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于避開對面行駛來的車,可腳好似不聽使喚一樣來不及踩剎車,我只能往左急打了一個方向盤,直沖去了綠化帶,好在對面來的車安然無恙,可我的情況卻不太好。
我立馬就是打了110,打完電話之后我才感覺的額頭因剛剛的猛烈撞擊在不停地流血,帶著些溫熱又有點腥味的血就這么劃過我的臉龐,順勢流進了我的眼睛里,我的眼睛難受的睜不開。
我慌亂的在車里尋找有沒有紙巾可以擦拭,卻看見本來在手邊的紙巾盒已經飛去了后座,可是我整個人被卡在座位上死死的,完全動彈不得,想要轉個身都難。
我便放棄了尋找,直接用衣袖擦掉臉上的血跡。
我又檢查了下自己的身體,除了額頭外我的腿上也有傷,我無力地靠在車椅上休息,警察大約還有20分鐘才能趕到,我現在像是被困在牢籠等待被人解救卻又斷了翅膀的鳥。
大概是晚餐沒吃,加上一直在流血,所以我在等待警察來的過程中暈了過去。
可迷迷蒙蒙中我又聽見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話:“先生,醒醒,你可以動嗎?先生?”我還感覺到她輕拍我的臉,又跟旁邊的人說:“應該是昏迷了。”
我想要喊她的名字,我感覺我的意識是清楚的,可是嘴巴和眼睛怎么都睜不開。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將卡住在座位的我拉了出來,我靠在她的肩上好像上次那樣。
以為一睜開便能看見她,可是我想多了,病房里除了我沒有別人,心里突生一種說不上來的失落感。
再后來,我的公司慢慢走上了正軌,員工也越來越多,很多事情我再也不用親力親為的去做,所以我放下手頭上的一切工作,原因只有一個,追她。
畢竟她說過要對我負責。
我不懂我為什么會對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女人產生這樣的情愫,大概是因為8年前那次錯亂時空的偶遇還是我們的命運早早就被綁定在了一起?
可是追她的過程中并不是很順利,倒不是我追女仔的技術不行,而是Charles這小子也來插一腳。
“只準你喜歡,不許我喜歡啊?”他還強詞奪理。
“先來后到。”我也不甘示弱。
“哪咱比比?”
“好呀,希望你讓我感受一下輸是什么滋味。”
畢竟和讀書時Charles就愛和我比,比考試分數,比誰更受女孩子歡迎,比數據建模,比編程,可惜的是他總是輸我那么一些些。
可我們就是從這種良性的競爭模式中成為了整個科系的風云人物,我們也成為了彼此的摯友。
所以這次我也不會讓他贏。
趁著Charles被他父親派去南京出差的那一個月,我爭分奪秒的陪在陳瀟的身邊,做盡一切浪漫的事情只為了能讓她開心和感受我的愛意。
皇天不負有心人,我最終抱得美人歸。
Charles出完差回來感覺天都要塌了,他并沒有來直接找我算賬,而是一路殺回了家里,估計是去找查叔叔算賬去了。
Charles一直覺得是我串通了他父親,讓他去南京足足待了一個月,我笑說畢竟查叔叔知道他兒子的脾氣秉性,自然不會讓他去糟蹋好姑娘。
后來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才緩過來勁,但每次看我和陳瀟在一起還是全身不自在。
好景不長。
噩夢常常伴著美好一起降臨,它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當我覺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時,生活給了我一拳重擊,就在我和陳瀟在一起的第3年,也是我們準備結婚的那一年。
“H市最大的販毒團伙破獲5名主要犯罪嫌疑人在今日已全部落網,其中一人趙某曾參與過‘2.17’特大販毒走私案,據他交代,他不僅多年來從事販毒走私的活動還曾槍殺過本市的一名緝毒干警。”
電視里的新聞不停地滾動播出,我恨不得切斷這世界上所有的網絡,所有的電線,讓陳瀟從來沒看過這條新聞。
因為電視上有一個人的臉看起來是如此的熟悉又恐怖,他是陳瀟的噩夢,是她的殺父仇人,也是我的父親趙海。
我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也早早做了心理建設,可這一天終還是來了,我極力想要隱瞞的事情最終還是見了天日。
命運總愛這么捉弄人,我怨不得天,怨不得人,怪只怪我的命不好,是誰的兒子不好,偏偏是趙海的兒子。
所以當晚陳瀟就來找我,她帶著怒火,她傷心的哭泣,她說話聲音顫抖,我懂她的感受,從這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們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她恨我,她嚎啕大哭,她用盡全力的打我,似乎是要將這一輩子的怒火全都發泄了出來,直到她累了她才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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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手后她才緩緩開口說道:“我們之間結束了!徹徹底底地。永遠地。永遠不要再見面!”
我喉頭哽咽,好似有一根刺生生地進心里,痛得我撕心裂肺,即使到這樣的地步我還想要將她擁進我的懷里安慰她。
“如果一命抵一命能讓你好受一點,我給你。”我用力地抱住她,我怕這次沒有抱緊她,以后再也沒有機會,而我寧愿丟棄生命,也不愿丟了她。
可我爸爸害她失去了父親,害她原本幸福的家庭支離破碎,害她竟然和仇人的兒子糊里糊涂的相愛了三年。
換作是我大概也不能這么輕易地原諒對方,那我又做錯了什么?你看,老天爺從未眷顧過我,這次更是將我打入了人生的谷底。
我們都沒錯,只是不應該相識,相愛。
那晚她走了之后,便再沒回來過,她狠狠地將家里的鑰匙丟在地上,鑰匙圈上還掛著她最喜歡的小叮當。
而我如同這個小叮當一樣被她棄之在地,連同被棄之的還有我們之間的那份感情。
我每日默默坐在她單位對面的咖啡看著她忙進忙出,我不甘這樣遠遠地看著她,我不能承受生命里沒有她的這份痛苦,我更不能接受以后看著她和別人相愛,結婚生子。
她會和我一樣痛苦嗎?不,她不會。
她只會恨我的父親,恨我。也或許不會,畢竟恨一個人也是在付出感情,我想她應該不會再對我付出任何感情,包括恨。
我夜夜買醉,再濃烈的酒也驅散不走我心中的痛苦和憂愁,再明亮的家沒有她的身影也只是一個空房子,再大的床只剩我孤身一人,夜不能寐。
我們從陌生人到戀人,差點成為家人,可一切又重回原點,好似更糟,我們連陌生人都不是了,我在她眼里是仇人的孩子。
若我一直待在人生的谷底,待在黑暗無邊的角落,寥寥此生,我倒不會這么難過,可誰讓我曾見過光明,見過美好與溫暖,在這之后又卻掉進了無邊無際的黑暗,比之前更深的黑暗。
所以我選擇回去,既然我有穿越時間和空間的能力干嘛不試一試。
外公跟我說,其實上天也沒有不眷顧你,它反倒是給了你一次新的機會去改變你錯過的,懊悔的,你失去的人和事。只是你愿意再來一次可能還會有挑戰和失敗的人生嗎?
外公的最后一句疑問,讓我猶疑了一下,我定是要做到滴水不漏才能將這件事徹徹底底地隱瞞下去,不然到頭來結局還是一樣,我寧可自己痛苦,我也不想讓陳瀟再傷心多一次。
我沒有再回到一開始認識她的時間線,我想不一樣的故事開頭可能會有另一種結局,只要不再是壞的結局。
向來不愛約在娛樂場所談生意的我破天荒的約了幾個合作伙伴去了“迷情”,同行的幾個人還調侃我:“喲,溫老板轉性了?食人間煙火了?早就該這樣嘛,你相貌堂堂可別辜負大好春光啊!”
我回之微笑,誰也不知道我來這的真正目的。
盡管和陳瀟初次見面的印象不好,可還是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我小心翼翼地接近她,絲毫不敢懈怠,生怕一步錯步步錯。
好在這一次我將事情處理得干凈利索,而這個秘密也永久地收藏在了我的心底,陳瀟永遠沒有機會知道。
大概是還沒倒過來時差,我出差剛從英國回來的那兩個晚上根本睡不著,我起身想去熱一杯牛奶喝,希望能有些幫助。
此刻陳瀟正在臥室里熟睡,而我一個人坐在客廳的飄窗,望著窗外,獨享這份寧靜。
就在我邊喝牛奶,邊沉思的時候,突然望見有雪花從天上落下,細細碎碎的飄在這無邊的黑夜中,來了H市這么久我倒是第一次看飄雪,怪不得今年一入冬就特別地冷,原來是要下雪的前兆。
對于一個在熱帶國家長大的我對于這陌生的雪花忽然起了興致,我興奮得像個孩子,我翹首以盼紛紛落下的晶瑩,空中飛舞的雪花消散了我全部的睡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瀟也出來了,她從身后摟住了我的脖子,帶著困意的說:“原來你大半夜的不睡覺是為了在這看雪。”
她打著哈欠坐到了我的身邊,隨手拿起放在飄窗上的毯子蓋在了我的身上,然后倚在我的肩膀上同我一起看飄雪。
“你知道嗎?這是我33年來第一次見到雪。”即使我出差到過那么多有冬天的國家,可每每都錯過下雪。
“沒想到你還蠻多第一次。”她竟調侃我。
“最好的第一次都給你了。”
這句話弄得她不好意思了起來,她躺進我的懷里,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輕聲喃喃著:“我們一起看到雪停吧。”
我的嘴角泛起微笑說好,我何止想只看雪停,我想和她看更多的風景,看日落月升,看四季變換,看潮起潮落。
我曾經歷過黑暗,曾惶恐不安,曾有一瞬間覺得生命是漫漫無盡頭的黑夜,陳瀟的出現成為了照亮我黑暗人生的燈塔。
這是我和陳瀟結婚的第一年。
今夜飄雪落我家,愿得一人入我心。
“以后的風景都只和你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