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東后退了幾步,口罩女人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他雖然沒見過這個女人長什么樣,但知道這個女人肯定不簡單,因為她在白振東的槍口下,毫無畏懼,一步接著一步朝白振東身前走了過來。
白振東連續(xù)退了好幾步,如果他再退下去的話,會讓眼前這個穿高跟鞋的女人更加的囂張,說不定他今天還會葬身于此。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賭一下,他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不怕死的人。
于是,白振東停下后退的腳步,再次厲聲對口罩女人呵斥道:“你再敢朝前走一步,我就開槍了,別逼我!”
聽到這話,口罩女人似乎更加得意起來,看到白振東緊張的樣子,就篤定他不敢開槍。
“有種你就開??!”口罩女人肆無忌憚的朝前走了一步。
口罩女人的右腳尖剛著地,安靜的街道上突然響起一聲槍響,余音繚繞,驚得在場所有人都怔住了,就連口罩女人也沒想到白振東會開槍。
她的身體頓時僵硬在了原地,但絲毫沒有感覺到身體某個部位傳來的疼痛感,倒是覺得頭頂涼颼颼的,好像少了點什么。
口罩女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抬頭看了一眼站在眼前的白振東,他還舉著手槍,目光落在口罩女人的身上,見她盤在鴨舌帽里面的頭發(fā)披灑下來,那么的旖旎。
兩道眼神對視,白振東懇請地說道:“別逼我!我不是有意將刀疤打成植物人的,是他逼我的,我也不想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但是當初我那么做,只是為了救我的朋友,我不想她有事?!?
口罩女人聽完這話,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掉在身后的鴨舌帽,鴨舌帽被子彈擊飛的那一瞬間,在鴨舌帽前面留下了一個彈孔。倘若白振東稍微打偏一點,恐怕口罩女人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混了這么多年,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離自己是那么的近。
握著手槍的白振東見口罩女人不說話,只好將手槍放了下來,再次對口罩女人同情地說道:“沈笑薇,我知道刀疤的死讓你很難受,也知道他是你今生最愛的男人,但即便你殺了我,他還能回到你身邊嗎?”
口罩女人沒想到白振東竟知道她的名字,很多年沒人這么叫過她,聽到這個名字,忽又讓她回到了十年前,如今的她,已不是當年站在夜總會舞臺上歡快唱歌的那個天真女孩,十年前的沈笑薇已經死了。
良久,沈笑薇才回過神來,將兇狠地目光再次落在了白振東身上,冷聲道:“你以為你這么說,我就不會殺了你嗎?”
聽到這話,白振東握著手槍直接走到了沈笑薇的身前,主動將手槍遞給了她,誠懇地說道:“你現(xiàn)在就可以殺了我?!?
這會兒的白振東不知怎么想的,他知道沈笑薇是個瘋女人,如果此刻將手槍遞給她,自己必死無疑,可是他堅信再狠的女人,也有脆弱的時候,因為她也會真心愛一個男人,他也不想跟這個女人再接下仇怨。
沈笑薇看了一眼白振東主動遞上的手槍,立馬將白振東手里的手槍奪了過來,再次將槍口對準了白振東的腦門,咬牙切齒地質問道:“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打死你!”
白振東緊閉雙眼,作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說道:“如果殺了我,刀疤還能活著回來,你就開槍吧!”
白振東剛閉上眼不到幾秒鐘,就聽見“砰!”地一聲槍響,槍聲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
這一刻,他腦子里面一片空白,他沒想到沈笑薇真的開槍了,也沒想到自己就這么死在這個女人手里,而且此刻什么聲音都聽不見了,他終于領會到,原來死亡是這般感覺。
但是,白振東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甚至懷疑人在死亡的瞬間是不是不會感受到疼痛。
幾秒鐘后,他的世界仿佛又聽見了聲音。
“你真的不怕死嗎?”這道聲音隱隱傳入他的耳膜,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樣。
當白振東睜開雙眼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戴著口罩的沈笑薇還站在自己眼前,手里依然握著那把手槍,剛才說的那句話,還在自己耳朵里回蕩,宛如夢境一般虛幻。
“你真的不怕死嗎……”
白振東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驚奇的發(fā)現(xiàn)沈笑薇并沒有對著自己腦門開槍,剛才那一槍,子彈只是從自己耳畔掠過,但站在沈笑薇身旁的白振東卻紋絲不動,還以為自己死了。
漸漸地,白振東又聽見了屬于這個世界的聲音,還有沈笑薇那陰冷的話語。
白振東這才淡然地回應道:“我又不是神,是人都怕死!”
沈笑薇仰頭看了一眼夜空,再次將目光落在白振東身上的時候,從褲袋里掏出一枚一塊錢的硬幣,對白振東示意道:“這枚硬幣是當年刀疤送給我的,它救過我的命,這些年,我一直把它帶在身上,今天就讓它決定你的生死吧!”
白振東看了一眼沈笑薇手里的硬幣,硬幣凹進去一點,好像是被子彈撞擊造成的。
沈笑薇接著說道:“如果是人頭我就殺了你!”
說完,沈笑薇就將硬幣使勁彈飛到半空中,硬幣急速的翻轉,已經看不清到底是花還是人頭,兩人的目光緊隨硬幣的翻滾而最終朝地上看去。
叮鈴一聲,硬幣摔在了車道上,卻滑稽般跟車輪一樣朝前滾去。
兩人的目光再次落在這個滾動的硬幣身上,硬幣一直滾,速度越來越快,興許車道是下坡的原因。
滾動了許久,在離白振東他們有二十米的車道上停了下來。
但由于距離太遠,兩人根本看不清硬幣到底是花還是人頭。
沈笑薇回頭看了白振東一眼,然后轉身朝硬幣所在的位置一步步走了過去。
在沈笑薇走過去的同時,白振東無比的緊張,他知道硬幣一旦是人頭,沈笑薇真的會殺了他的,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不像是在開玩笑,剛才那一槍,估計是為了試探自己。
白振東站在原地看上去十分的淡然,但心跳聲如雷鳴般,幾乎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這時,沈笑薇的高跟鞋停在了硬幣的身旁,她低頭看了一眼,然后彎腰將車道上的硬幣撿了起來,再踩著高跟鞋走回了白振東身前,不冷不熱地說道:“看來老天爺不想讓你死?!?
聽到這話,白振東繃緊的神經總算松弛了,老天爺總算幫了他一次。
沈笑薇說完這話,扭頭掃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鴨舌帽,走過去撿了起來,重新戴在頭上,走到白振東身前再次威脅道:“下次別讓我再見到你,要不然我一樣會殺了你!”
說完,沈笑薇收起手槍,轉身踩著高跟鞋朝身旁亮著車燈的越野車走了過去,剛準備上車的時候。白振東的耳畔忽聽見一陣摩托車轟隆的引擎聲傳來。
他遁聲望去,看見一輛暴力摩托從前方的路口疾馳而來,騎摩托車的人戴著頭盔,但白振東看到這個人影的時候,眉頭忽皺了一下,他又扭頭看了看正準備上車的沈笑薇,兩道眼神對視,沈笑薇似乎也聽見了摩托車的引擎聲。
當摩托車靠近時,就再次聽見了劃破天際的槍響聲。
“砰!砰!”
騎摩托車的男人朝越野車那邊開了槍,第一槍擊中了一名戴口罩的男子,第二槍擊碎了越野車的車窗玻璃。
沈笑薇見狀,忙拔出了手槍,對著摩托車的車輪開了一槍,摩托車的前車輪爆裂,摩托車也撞上了街邊的報刊亭,騎摩托車的人也騰空倒地。
沈笑薇忙攥著手槍沖了過去,未等戴頭盔的男子站起來,她就毫不猶豫地朝男子身上連射了三槍,兩槍射在心臟上,另一槍射在后腦勺上,導致男子當場死亡。
開完槍,沈笑薇還踹了男子兩腳,見男子不動彈了,才伸手將男子頭上的頭盔摘了下來。
白振東乍然一看,驚奇地發(fā)現(xiàn)被沈笑薇擊斃的男子竟是小輝。
沈笑薇發(fā)現(xiàn)是孟輝之后,又握著手槍朝小輝身上連射了三槍,直到手槍發(fā)出“咔嚓”空膛的聲音,才停了下來。
這時,一名戴口罩的男子跑到沈笑薇身前,急迫地說道:“薇姐,快走,警察快來了?!?
在男子的勸說下,沈笑薇才轉身上了那輛亮著大燈的越野車。
跟隨沈笑薇的幾名男子也紛紛上了車,然后以極快地速度離開了這條街道。
白振東整個人都蒙了,扭頭看了一眼被沈笑薇擊斃的小輝,他試著走了過去。
停留在小輝尸體前時,看見頭上的血液跟小溪似的流了出來,他心里極度不是滋味,回想在薛常輝餐館時,他們喝酒時說的話,白振東難受得想哭,蹲下身,伸手將小輝睜著的雙眼合上了,他歉然地說道:“小輝,對不起……”
這時,街道遠處傳來了刺耳的警笛聲,離白振東所在的位置越來越近。
白振東原本不想離去,可是又不得不離去,只好駕著林若煙那輛車離開了。
他剛回到新華小區(qū)的時候,眉頭一皺,視野里竟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