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會知道,自己是用訣別的心情去看這最后一眼的呢?
“吁——”
馬車突然一個打轉(zhuǎn),直接停了下來,林流風(fēng)一個不留神,也給往軟塌上狠狠的撞了一回,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外頭就傳來車夫有些后怕的聲音。
“哎呀我說小姐,你,你怎么突然就沖出來了,這要是我剎不住,你不就給撞……”
“刷拉”一聲,馬車的簾子被拉開。
“你?”
林流風(fēng)一時有些恍惚,竟只是愣愣的看著不請自來的少女。
“走吧,去皇宮。”
樓天蘿并沒有多言,而是自顧自的找了地方坐下,淡淡的吩咐車夫道。
“今天路上許是會有些不太平,你看著,挑些好走的路走。”
車夫見自家王爺一句話都沒說,也是難得聰明了一回,琢磨出些許端倪來,索性也不多問,重新?lián)P了揚馬鞭子,好馬怕痛,一痛就跑的更快了些。
而車廂里的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還是林流風(fēng)先回過神來,試探性的問道:“怎么,你要隨我一同入宮么?”
這怎么聽怎么有些不對勁,竟好像有了幾分心虛的意味。
實際上林流風(fēng)也確實是有幾分心虛,在看到樓天蘿生生板著一張俏臉之后,就更是有些底氣不足的感覺。
“王爺這回進(jìn)宮是要做什么呢?”
少女冷眼瞥了瞥他,毫不留情的問道。
“你”
雖是心里有了猜測,聽到樓天蘿這樣的話,林流風(fēng)還是無奈的笑了笑。
“你都知道了。”
樓天蘿見他一副“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那也沒什么好說的”樣子。
心里更加氣的厲害,恨不得狠狠給他兩耳光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她昨晚是準(zhǔn)備慢慢查出鳳琛的所在地,然后去劫了他回來,畢竟按照這個情形,只要鳳琛體內(nèi)的混元丹還沒有成熟,那么皇帝就不會對他動手。
她昨晚想一刀捅了皇帝的心也是真的。
只是想不到就那么一點外泄的情緒被林流風(fēng)看到了,他居然就想出了這樣的辦法。
幸好自己深夜去提審了一下大薔,否則這會只怕是要快馬加鞭的趕去皇宮給他收尸不可了。
“大薔都告訴我了。”
樓天蘿冷笑一聲,“王爺這是準(zhǔn)備以一己之力去皇宮力挽狂瀾嗎?”
“我別無選擇”
林流風(fēng)似是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再狠毒,也是我的父皇,我總不能看著你去殺了他,或者他殺了你,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自己去皇宮,找機會控制住父皇,然后掌握住局勢。
這些事光面堂皇的理由。
但是只有林流風(fēng)自己知道,這么做,還有著一點是為了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私心。
他,是想做皇帝的。
“你想做皇帝吧。”
樓天蘿冷不丁的開口。
“是”
被戳破那一點私心的林流風(fēng)倒也沒有多尷尬,而是點點頭,坦然承認(rèn)了。
父子之情,對口天蘿的這腔愛慕,還有自己那早些年就一直謀劃的宏圖。
只不過是被命運的手推了一把。
“好。”
樓天蘿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內(nèi)心的萬千思緒,點了點頭,道“我會幫你的,但是你要記昨晚我跟你的約定就好。”
“救鳳琛。”
半響,林流風(fēng)干澀的說道:“你就這么不相信我嗎?我既然說過希望你幸福,就不會去做出這種事。”
“我相信你。”
樓天蘿打斷道,她美目微闔,神情繾倦,此時為了進(jìn)宮,還特意換上了一襲湖水藍(lán)的宮裝點裙。
一頭的青絲也被整齊的梳成了一個俏麗的雙刀髻。
“但是我要你答應(yīng)的,是在我跟鳳琛有危險的時候,你只能救他。”
“我不會……”
林流風(fēng)有些急了,一把抓住樓天蘿的袖子,大聲道。
“但愿如此吧。”
她淡淡一笑,眼里似是有了千百種光彩,不過片刻,樓天蘿就收了笑容,從袖子里倒出一份密信,攤開來,遞給林流風(fēng)。
“你這一步雖說走的有些倉促,但也確實,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
密信很簡單,只有兩行字,卻看得林流風(fēng)心頭一緊。
“熏王欲行刺圣上,林流陌與魏英姿皆被其所俘,局勢不利。”
熏王林流薰!
見著林流風(fēng)震驚不已的臉色,樓天蘿了然的收回了密信,冷聲道:“這是鳳琛府上的那個探子給我打聽到的消息,他早就在前些日子被鳳琛派去熏王府里做幕僚,此時,倒是剛好派上了用場。”
“他要行刺父皇?”
林流風(fēng)此時倒是真真切切的懂了樓天蘿的意思,什么叫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皇子行刺,這是謀逆造反的大罪!
與綱常倫理所不能容!
這樣勢必會失盡民心,百姓是絕不能容忍一個這樣的人做皇帝的。
那么,林流薰要是想要成功的登上皇位,這個罪名就是他林流風(fēng)的了。
“行刺,轉(zhuǎn)嫁給我,還真不愧是皇家的種!”
林流風(fēng)怒極反笑,他圖謀皇位,卻好歹沒想著要把父母兄弟一個個的趕盡殺絕,但是……
連他也要贊一句真是好謀算!
“行了,現(xiàn)在咬牙切齒的也沒什么用了。”
樓天蘿神色要淡定的多,她隨手掏出一塊東西,放在車廂內(nèi)的桌子上。
黃燦燦的條形物。
虎符。
“魏英姿是為了救我才孤身進(jìn)牢的,估計八成,林流薰去找她,也是為了這塊虎符,只是他大概不會想到,魏英姿的虎符已經(jīng)在我的手里了。”
“然后,再拿魏家小姐跟林流陌的命去威脅,魏將軍只有這么一個女兒,皇后也是,所出的也就是這么一個女兒。”
“宮內(nèi)宮外,只怕是都預(yù)想到了。”
饒是樓天蘿,此時也不禁為這心思縝密的謀劃給嘆一句。
層層相扣,招招緊逼。
只怕自己同林流風(fēng)的關(guān)系也是他利用的條件之一。
只怕他也知道林流風(fēng)絕不會袖手旁觀,所以,才選在今天動手。
“我去問了大薔。”
沉默了片刻,樓天蘿緩緩開口,“她是皇帝派過去的人,但是她也確實,不曾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安琥,你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