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章 掀不起風浪
因是肚子裡已經(jīng)懷了個小東西,慕容玉姌近來特別嗜睡,吃東西也沒了多少胃口,有時候甚至吃什麼都會吐。
這可沒把納蘭澈給嚇死。趕緊找來尤道子爲她診脈看看是不是哪裡有問題。
尤道子對於納蘭澈的大驚小怪很是不屑,“這丫頭就是孕期反應(yīng)而已,你瞧瞧你那著急的樣子,真是沒有一點常識。”
納蘭澈一臉緊張的看著神情倦怠的慕容玉姌,後對著尤道子說道:“你沒瞧見姌姌都瘦了嗎?是不是肚子裡那個小傢伙太頑皮?”
尤道子極爲不滿的瞪了尤道子一眼,“每個懷孕的人,基本都會如此,偏就你就是緊張。你放心,再過兩個月就會慢慢好轉(zhuǎn)的。”
納蘭澈半信半疑的看著尤道子,再望了眼含笑望著自己的慕容玉姌,心中真是無比的心疼慕容玉姌。
“我就說了沒什麼事的,你偏要將尤前輩叫來。”對於納蘭澈的緊張和擔心,慕容玉姌自然是看在眼裡的,雖是對於他的小題大做也是有些無奈,不過內(nèi)心卻也是極爲甜蜜和幸福的。
“可我剛剛瞧你神色很是痛苦不安……”也不怪他緊張的要命。
這些年來他長居宸王府,也從沒有接觸過懷孕的女子,雖然翻閱醫(yī)書知道懷孕初期的女子都會身子有些不舒服,可這落到慕容玉姌的身上,他能不擔心嗎?
“真是……我老頭子還以爲這丫頭髮生了什麼大的事情,這麼火急火燎的把我叫來……不過是孕期反應(yīng)罷了,害的我飯都還沒有吃飽呢,你這個臭小子……”說著,尤道子再次吹鬍子瞪眼的看向納蘭澈,後才交代了一下可以緩解孕期反應(yīng)的事宜,這才極爲不滿的回自己院裡了。
尤道子剛走,夜寒月和安陽郡主便相攜來了水雲(yún)軒,身後還跟者一臉無奈的蕭靖瑄。
前面兩人看起來甚是如膠似漆的樣子,雖安陽郡主性子有些好強,好在夜寒月一直包容忍讓遷就著她。
後面那人卻看起來有些形單影隻的可憐了。
來了水雲(yún)軒,夜寒月還與安陽郡主你儂我儂的,惹來蕭靖瑄第一百零七次白眼。“我來的時候碰到了老頭子,回暢春園的路上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不過我瞧他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還不是阿澈,我都說了我沒事,他偏要叫尤前輩過來一趟,正好他吃飯吃到一半就被叫來了,肯定是會不高興的。”不過她還很是喜歡尤道子吹鬍子瞪眼的模樣,尤其他那白花花的鬍子在空中一直髮抖的時候,最是滑稽。
夜寒月聞言,總算是從甜蜜中回到了現(xiàn)實中。卻也是有些無奈的瞥了一眼納蘭澈,說道:“墨卿,我瞧你也是讀過幾本醫(yī)書的人,玉姌懷孕初期原本就會身子有些不適,如此大驚小怪,難怪尤老頭子會不高興啦。你也知道的,老頭子那張嘴巴,可是很貪吃的,在他吃飯吃到一半你將他拖來……他沒有發(fā)飆已然是不錯的了。”
聞言,納蘭澈卻是不耐煩的瞪了夜寒月一眼,說道:“你懂什麼?待以後你與安陽成親了,安陽懷孕之後,你便知道我現(xiàn)在的心情了。如今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呵。即便將來安陽懷孕了,我纔不會如你這般……”夜寒月話還未說完,安陽郡主一個傲嬌霸氣的小眼神掃了過去,夜寒月立即狗腿的改了口。“是。你說的總是對的。若將來安陽懷孕之後,指不定我比你還要緊張呢。呵呵。”
聽夜寒月如此說,安陽郡主這才滿意的揚起了那張精緻的小臉,神色看起來很是得意。
而一直坐在軟榻上的慕容玉姌見夜寒月這副慫樣,不由得輕笑出聲。
夜寒月這個性子,儼然就是二十一世紀所言的逗逼,也絕對是個活脫脫的妻管嚴患者。
待幾人說了會子話,慕容玉姌便有些疲乏了,清霜和清雪便扶著她去臥房午休了。
待慕容玉姌醒來之後,窗外的眼光正是有些刺眼,卻不如夏日那般讓人熱的難受,反而很是溫暖和煦。
清霜端來了一盤趙嬤嬤剛剛做蒸餃,慕容玉姌雖是口味不佳,卻也吃了好幾個。
“我睡了多久?”慕容玉姌問著白雪。
白雪笑瞇瞇的說道:“也沒多久,如今才午時剛過不久呢。小姐不如再躺一會兒?”
慕容玉姌擺了擺手,望著窗外的陽光說道:“不用了,我瞧今日天氣不錯,不如去院裡坐坐。”
“恩,今日天氣很好呢,陽光明媚的,王爺在院裡種的花好些也開了,小姐現(xiàn)在去正好可以賞花呢。”說著,白雪便扶著慕容玉姌到宸王府的花園裡去了。
恰爾此時,靜怡郡主,安陽郡主和澹臺韻初還有林雨菲也一同來了宸王府找慕容玉姌。
幾人商量著要帶慕容玉姌出去透透氣。
林雨菲笑著率先提議道:“整日悶在宸王府,對胎兒不好。如今正是的時節(jié),早晨有些寒冷我們便沒有來叫你。我瞧現(xiàn)在的陽光正好,藍天白雲(yún),咱們正好去西郊看看桃花。”
靜怡郡主笑著說道:“對。孕婦也總要出去走動走動纔對胎兒比較好。我這小侄子想必也是個貪玩的,不然也不會讓你最近如此痛苦,恐怕是想讓你帶他出去玩玩呢。”
這邊幾人說的正興高采烈,納蘭澈卻是忍不住過來打斷,陰沉一張臉說道:“玉姌正懷著身孕,若出了什麼事情可怎麼好?”
慕容玉姌午間休息的時候,他與夜寒月和蕭靖瑄見天氣甚好,便來到花園出的涼亭品茶對弈。
夜寒月說道:“墨卿……你也太緊張過頭了吧?只是出去散散心,賞賞花,能出什麼事情?再說了,有安陽這個小霸王在,誰還敢往她的九節(jié)鞭上湊嗎?怕是活的膩煩了。”
幾人正這麼先聊著,清風卻從門外進來。“王爺,宮裡來人,說是皇上醒了,請您去皇宮一趟。”
納蘭澈微微頷首,心裡卻在琢磨著納蘭昶在這個時候找他,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蕭靖瑄卻是說道:“一個將死之人,這個時候找阿澈進宮,難道是要向你懺悔當年犯下的錯麼?都說將死之人,便會看透這世間的一切紛擾,許是他也覺得自己暗中殘害了自己哥哥一家,是犯下了重罪,所以……纔會在臨死之前向你懺悔,以祈求死後不下地獄?”
夜寒月卻是說道:“難說。萬一他設(shè)好了陷阱要與墨卿同歸於盡呢?再者說了,若是真的要懺悔,爲何不叫上安陽一起?安陽也是他的親侄女,是墨卿的親妹妹。此行……恐怕墨卿會有點危險,不如我們兩個陪你同去?”
納蘭澈擺了擺手,雙眸微瞇,道:“不用。如今他已是油盡燈枯,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了。再者說,即便他真存了與我同歸於盡的想法,那也得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夜寒月想了想,便也點頭答應(yīng)。“也對。上次納蘭灝舉兵造反事件之後,御林軍損失慘重,我們又秘密安排了一些暗夜閣的人混進了御林軍的隊伍當中,若他到時候真的想對你做什麼,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欽安殿內(nèi)。
納蘭昶今日氣色比之前幾日好了些,雖面色看起來依舊慘白,雙眼烏青,嘴脣泛白,不過今日卻能支撐著身子坐起來。
趙煜依舊在宮中以煉丹道長的身份‘照顧’著納蘭昶,雖然納蘭昶很想將這個‘亂臣賊子’五馬分屍。
但是基於先前他對趙煜的無比信任,就連他身邊的老太監(jiān)也是不會輕易去懷疑趙煜是不是別有用心,每日裡的湯藥也是按照趙煜給的房子去熬製的,也是由趙煜監(jiān)看著那些宮女親自爲他服用。
當然。納蘭昶如今已經(jīng)奄奄一息,昏迷了好些日子,趙煜也實在沒必要在藥裡面下藥,開的藥方還是尤道子開的一些可以維持他一口氣的方子。
不過納蘭昶每日裡總會將血都咳出來的生不如死,偏偏趙煜卻不讓他死,活著也是無比的受罪。
納蘭澈來到欽安殿的時候,瞧見的便是納蘭昶劇烈咳嗽的一幕。
原本納蘭昶面色蒼白無比,進過這麼一咳嗽,反倒是將臉憋的通紅。
納蘭澈邁著輕緩的步子,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嘴角漫出一抹諷刺的笑意,道:“我瞧皇叔今日氣色還算不錯,想必身子應(yīng)當是有所好轉(zhuǎn)的。如此,侄子便也放心了。”
納蘭昶像是沒有聽到納蘭澈的話一般,只是呆呆的望著手帕中的鮮血,嘴角盪出一抹極爲苦澀的笑意。
隨後他極爲費力的顫抖著雙手擦了擦嘴角瀰漫著血腥味的血漬,額頭上已然泌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他現(xiàn)在每做一個輕微的動作,對他來說都是巨大的折磨。
終於,納蘭昶痛苦的靠在墊在後背軟枕上,閉目急促的喘著氣,眉頭因爲痛苦而緊緊的蹙著。
半響之後,待他氣息漸漸平穩(wěn)了下來,納蘭昶這才緩緩擡起了眼皮,看著站在他的龍榻前,面無表情的納蘭澈。
納蘭昶用眼神望了望納蘭澈身後的一把座椅,嘴角慢慢的扯出一抹弧度,後纔對著納蘭澈說道:“坐吧。”
他的聲音,很是虛弱,從前的氣勢與威風已是蕩然無存。如今的他,只是一個病重纏身的將死之人。
納蘭澈也不客氣,隨即退了兩步,在那椅子上坐了下來了。“不知皇叔叫我入宮,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嗎?”
望著納蘭澈的那雙眼睛,如今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的神采,昔日的氣勢逼人,如今也漸漸負於平淡。
納蘭昶斂去了那日的瘋狂與猙獰,如今看起來整個人平靜的與昔日判若兩人。
他的眼中也沒有了那日的無盡憎恨,反而猶如一個慈愛的父親一般望著納蘭澈。
半響後,納蘭昶才淡淡的開口,說道:“人之將死,我也看透了這世間的一切紛擾。呵……即便我坐擁著東盛大好河山,如今……卻依舊逃不過命運。你知道嗎?我這江山,是我拿你父親的命換來的。可我今日才明白,我得來了這一切,卻也賠上了我?guī)资甑纳N医找恢痹谙耄疫@一生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到底值不值得。”
即便納蘭澈對納蘭昶恨之入骨,今日見他這副模樣,心裡卻沒有多麼痛快。
他輕輕扯了扯嘴脣,用極爲平淡的語氣問著納蘭昶:“你覺得值得嗎?”
納蘭昶嘴角泛出一抹苦笑,腦海中竟然浮現(xiàn)出了昔日他與納蘭恆兄弟情深時的場景。
當年,在那個人出現(xiàn)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要弒兄奪位,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氣死自己的父親。真的……他從來沒有想過。
他與納蘭恆,當年是多麼的要好,多麼的互相信任。
一直以來,他很依賴納蘭恆。
每當他在外面闖禍之後,也總是會找納蘭恆幫他善後;納蘭恆雖然口中會抱怨他是個闖禍精,卻也總是幫他瞞著父皇和母后。
有了他的善後,他總會在下次闖禍的時候沒有一點後顧之憂。
那個時候,他活的瀟灑,自在,無憂,無慮。
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情,隔三差五的闖禍,卻樂此不疲。
納蘭恆總是會罵他不學無術(shù),而他總是爽朗一笑,回他一句:“反正你是我的哥哥,有你文韜武略,文武雙全,我就負責逍遙自在。等將來你繼位之後,你總也會罩著我這個弟弟的,我又何必去學那些沒用的東西呢?”
那個時候,納蘭恆總是會無奈的搖首嘆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這一切,在那個女人的出現(xiàn)之後,漸漸變的面目全非。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的慫恿與挑唆,他不會背叛他最敬愛的哥哥,讓他這一生都活在罪惡的深淵中,怎麼都無法脫身。
如果說,他到現(xiàn)在,最恨的是誰,非那個不安好心的莫屬。
從往事中拉回思緒,納蘭昶一雙蒼老的眼睛望著納蘭澈,說道:“我曾經(jīng)以爲,很值得。因爲我坐在了那個最高的位置上,便可以擁有我想要的一切。江山,美人……我想要什麼都有。可後來,我漸漸發(fā)現(xiàn),我費盡心思得來的一切,我卻從來每一天安心的過過一天的好日子。午夜夢迴,我總會想起曾經(jīng)與你父親在一起時候的場景。如果我說,這麼多年,我一直活在愧疚之中,你會相信嗎?”
說到後來,納蘭昶那雙不滿滄桑與病態(tài)的眼睛,竟然漸漸氤氳出了一絲霧氣,那原本無光是眼睛竟然泛出了點點的水光。
納蘭澈原本冷厲的眼神漸漸有些鬆動,可一想起自己的父母都是被此人害死,他就沒有辦法去原諒眼前這個將死的人,即便他現(xiàn)在看起來很是可憐。“愧不愧疚又如何?難道還能換回我父親的生命嗎?”
納蘭昶無比的悽楚的笑了,後才說道:“我倒真的不希望你父親還活著,因爲我再無顏面對他。”
聞言,淡定如常的納蘭澈猛然擡眸看向納蘭昶,一顆心猛然激烈的跳動著。半響後,他才顫抖著聲音,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納蘭澈的話音落下不久,只聽殿內(nèi)突然想起一道略有些耳熟的聲音。“墨卿……”
納蘭澈猛然一凜,身子是前所未有的繃緊著。
他吞了吞口水,眼睛不安的眨了兩下,那張俊美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緊張和不安。
待那個聲音的主人走進之時,納蘭澈這才緩緩側(cè)過身子看向了來人。
“你……”納蘭澈見到來人,神色微微詫異,一雙濃密的眉微微蹙起。
那人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張與納蘭昶極爲相似的臉。
只是此時納蘭昶病態(tài)盡顯,而此人卻精神尚佳,一雙濃眉之下是一雙閃著睿智深沉的雙眼。
納蘭澈見到此人的真實面目之後,身子不由的猛然向後一退,有些不敢相信的微微搖首,那雙深邃如潭的眼眸閃著不可置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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