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若承勸我不要再插手這件事,而是等待陳陽自己慢慢接受,他說陳陽很敏感,有時我管的太多反而不利于事情發展。
我明白他話中的含義,畢竟陳阿姨的這件事牽扯出她最不光彩的過往,說的太多,會讓陳陽覺得我假,而且只會一味同情他。
我說:“我得去找陳炎山確認。不然我……”
厲若承這次沒有阻攔,只是說:“我陪你去。”
“不行,”我看著他一臉的傷,“你等肖醫生過來看病。”
厲若承笑笑,拿起沙發上的外套,然后說:“老肖早就回東城了,除非你把他變出來。”
“可是你剛才說他會來給你……”
他上前牽住我的手,說道:“快去解開你的心結,別的別想了。”
我們叫車到了公司前面,厲若承沒用我提便說:“我在對面的快餐店里等你。”
我點點頭,自己進入了公司。
辦公室里,蕭何并不在,只有陳炎山一個人,他的腳下全都是煙頭,把整個辦公室弄的也是烏煙瘴氣。
見我來了,他大口吸了手中的那支煙。然后扔在地上將它踩滅。
他說:“你都知道了?”
我去一邊打開了窗戶,雙眼空洞盯著小巷子里那面破敗的墻,問他:“這事是真是假?”
陳炎山哼笑了幾聲,又要伸手去拿煙。
我繼續問:“你肯定就是李慧干的嗎?”
陳炎山點火的動作一頓,說:“我哪里知道?她自己一直說推她下樓,摔死她。再者,你的男朋友不是都調查清清楚楚了嗎?”
我皺著眉扭過頭說:“你想表達什么?”
陳炎山又笑了起來,把打火機扔在了桌上,“尹惜,這件事要是沒有厲若承參與,什么都解決了!當時你說他來了,我讓你和他走,你為什么不走?你要是走了,小陽會知道這些嗎?”
我一怔,定定的看著陳炎山,說不出話來。
他又說:“現在小陽知道他媽媽是個第三者,我大嫂就是殺死他媽媽的兇手,這筆爛事該怎么收尾?”
我攥緊了拳頭說:“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李慧干的嗎?”
陳炎山直言不諱,回道:“是,我一直替我大哥照顧她。”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陳炎山皺緊了眉頭。似乎是不明白我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說:“多少個日日夜夜,我沉浸在自責的煎熬里,覺得是我一念之差害死了陳阿姨。可事實卻遠比我認為的復雜得多!我每天對陳陽的懺悔你看不到嗎?你為什么就不告訴我?我知道你是怕陳陽知道接受不了,可是你至少該告訴我!”
陳炎山聽我帶著哭腔說完這番話以后愣了一會兒。隨后又笑了,他說:“你想這樣就撇干凈責任嗎?如果沒有你和厲若承的事,她會半身不遂嗎?會去醫院碰上我大嫂嗎?”
我聽后倒退了好幾步,直到身體撞到了桌角上。
陳炎山步步緊逼,又說:“你最好帶著厲若承立刻走,永遠別在出現在我和小陽的面前!”
說完,陳炎山抓著我的手臂就把我連推帶拽的弄出了辦公室,然后大力地關上了門。
我傻了,呆站在門口半天。
陳炎山他……說的很對,這事歸根結底還是我的錯。
我六神無主的走出公司,厲若承見我出來,也立刻從對面跑了過來。
“你怎么了?他說什么了?”
我看著厲若承,一眨眼,眼淚正好滑了出來。
我說:“這事還是我的責任,是我的……沒有我,李慧怎么會有機會下手呢?是我……”
“尹惜!”厲若承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這事不是你的錯,這是天意!只是我們恰好促成了這件事而已!”
我笑笑,心想他也會說是我們促成了這件事。
我問他:“這件事是不是你想的解決辦法?”
他沒否認,說:“我并不想傷害陳陽。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法。”
“可他現在什么都知道了……”我掙開厲若承的手,自己往前走去。
厲若承喊了我一聲,他說:“你不覺得你這樣很迂腐嗎?把一切歸結在自己身上,如果真要按照你那么想,這何嘗不是報應?”
我停止腳步,回答:“這是報應,我也信報應。否則我們現在也不會這樣。”
我也沒想到我會把話說得這么重。
厲若承頓了幾秒,然后追上來抓住我的手臂說:“你不愿傷害每一個人。就這樣一次次傷害我是嗎?你知道你每次的話都意味著什么?”
我沒看他,伸手掃開了他的手,低聲道:“我再清楚不過。”
厲若承這次沒有追上來,讓我一個人走了。
我是真的想煩了,想累了。
這件事翻來覆去竟成了我生活里最大的障礙,陳陽我不能不管,厲若承我也斷不干凈……
這就是報應吧,又或者是我欠下的什么債,管他呢,反正我用我的心痛在還。
厲若承這次肯定很難受,他還以為我們之間要和好了,他一直不知道怎么說出來的事情。這樣巧合的被陳陽聽到。他以為我會走出來,誰知道……
我什么也沒干,自己一個人回了家。
家里王曉玲不在,我看時間估計是出去買零食了,便也就沒放在心上,自己倒在床上,連衣服也沒脫,用棉被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
后來,我竟就這么睡著了。
一覺醒來,天都已經?了,而王曉玲還沒回來。
我從床上爬起來找,它自己哇哇響了起來。是蕭何。
我一拿起電話,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蕭何便大喊:“出大事了!老板不見了!我本來想找咱們公司的印章,全都沒了!就連保險柜里的錢也都不翼而飛!”
一聽這話,我人也清醒了。
“這是怎么回事?你先別急,是不是他出去談生意了,帶走資金和印章。”
蕭何立刻否定:“不可能,我跟了他這么多年,這不是他的作風。而且,還有件事……還有件事……”
“什么事?”
“我前天自己在辦公室,老板的電話沒拿是我接的,是醫院來的。”
“醫院?”
“沒錯,老板好像有什么挺嚴重的病。”
陳炎山身患重病?我從來沒有看出來過,也不知道。
“尹惜,我心里有些慌,總感覺不太對勁兒。你來公司。咱們想想辦法吧!”
蕭何這人平時吊兒郎當,遇到正事的時候,絕對不含糊,他肯定是察覺出了什么,但是又說不出來。
我掛斷電話,迅速前往了公司,完全忘了王曉玲的事情。
到了公司,蕭何正在看賬本。
“怎么樣?陳叔有消息嗎?”
蕭何沒有說話,一臉嚴肅的看著賬本,半天才說:“咱們這個公司已經空了。”
“你說什么?”
“就是這兩天的事情,老板分多次提走錢,咱們公司里一分錢也沒有了。”
我趕緊跑過去。拿過蕭何手里的賬本,仔細查看著,然后說:“不可能的啊,我們還要和白茶鎮那邊合作的,怎么會……”
“你說老板不會是得了不治之癥吧?”蕭何的聲音都有些發抖。
他跟了陳炎山六年,拿陳炎山當半個親人,陳炎山要是有個什么他一定會著急死。
我安慰他:“別急,陳叔是成年人,遇事也多,不會出什么事。我們不如先去找找?”
“他不在家里,我敲過門的。”
“那我們去平時我們上貨的碼頭看看?”
蕭何點點頭,找出了面包車的車鑰匙就要和我出發,我們一開門就和向華撞個正著。
我們三人都是一愣。
隨后是向華先開的口,他說:“陳陽有沒有來過?”
“沒有啊!你不是看著他嗎?”
向華垂眸,想了想說:“他應該是故意甩開我的,就在我接一個客戶電話的時候。”
“那……”
“我找不到他。”
“這是怎么了?”蕭何錘了錘墻面,“怎么兩個人都不見了呢?”
向華問:“誰不見了?”
我說:“是陳叔,他也忽然不見了。”
“我們別耽誤時間了,”蕭何拍拍我的手臂,“趕緊走!”
“等一下。”向華擋在我們身前,皺著眉頭似乎是在思考。
“你是不是覺得哪里不對?”我問。
向華點點頭,“是奇怪,我看陳陽回了鋪子里就把大門一關,不知道在收拾什么。而陳炎山也在這時候不見了,這之間絕對有什么關聯。”
“可是陳陽對陳叔一直不太友好,十分排斥他,無論陳叔對他多好,陳陽都是冷漠。”
向華皺著眉頭還在想問題,最后說:“你們都別慌,這事情不簡單,我聯系厲總,咱們一起去找。”
我和蕭何都表示贊同。
向華打了幾次,厲若承那邊都是無人接聽。
我有些擔心,心想這么晚他不應該在酒店休息嗎?怎么會聽不到電話?
我問向華:“他……”
“我也不知道。”
“咱們別再耽誤時間了!”蕭何有些按捺不住了,“路上再聯系你們說的那個人,咱們趕緊出發吧。”
向華點點頭,“先這么辦,我們上車。”
“我們去碼頭嗎?”蕭何問道。
我想了一瞬,隨后說:“不,我們先去醫院。”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