答應了。小藝如獲至寶般的卷起窗簾,然后拿下樓放好。
酒吧的門緊閉著,蘇臻和小藝把自己反鎖在店內。她們在享受和這個店的最后親密時刻,這個店已經如朋友般深入她倆之心了,現在說沒就沒了,還真是有點不舍。蘇臻更是感慨自己沒有做生意的命,才一年就碰到這樣的事情,世道路坎坷啊,她想。“今天是愚人節,會不會這只是個玩笑呢。我都有點不敢相信,難道小店真的不再屬于我了嗎?”蘇臻滿是懷疑和不舍得。
“是啊,我也不敢相信呢。蘇臻,是不是真的是個玩笑呢。還是現在發生的事都不是真實的,是夢境?”小藝說著去掐了掐自己的臉,然后疼的她用掌心按著。“不是夢。”
“是真不是夢,是夢不是真,唉。喪氣啊。”
“嗯,我還真的有些不舍得呢。以后我們也不能在一起了吧。”
“或許吧,以后肯定要見一面很難了,專程見面的話很是麻煩。我和以前單位上的同事,在一起時好的很,可是分開后就基本沒有聯系了,大家各自忙各自的,說散就散了,唉——”蘇臻又是一聲長嘆,人世的悲觀離合已經讓她感覺滄桑了。
“是,想起來就覺得傷感呢。”
“這些照片我要全部留下,以后還可以回憶。”蘇臻說著搬了椅子在墻邊,然后站椅子上把照片一張張撕下來。并把每一張都仔細看過,臉上是無意識的笑。此刻這些人在她心里都是一道美麗的風景,讓她沉醉和留戀。
吧臺上的蟹爪蘭掛著成熟的花苞,仿佛馬上就開花了一樣,顆顆花蕾晶瑩光潔,猶如一顆顆精雕細琢的瑪瑙。“應該就要開花了吧,可惜我看不見了。還記得第一天看見它,花苞還只有米粒大小,現在都有小指大小了。”小藝哀傷的說著,用手愛憐的摸了摸花蕾,那種花苞才有的質感令她愛不釋手。
“嗯,這花我要搬回家,說不定過兩天就開花了,要不你到時來我家看看?”
“不用了,怕沒有時間,現在多看兩眼就好啦。”
“好吧,我們倆最后喝一杯?”
“好。”
蘇臻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百利甜,一人倒了一小杯,然后又加了些冰塊。“來,碰杯!小藝,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忙。”蘇臻說著謝謝。
“來,也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我能幫上忙的,就隨時聯系我。不要客氣,以后我們就是一輩子的朋友了。”
“希望以后還能常常見面。”
“我也是這么想的。”
“對了,蘇臻,那天你給我的詞,我已經譜好曲了,我唱給你聽。”
“好啊,好啊。”蘇臻拍手叫好。
小藝取下吉他,撥了撥弦,清了清嗓子,然后滿懷感情的開唱:“那時我孤身一人,以為將狼狽一生,流浪到你的紅塵,我的心才開始安穩……”曲子緩慢悠揚。小藝唱完后,蘇臻拍手叫好,她被小藝的歌喉給感染了。
“太美妙了,旋律很動聽。”
“知道嗎?我譜曲的時候都哭了。詞很好,都把我唱哭了。”
“呃,不是吧。我覺得我的詞寫的很爛呢。”
“是的,這歌詞太深入人心了,以我多年作詞的經驗,我知道這是首好詞。”
“那你也太褒獎我了。”
“我是說真的。”小藝譜這首曲子的時候,其實是想到了秦楚,是的就如歌詞里說的那樣,不曾吻過你的唇,不曾得到你的吻,你卻是我心上人,讓我不再有淚痕。她想他是自己的心上人,而自己卻不是他的。不過她也沒有完全陷進秦楚的情網,她非常清醒的掙扎著出來了,可是一想到他要結婚了,這么好的男人要結婚了,她心里還是感傷了。
不一會兒,搬家公司來了車,幾個強壯的漢子,把店里搬的干干凈凈。蘇臻把店里能變賣的都賣掉了,只留著一些酒,她準備搬回家自己慢慢喝。
鐘煜在家喝酒,但是還是閑的無聊,于是打電話給小熊,他用低沉而又一本正經的聲音說道:“小熊我暫時回不了中國了,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唉,說不清楚。我可能要結婚了,沒辦法,我以前的韓國女朋友懷孕了,唉,我現在不知道怎么辦好。等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我就去中國,這段時間有勞你了。”
“什么,你說什么?不是真的吧,你也太花心了吧,怎么見一個愛一個啊,跑回去又跟舊情人好上了。你也太花心了吧。怎么就懷孕了?難道真的要跟她結婚嗎?你想清楚了?”小熊很是擔心的問。
“是的,想清楚了。唉——”鐘煜還煞有介事的嘆氣。
“算了,我不想說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你怎么是個糊涂蟲啊,怎么可以這樣胡來呢,你對你自己也太不負責任了吧。那蘇臻怎么辦,你喜歡的不是蘇臻嗎?難道只是玩笑嗎?暈,我還以為你有多喜歡蘇臻呢,我還跑去跟你牽紅線……”
“牽紅線,你說了?”
“沒有,你沒有叫我說,我哪里敢說,我怕壞你的事。這下好了,沒戲了,幸好我沒有說,說了尷尬的就是我了,到時候蘇臻以為我是瘋子。”
“哈哈——”這樣聽見小熊認真的焦急的口吻鐘煜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小熊警覺的問,然后他恍然大悟的問道,“難道你騙我的,暈,我怎么被你給騙了,今天是愚人節,對吧。你太不厚道了,連我都騙。暈,你太可惡了,鐘煜你好可惡啊,我想殺了你啊。”小熊不禁為自己輕信鐘煜上當而氣惱。
“哈哈——你好好笑,這你都相信。”鐘煜還在為小熊的受騙而笑著,笑過后認真的問,“怎么樣,你們最近還好嗎?有沒有什么新聞?”
“新聞倒是沒有,晚間新聞倒是有一條。聽說趙綿綿要結婚了……”
“和誰結?”鐘煜雖然猜到那個男人是秦楚,但是還是忍不住這樣問。
“就是那個好了十多年的那個,就這個月吧。你說趙綿綿怎么可以跟他好了,又跟你好,然后又跟他好?難道她喜歡吃回頭草?”
“是嗎?那要恭喜她了,看她有了歸宿我也就安慰了。一直還是比較掛念她的,她需要有人去關心和照顧……”
“哎喲,你現在說話怎么像個女人了。對了,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啊,你現在不回來,我結婚你也要回來啊,我還要你做伴郎呢。有你這么帥的美男做帥哥,我有底氣。”
“你就不怕我搶了你的風頭……”
“我承認你長的帥,但是我也不賴啊,不然我們家玲子怎么看的上我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