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相信呢…"
冷若冰霜的聲音突然然響起,雖然這個聲音非常動聽,但飄入了蓋聶的耳朵里面后卻比驚雷還要讓他崩潰。
蓋聶突然覺得自己從天堂的最高處一下子就跌落到了地獄的最低層,而且還是以臉著地的姿態(tài)。
他發(fā)現(xiàn)他錯了,他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說了句錯誤的話。而這句話卻被一個正確的人聽到。
命運就是這么喜歡和人開玩笑,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他的這句話被誰聽到都沒有關(guān)系,唯一就是不能被她聽到。
"端,端木姑娘。你怎么來了,蓋某…"蓋聶手中的木杯喀嚓聲就背捏成了兩片。
堂堂劍道大家蓋聶,居然連手中的木杯都拿捏不住,可以想象他現(xiàn)在有多吃驚。端木蓉的出現(xiàn)太過突然,甚至連蓋聶這種存在都沒有察覺到。
當(dāng)蓋聶慢慢轉(zhuǎn)過頭時,他發(fā)現(xiàn)在場的不只是端木蓉,還有雪女。這下倒好,他連辯白的機會都沒有。
蓋聶突然有種打人的沖動,而現(xiàn)在他最想抽的就是白云。如果不是白云調(diào)侃他,他又怎么會說出這句倒霉的話。
現(xiàn)在他看著端木蓉的樣子,突然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雪女首領(lǐng),麻煩你請我們敬愛的巨子大人回去。我有事和劍圣蓋聶,蓋先生要好好在這里說說……"
端木蓉滿臉殺氣,雙手捏得咔咔做響。這兩個混蛋,看了看了,可還在這里說。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白云不是墨家的巨子,他絕對會讓他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就像當(dāng)初隱蝠在她手中一樣,只是三天她就讓那個家伙知道了醫(yī)術(shù)的神奇之處。
只不過這種醫(yī)術(shù),是要人命的。
看著蓋聶尷尬的樣子,端木蓉很生氣。更讓她覺得憤怒的是,蓋聶先前居然對她這個恩人說了謊。
她可以容忍別人的一切,就是不能容忍別人對她說謊。
"我敬愛的巨子大人,麻煩你給我出來下。我也有事要和你說說…"雪女瞪了白云兩眼。她的臉上滿是冷霜,猛然間,整個屋子的溫度都突然下降了好幾十度。
她現(xiàn)在恨不得把這家伙抽死,居然在這個時候提起這無奈的事。這不是在給端木蓉找不自在嗎…
女人如果爆發(fā)了憤怒,那絕對是比世界末日還要可怕的事。對此白云深有感觸,他現(xiàn)在只希望自己能夠躲過一劫。
因為得罪雪女的代價,很可能是他負不起的。
看著雪女往外走的背影,白云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的嘴。
不過現(xiàn)在,后悔也完了。白云慢慢起身向著外面走去,路過蓋聶旁邊的時候他看著蓋聶暗自一嘆:"唉,老蓋啊老蓋,你可要好好保重啊…"
而后者,只回了個他幾近崩潰的表情。
蓋聶現(xiàn)在還能怎么辦,只能等著端木蓉幫她代傳遺言了。不過看端木蓉現(xiàn)在的樣子,好像不會給他留遺言的機會。
"蓋先生,你現(xiàn)在有什么可以說的了嗎。我在聽著呢。我比較好奇,什么叫:我看到了又怎么樣不啊……"
等白云走出去后,端木蓉這才慢慢拿起桌上的木劍對著蓋聶的喉嚨靜靜地說道。
她的聲音很平靜,但這份平靜外表下的深處,卻是波濤洶涌。
蓋聶相信,如果他說錯半句話,端木蓉的劍肯定會刺過來。
如果因為這事被端木蓉給殺了,傳揚出去他就得遺臭萬年。就像白云說的,堂堂劍圣蓋聶因為偷窺女人被殺,這新聞估計能夠上頭條。當(dāng)然,這個世界得有報紙才行。
"端木姑娘,蓋某真的是無意的。更何況,你是蓋某的救命恩人。蓋聶對你真的沒有絲毫不敬…"蓋聶苦笑著回道。
他不知道這個女子的想法,但他卻想過了幾種可能的下場。但無論這個女子做什么,他都不會還手。
因為端木蓉是他的救命恩人。
本來偷窺恩人沐浴就為人不齒了,更何況他還看到了不該看的。
如果要按大秦律,他現(xiàn)在就該被游街示眾讓人扔石頭砸。
"好一個救命恩人,你就這么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嗎。說吧,你都看到了什么…"端木蓉冷冷笑道。
事情都成了這樣,他居然以無意這兩個字來搪塞她。他把她當(dāng)什么人了?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審問清楚,不然就這么處置了蓋聶有些讓他死不瞑目。
其實她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可以不出手的理由。如果蓋聶足夠聰明,他說什么假話她都絕對會信的。
她已經(jīng)傳給了蓋聶一個信號,只要你不多說什么話,我就放過你。畢竟你現(xiàn)在是墨家的朋友,只要你不說出去,我就當(dāng)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
難道蓋聶會在救命恩人面前撒謊嗎?答案是否定的。
他不是白云,在端木蓉面前他真的沒有撒謊的能力。
"這,當(dāng)時白兄來找在下,路過你門口時說空氣之中的味道有些奇怪,就拉著蓋某去看看。等我們到達后窗,我們聽到了流水聲和笑聲。這時我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所以打算回頭。可就在這個時候,姑娘的飛針襲了過來。白兄躲到了我后面,我用木劍撥開飛針時無意中看到了你的樣子。其他的蓋某真沒有看見……"
蓋聶盡量用簡短的語言來解釋這件事,但他錯就錯在最后一句。
"你!你還說沒看見!你……"端木蓉手中的劍啪的聲掉在地上。
端木蓉心頭一涼,她發(fā)現(xiàn)她錯了,她錯就錯在不應(yīng)該來審問這個呆子。如果她不來審問,完全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這樣對兩人都好。
可現(xiàn)在呢,這個木頭居然實話實說弄得她進退兩難。
難道說幾句假話就這么難嗎?端木蓉欲哭無淚。如果眼前這個人是別人,她早就殺了。可這個人偏偏是蓋聶。
對于蓋聶,她其實算不上有多討厭,甚至是有了些情愫。尤其是在這段時間里他幫了墨家很大的忙,原本她對蓋聶的看法已經(jīng)改觀了不少。誰知道又出了這檔子事。
現(xiàn)在怎么辦,一劍殺了他。可殺了之后呢,他怎么和大家解釋?
難道說這個家伙偷窺她沐浴,被她當(dāng)場格殺嗎?那她還活不活了。
"端木姑娘,蓋某真的…"蓋聶有些內(nèi)疚,他也知道偷窺不是君子所為,更何況他又看到了端木蓉。
男女有別,在這個時期看到女子的身體只有兩種結(jié)局,要么娶了她,要不讓她殺了自己,別無他法。
但要說到娶她,蓋聶卻覺得有些自慚形穢。他是個漂泊無定的劍客,也許明天就會死在別人手中。這種身份,又怎么配得上醫(yī)道大家的端木蓉呢。
"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滾!……"啪的聲脆響,蓋聶的臉上多了幾個紅印。端木蓉心頭滴血,她從來沒有這么痛苦過。這個看見她身子的男人不但不讓她解決難題,還在做那些無謂的解釋。
蓋聶啊蓋聶,難道你真的覺得我端木蓉會配不上你嗎?
端木蓉眼中泛著淚波,她努力想自己不在這個人面前哭出來,但她卻怎么也無法阻止眼淚的流出。
她覺得蓋聶有些看不起她,所以才對她的追問躲躲閃閃。
"端木姑娘,其實蓋聶可以…"蓋聶剛想說他可以負責(zé),端木蓉的巴掌就將他嘴邊的話打了回去。
就這么一秒的時間,端木蓉親手打回了她最想聽的話。
"啪!……"
"我知道這是你家,我走!…"端木蓉滿臉寒霜地轉(zhuǎn)身離開,她現(xiàn)在對蓋聶真的有些死心了。這個家伙,到這時候他還想著這是他的家,可惡。
世間的事就是這么奇怪,而很多誤會就是由此而生。
而之所以會發(fā)生這種誤會,完全是出于他們兩人之間的信任感太低。端木蓉覺得蓋聶在推脫,而蓋聶卻覺得端木蓉有些憤怒得失去理智。
"端,端木姑娘!蓋聶真的不是,不是那個意思。蓋聶是……"當(dāng)蓋聶反應(yīng)過來時,端木蓉早已摔門而去。
他不知道端木蓉前后的差別怎么這么大,先前來質(zhì)問時她其實沒有這么傷心的。
蓋聶不知道,先前他的話和現(xiàn)在的話有了很大的區(qū)別。先前有雪女在,他并沒有說看到端木蓉的身子,但現(xiàn)在他卻在看與沒看這兩者之間犯下了大錯。
他覺得不說有愧于心,但端木蓉卻不這么想。
陣陣和風(fēng)透窗而入,將蓋聶的長發(fā)吹亂,同樣凌亂的還有他的心。
蓋聶突然覺得,他和端木蓉之間似乎真的有了些什么。或許這種感覺就像星星之火般渺小,但卻怎么也不能熄滅。
"端木姑娘,你怎么就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呢…"蓋聶伸手摸摸臉上的傷痕,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或許是端木蓉沒有用力,也許是他的臉已經(jīng)麻木了。
"唉…"蓋聶站在窗前看著端木蓉的木屋輕輕一嘆。
與此同時,端木蓉也在屋中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右手。就在剛剛,她親手打了那個男人兩耳光,也許這兩個重重的耳光,已經(jīng)在剎那之間打散了屬于他和她的未來。
事實真的如此嗎?蓋聶其實沒有在意自己的臉皮,他似乎也忘了是誰打的。現(xiàn)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尋找個合適的時間和端木蓉道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