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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陶的臉上忽然煞白一片，擡起頭猛然看著齊飛。
齊飛蒼白著臉色，笑了笑，看著上官靈悅，“師父，你別嚇唬她，她年紀小。”
上官靈悅卻不管不顧的說，“瘟疫肆虐之時，你哥哥冒著生命危險，去了五陰山，把那些污垢髒物親手拿出來焚燬，算下來，如果淮北城內有一個人活著的，那麼這些活下來的人，都是他救得。”
齊飛也沉默了，眼眶微紅，那些艱難的日子，誰能想到真的會熬出頭呢？
當時只顧著一個勁兒的做下去，一個勁兒的期待著奇蹟，如今他們出來了，如同大夢一場，酣暢淋漓。
“館陶，桐桐親口說是你教他這麼做的，你想報復誰？那些買賣你的人？還是你看不慣的人？可是這些人，都是你哥哥救的。”
齊飛的臉色也跟著變了，看著上官靈悅。
館陶沉默了一會兒，眼裡帶著閃爍的晶瑩，忽然擡起頭，釋然一笑，看著齊飛，“哥哥，不如你問我一遍剛纔的話，我不喜歡這個女人，我想告訴你。”
齊飛的口張開又閉上，眼眶酸澀，他問不出口，卻又想知道答案。
上官靈悅看著齊飛的糾結，心裡也有些懊悔，他們才相認了多長時間，爲什麼不給更多的時間去相處呢？
她自己親情淡薄，難道也看不慣別人相親相愛嗎？
齊飛咬牙，沒注意間，眼淚流下來了，“好，館陶，我問你，是不是你讓桐桐這麼做的？”
館陶深深地看了一眼齊飛，勾脣一笑，眼淚隨之流了下來，她說，“是我。”
齊飛滿眼的震撼，臉上凝固了不可置信的僵硬。
上官靈悅早就知道這個答案，卻是突然聽到，心裡卻不是滋味。
她也許早就知道原因，也許不該逼著館陶說出來，真相和同情不能並存，也沒有唯一的選擇。
眼淚沖刷了臉上的脂粉，廉價的脂粉在臉上顯得極其難看，齊飛擡起袖子給她擦乾淨，什麼都沒說，把她摟在懷裡，自己也輕輕顫慄。
“爲什麼？”他咬牙，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那些孤兒寡母的孩子，那些無助又無奈的父親，哪一個是
甘心死去的？
館陶輕輕顫抖著，輕聲的哭著，聲音很好聽，比剛剛唱的還要好聽，是稚嫩的女聲，是依賴的寄託。
“養父母帶我離開家鄉，他們就去世了，我被人販子賣來賣去，賣到了淮北城，我逃出來了，遇到了那個叫做桐桐的孩子，我讓他幫我逃走，他把我藏到山澗裡，自己走了，我就被人販子抓起來了，就是他告訴別人的。”她的語氣裡帶著一絲陰狠。
“在哲寧縣遇到他，我不想與他計較，不讓他說出我的蹤跡，他卻對別人說了，以前認識的人都來侮辱我，都是他，那個孩子，我不會放過他，還有那些人，我被賣了二十幾次，沒有一次能夠安穩生活超過兩個月，這麼多年，就像是牲口一樣啊，哥哥……”
齊飛紅了眼睛，撫摸著館陶的後腦，抿脣，忽然鬆開，走到上官靈悅的面前跪下，“師父。”
“齊飛，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上官靈悅臉色一變。
“師父，你在不知道真相的前提下，能原諒桐桐，能不能不要把這件事情交給官府，不要說出去，放了我妹妹吧，她還小，她已經知道錯了。”
“我沒有錯，哥哥，這些年我真的過夠了，我想買藥把那些人都毒死，可是沒有銀子，我只能想出這個方法，本以爲這場瘟疫會持續很久，看到更多人死了，我心裡才痛快，看，在死亡面前，不管你是有權有勢，都和我一樣，命賤如蟻，誰也逃不了。”
齊飛紅著眼，“夠了，妹妹，你知道你都害死了些什麼人嗎？”
上官靈悅抿脣，“齊飛，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她現在不適合離開這裡。”
“師父……”
“你放心，我暫時不會跟其他人說，你把她送到淮北城，讓她看看，她的行爲導致了什麼後果，一切問題，我們回來再談。”
齊飛抿脣，“是，師父。”
他回頭看了一眼館陶，館陶怔怔的看著齊飛，兩個人相顧無言，卻各有各的堅持。
上官靈悅輕嘆了一口氣，“你感覺帶她過去吧，我還有重要的事情。”
齊飛頓了頓，低頭，“是。”他欲言又止。
上官靈悅
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看著他，“齊飛，這件事情喬之清也知道，不要想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乖乖的回去，認錯，贖罪。”
齊飛臉色一赧，低頭，“是。”
上官靈悅當然知道他開始的想法，想帶著館陶一走了之嗎？到了沒人認識的地方就能重新開始了？
可是齊飛善良，他的良心上永遠都過不去。
出去之後，跟管家要了一匹馬，說明了齊飛要帶著館陶進淮北城，管家也沒有多訝異，點了點頭，就同意了。
上官靈悅一直往南走，太子的人都在南部，她不知道，她一走，蕭天穹的人就已經知道了。
一直趕路到了晚上，實在是跑不動了，就找了一戶農家，進去歇息。
開門的是位老太太，笑著看著她，“姑娘，累了吧，老身這就去準備東西。”
上官靈悅點頭，要不是這十里之內只有這一處農家，她會覺得有些詫異，也許是人來人往的多了的緣故吧。
可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老太太的眼裡好像藏了些什麼東西。
上官靈悅去栓好了馬，老太太端著家常的飯菜進來，“粗茶淡飯，沒什麼可招待的。”
“大爺不在家嗎？”
“老頭子出去打獵去了，這兩天都睡在山裡，你也知道，這個季度山上的獵物都出來覓食了。”
老太太看著上官靈悅，等著她吃飯，這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上官靈悅放下筷子，拿出銀兩，“錢不多，我也不太餓，想先休息了。”
老太太臉色一變，“不吃東西嗎？”她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僵硬，連忙笑著說道：“趕路了大半天，得吃點啊……”
上官靈悅越發的覺得不對勁，可是也看不出什麼，四周的擺設都是尋常過日子的東西，煙火氣十足。
“真的不了，我路上吃了不少乾糧，現在不餓，還是先去休息吧！！”
她站起來，拿著自己的行李，老太太無奈，只能點頭，“那好，這邊請，這是我出嫁的女兒之前住過的房間，幸好我經常收拾。”
上官靈悅跟著走進去，裡面的確是整潔的很，也沒有任何異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