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不覺已經(jīng)黑了。
我說完后才突然感覺到不妥。好端端,怎么就哭了呢?平時可是連弱都不肯示一個。卻突然就不顧形象的一直流眼淚。這是我長這么大以來,除老余外,唯一一個當(dāng)面兒流淚的男人。大概是因為記憶吧。
就像是做夢一樣。一晃眼四年里所有的時光都是虛度光陰,只因為少了他。而他卻始終記得……我甚至不敢想象,陸晉說那一句,沒有你我可能活不到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哭夠了?”低沉醇厚的嗓音蕩漾耳朵、心間。我點點頭,他給我把頭發(fā)掛耳后,聲音低而動聽,“洗洗臉,帶你吃粥,燒家的粥不錯……”說話間另一只手。將溫?zé)崛彳浀哪粗笒哌^我眼下方,然后,那只掛頭發(fā)至耳后的手,自然而然的伸到我腦后……池盡引扛。
拉攏我靠向他,唇舌糾纏……
斑斕的星辰遍布黃昏,昏暗的房間里,即便離的很近也看不清楚面容了。
只有些模糊的輪廓,可那輪廓也是極好看的。
……
去燒家百味粥前,陸晉已經(jīng)打電話訂好餐,到門口后,迎賓直接上來——
“陸先生,飯菜以及準(zhǔn)備好了,現(xiàn)在上菜?”
口氣顯然是熟客,私下的陸晉貴公子哥氣兒全出來,這邊兒點頭后就領(lǐng)我上去,手緊握著。那迎賓小姐的眼睛瞄了我兩眼后。眼底有些好奇成分。但連城的消息應(yīng)當(dāng)是封鎖了。不然依照網(wǎng)絡(luò)的力量……我絕對會被認(rèn)出來!
入了包間后,又是古雅的地兒。陸晉率先脫去皮衣,仍舊是暗色的襯衫,越發(fā)襯得皮白肉細(xì),白皙的脖和胳膊,隨著扣子解開和袖子卷起,桀驁又俊朗,叫人看了根本移不開眼。我真的很難想象,他會是那個胡茬滿臉的大叔……
桌上的菜已經(jīng)擺好了,四菜一湯,簡單。又溫馨。
可四年前……
“陸晉,你今年多大?”
“二十六。”
陸晉說完,黑瞳仁兒閃爍了一下,“正好,大你四年。”他說話間,我心臟悶著疼了一下。
“快吃吧。”
他說完,我拿起筷子。卻是突然又冒出一個念頭,“陸晉,我以前是不是很愛說話?我現(xiàn)在是不是變了?”
潛臺詞,我四年前和現(xiàn)在完全不同,你還喜歡我?
對面兒,他低頭笑了。黑色短發(fā)軟軟的,燈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澤,給那雙星星一樣的眼睛遮擋上一層陰影,然后他隔著美味佳肴和淡淡飄渺的熱氣,抬頭看我,笑的明艷動人。
“你什么樣我都喜歡。能吃飯了嗎?”說完,長臂一伸,夾過來一塊酸辣魚……
細(xì)數(shù)和陸晉在一起的時間并不長。
從開始到現(xiàn)在,雖說日子驚心動魄,度日如年,可到現(xiàn)在為止——
時間真不長。
快吃飽的時候,陸晉一邊兒給我加水一邊淡淡的笑:“等會兒,帶你去個地方。”
“什么地方?”
我問完,他雋黑修長的眼眸劃過抹勾人深陷的光澤——
“吃完再說!”
我萬萬沒想到,陸晉帶我來了……海邊。
欒城臨海,冬日的海夜晚十分冰冷。
他只將車停在堤壩上。黑暗中,熄了火和車燈,漆黑的眸里卻映著星光,仍舊璀璨——
“下車,我背你下去!”
他說完不容我拒絕,已經(jīng)快跑到我這邊兒來,推開了車門。
月光下,他背對著我的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長。
如玉般白皙修長的脖頸和筆挺的脊背看上去美麗又可靠。
“快點。”
終究是改不了性子,催催著我。
我爬上去時,聽他笑,很好聽的低笑,像是在做什么開心的事兒。
心無端的一酸。
四年,之于我和他,完全是兩個概念。
四年,我忙著破案;四年,他在部隊、在醫(yī)院、思念。
陸晉的背并不多肉,反而有些硌人。
想起那天看到的景象,雖然肌肉很漂亮,線條優(yōu)美,可他一點也不胖。
“你喜歡什么花?”海風(fēng)吹來,并不冷,淡淡的咸味腥味混著他身上的香味,沁人心脾。
“我……我沒有喜歡的花。”哪來的時間喜歡這些?忙著破案吶。
“那你喜歡什么歌?”
“我……也沒有喜歡的歌。”
我說完后,他嘆口氣:“你累不累?”
“我被背著又怎么會累?”說完,我閉嘴,陸晉這不是問我累不累,而是問我——
我活的什么都沒有,累不累。
在陸晉的低笑中,我哼了一哼,“人各有志。我就喜歡破案,怎么了?”我說完,還帶著點兒自豪。他大約是聽出來,也不爭辯:“我?guī)闳タ措娪啊!?
我本以為是——
去電影院。
這事兒都是情侶做的,沒想到我也有這一天,可是……陸晉卻去了超市買碟、買零食。帥氣俊朗如他,走哪兒都是頻頻側(cè)目,奈何他面色如冰,身上又帶著天然的貴和狂,無人敢近。而和陸晉買完東西付錢,看著陸晉錢包里的厚厚一疊——
這人說謊咋不眨眨眼?
說好的沒錢,要吃泡面呢?
騙子!
“你不說看電影嗎?準(zhǔn)備去哪兒看?”看到碟片,再傻我也明白了,陸晉瞄我一眼,說了一個字——
“家。”
家?欒城,我暫時只記得那個公寓。
可陸晉的車卻開向了市區(qū)。那是個看起來很高檔的小區(qū),陸晉拿出卡上電梯后,我突然有種入狼窩的感覺。
可現(xiàn)在——
天色已晚,我還有的選嗎?
既來之則安之。
12層的公寓,黃金樓層。
進(jìn)屋我的眼睛就不受控制的到處看……
屋內(nèi)設(shè)施簡約整潔,幾乎沒有什么多余擺設(shè),干凈整潔的桌面、電視柜、沙發(fā)。處處透著清冷,卻彌漫著陸晉身上的香。
而不等我詢問了,陸晉率先道:“在我回家之前,你就先住在這里。”
平靜無波瀾的口氣,說著板上釘釘?shù)氖聝骸?
“新拖鞋在柜子里,自己拿。”他說完,提著剛才超市里買來的東西,走向廚房方向,“右上角的柜子里還有睡衣。”
他說完,我已經(jīng)打開了鞋柜……
這一看,擰了眉。
真的是新的鞋柜,新的女式拖鞋,日期標(biāo)牌還沒拆,是半年前……
聯(lián)合睡衣……
難道說,半年前,他就已經(jīng)給我準(zhǔn)備好了嗎?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把所有事情朝著自己身上套,下一秒,廚房里傳來他聲音:“別懷疑,那就是給你準(zhǔn)備的,快點去換。”
無以言表的感動襲上心頭。緩緩的開了柜子,里面果然有一套女式的睡衣。
時間,也是半年前……
我在衛(wèi)生間換好衣服后,走向廚房。房內(nèi)各處都有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嗅著這味道,穿著睡衣拖鞋,我突然有種……
家的歸屬感。
好像我和陸晉是夫妻,生活了很久很久的夫妻。踏入廚房的時候,我腦袋里劃過一些光影可我沒有捕捉到。
多久沒碰過廚房了?似乎從失去那段記憶后,所有關(guān)于做飯的記憶都沒了。
“我……能幫點什么?”
從開始敵意,到后來的朋友,生死之交,到現(xiàn)在,唐突的戀人,我在逐漸適應(yīng)。我說完,到了廚房門口。
桌子前,陸晉還是那身黑色襯衫,背影筆挺帥氣,脖子修長白皙。
聽我說話,他才緩緩回頭。
上下看我后,神色滿意,“什么都不能,隨便干什么,別在這里礙手礙腳。”那口氣明顯的不樂意我進(jìn)來,說完又補(bǔ)充一句,“再不走,我就過去親你了。”
這話一說,我趕緊轉(zhuǎn)身——
“那……那我隨便轉(zhuǎn)轉(zhuǎn)了?”
身后又響起切菜聲,伴隨他的笑,“隨便,這也是你家。”
我臉一紅,趕緊走人。
繼而我發(fā)現(xiàn)件大事——
這里只有一間臥室一張床!!我磨了磨牙,正準(zhǔn)備離開卻看見了——
我的照片。
桌上的照片不是我還是誰?
軍訓(xùn)的、警校里的、講座的、實習(xí)后的、第一天上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