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蕭慕寒回覆的時間裡,蘇岑已經(jīng)在組織語言以應(yīng)對他隨後可能跟來的提問了。
卻沒想到,他竟沒問什麼,只是盯著她看了二秒,臉轉(zhuǎn)過去後就吩咐李森開車去了房產(chǎn)局。
聽了這句,蘇岑鬆了一口氣。她將目光從蕭慕寒身上收回來,端正的坐好,也不再看他。
過了一會,她才聽蕭慕寒問她:“你父親怎麼樣了?”
“他沒什麼,就是血壓上升,現(xiàn)在已經(jīng)降下去了。觀察二天就能出院了。”
蘇岑老實回答,說完就見蕭慕寒那雙英挺有型的眉齊齊上揚,眼角挑出譏誚的一笑,“只怕這剛降下去的血壓不要二天又會升上來。”
聞言,蘇岑一愣,微微斂起目光盯著蕭慕寒含笑的俊臉,分析了一會,她才試探問道:“蘇顏今天的事情網(wǎng)上是不是已經(jīng)爆出來了?”
蕭慕寒瀲灩的眼波一轉(zhuǎn),笑笑,“你說呢?”
瞧他這表情,那就不用說了。新聞貴在時速,尤其是這樣的豪門狗血八卦,誰搶先發(fā)了誰就能賺足眼球。
現(xiàn)在離事發(fā)已經(jīng)有二三個小時了,那些記者們的‘最新消息’肯定已經(jīng)貼上去了。估摸著現(xiàn)在蘇顏住的醫(yī)院那邊一定是鬧得不可開交了。
那場面一定很熱鬧。
剛想到這裡,蘇岑的耳邊突然又傳來一聲詢問。
“這件事裡,你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蕭慕寒語氣很飄,輕飄飄的一陣風(fēng)似的吹進(jìn)了蘇岑的耳朵裡,激出了蘇岑的一聲冷汗。
定神看向他,蕭慕寒那張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湊過來了,正帶著一抹詭異的笑,看著她。
男人眼光迫人,蘇岑不由自主的往車門邊縮了縮,說話都結(jié)巴了,“什……什麼角色?”
蕭慕寒微傾的身體坐直,譏誚的輕笑收起,冷哼了一聲,“裝糊塗裝的挺好。”
他什麼意思啊?瞧這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難道她那點事他都知道了?
天,他是萬能的主嗎?怎麼什麼都知道?
不,知道也不能承認(rèn)。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再說她也搞不清他到底有什麼意圖,那就更不能承認(rèn)了。
打定了主意,蘇岑壓了壓剛剛一瞬間的緊張,微揚了一下脖子,一本正經(jīng)道:“我裝什麼糊塗了,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呵……”蕭慕寒意味不明的輕哼一聲,不再說什麼,目光轉(zhuǎn)向前方,停了幾秒才道:“捅了簍子,希望不要讓我?guī)湍闵漆帷!?
看著他冷峻的側(cè)臉,蘇岑緊張的暗暗吞了下口水,不知道接什麼,只嘀咕了一聲,“我有什麼需要你善後的,就算有,你會嗎?”
她的聲音很小,可在這狹仄的車廂內(nèi),這句嘀咕還是很清晰的傳進(jìn)了蕭慕寒的耳朵裡。
蕭慕寒又微微側(cè)了臉,看著她,眸光深邃。
後面的車程,二人都沒怎麼再說。蕭慕寒只問了問她項目資料的準(zhǔn)備情況,她像個小學(xué)生一樣一一回答了。
對於她的回覆,蕭慕寒沒表現(xiàn)出很滿意或者很不滿意的情緒,只是淡淡點了點頭了事。
二十幾分鍾後,車停到了房產(chǎn)局門口。
下車時,蘇岑搶在蕭慕寒開口前就道:“我去去就來,你不用下來了,等我一下就行了。”
蕭慕寒沒有表示,算做默認(rèn),確定了他的意思之後,蘇岑才鬆了口氣,慌忙下車跑了進(jìn)去。
看著前面那個慌里慌張奔跑的背影,蕭慕寒譏諷的勾了勾脣,隨後掏出了電話,打了個電話出去。
車裡蕭慕寒在幹什麼蘇岑不知道。她只急著跑到櫃檯,看到裡面確實還有工作人員才放下心來。
現(xiàn)在是五點多了,真怕來的不巧人家已經(jīng)下班了,讓她白跑一趟。
幸好,這些人還在。
找了個空櫃檯坐下,她從包裡掏出了戶口本,然後交給了櫃檯工作人員。
“幹什麼?”
工作人員接過戶口本翻了二頁,頭也沒有擡的問道。
蘇岑抿了抿脣,才道:“幫我查查這個戶口本上這些人名下的房產(chǎn)信息,最後那頁的人不需要。”
最後那頁的人就是她自己。她是不用查了,因爲(wèi)根本不會有。
工作人員是個之年紀(jì)四十多歲的女人,聞言挑起眼皮,冷不冷熱不熱的看了她一眼,“你家人你自己不清楚?”
言下之意,你爸你媽你姐姐,名下有些什麼房產(chǎn),你怎麼會不清楚?
是啊,她應(yīng)該清楚的不是嗎?可是事實卻是,她真的不清楚。
這有點諷刺,她也懶得多說只自嘲的笑了笑,沒再說話。
女人又低頭翻看著她的戶口本,一邊翻一邊又道:“按規(guī)定呢,這拿著戶口本和本人身份證是可以查詢房產(chǎn)信息。但你這要查的又不是你自己,是別人,雖然說是你的父母姐姐,可我怎麼能保證你不做壞事呢?嗯,不行,這個查不了,我只能幫你查你自己的。”
她自己的?她自己的需要查嗎?那是零。
蘇岑急了,腦中急速的想著對策,正想到要不要乾脆給她塞幾張人民幣的時候,就見工作間的門開了,起來一個穿白襯衫的男人,走到這女人身邊對她耳語了幾句。
那女人聽了男人的話,狐疑的看了蘇岑一眼。
蘇岑楞了一下,剛想問出了什麼事,男人走了,那女人擡眼看著她,臉色竟然好轉(zhuǎn)了不少。
“算了,看你大概也不容易,我就幫你查吧。你等一下。”
呃……這態(tài)度轉(zhuǎn)的夠快的也夠徹底的。
蘇岑暗忖。想了想之後便很疑心這女人的反常態(tài)度跟還在房產(chǎn)局門外的蕭慕寒有關(guān)係。
不過,她現(xiàn)在顧不上想這些。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這女人會幫她查出什麼接過來。
靜靜等了十多分鐘,蘇岑終於等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蘇林偉名下一套房產(chǎn),建國路十六號,別墅。樑月琴名下一套房產(chǎn),益民街,藍(lán)影大廈,二百多平。剩下三處都在蘇顏名下,海棠花園別墅一棟,幸福裡別墅一棟,還有熙雲(yún)府一套公寓,一百多平米。”
“什麼……”
聽著這些內(nèi)容,蘇岑的臉漸漸發(fā)白,驚愕的看著那個女工作人員。
女人將目光從電腦上挪開,合上了她遞交過去的戶口本,推給了她,“資料庫顯示是這樣的。你的父母和姐姐都有房產(chǎn),你姐姐很多。那二套別墅我看地段都不錯,購買時間是前些年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值不少錢。”
值不少錢,她當(dāng)然知道值不少錢。幸福裡那個地方,前些年還是荒地,這幾件發(fā)展的特別好,房價都在三萬以上,何況是別墅。
那棟別墅,起碼要值一二千萬。而且,蘇顏明顯還不止這套別墅,她還另有一套別墅和一套公寓。
除了蘇顏的,樑月琴手裡也有一套房子,那地段正是市中心,單價超過五萬,也至少值一千萬。
除去蘇林偉名下是他們現(xiàn)在住的房子之外,蘇顏和樑月琴手裡的房產(chǎn)價值超過5000萬。
這個社會,房子這種看上去是死物的東西是能做很多事的。
比如低押貸款。
想到這裡,蘇岑心底一冷,看向女工作人員,問道:“那他們名下這些房子,有沒有現(xiàn)在在銀行做低押貸款的?”
女人又朝電腦頻幕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沒有。”
蘇岑心涼到了底。果然不出她所料。父母珍惜他們的房產(chǎn)勝過珍惜她這個女兒。
他們寧願把她推給蕭慕寒,都沒有將自己的房子低押出去貸款來救公司。
所以,在他們眼中,她是廢物,房子纔是命。
還有蘇顏,她一人獨佔三套房產(chǎn),價值過4000萬。這樣的身家,她可真是一個公主啊。
那自己呢?自己又算什麼?出賣了自己的身體,來供養(yǎng)著蘇顏這位公主?
事實太過不堪。蘇岑彷彿瞬間被抽了最後一根筋骨,全身都軟了。
她沒再多說一個字,從工作人員手裡接過戶口本放進(jìn)包裡後,她就緩緩站了起來,轉(zhuǎn)身像一縷幽魂一樣毫無意識的走出了房產(chǎn)局辦事大廳。
出了房產(chǎn)局,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哪怕蕭慕寒的車就在不遠(yuǎn)處她也沒有往前,而是呆呆的站著,目光無神的放向遠(yuǎn)處。
此時已是下班的點,沒人再往房產(chǎn)局進(jìn),只有人不斷的從她身邊出來。
蘇岑自己都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她身後在沒人出來,自前方不遠(yuǎn)處才緩緩走來一個人。
那人到跟前時,蘇岑纔將目光聚焦到他臉上。
而此時,她的眼裡已經(jīng)浮上了淚光。
“走了。”
蕭慕寒低低開口,隨後伸出手來,牽起了她的手,拽著僵直的她往前走。
二分鐘的路程,蕭慕寒沒說話也沒回頭,蘇岑則像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跟著他,二人之間保持著一臂的距離。
就這樣僵木的被拽到車邊,木偶狀的蘇岑突然有了反應(yīng)。
她哭了起來,甩開了蕭慕寒的手,扶在車門邊不管不顧的哭嚎出聲。
此時停車場上還有其他的人。蘇岑這樣的哭態(tài)很快吸引了異樣的目光。
蕭慕寒不遠(yuǎn)不近的站著,微微皺著眉,沒去勸也沒催她上車。
他就像個看客那樣,看著蘇岑哭,只不過,那目光有點深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