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檸終于坐上了回玄真的馬車。
只是這一趟,同乘馬車的人換成了墨承淵。
安檸精神萎靡,毫無生氣,縮成小小的一團一動不動地坐在馬車的角落里。
墨承淵在她對面,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從上車后就沒有挪開過。那目光里包含著說不出的情緒,欣喜,痛苦,愧疚,窺探……
安檸不想懂,干脆選擇無視。
她和赫連御楓在萬陽口匆匆分手,赫連御楓什么都沒有說,最后深深的看了安檸一眼,動身回了花離國。
他應該,是傷了心吧。
安檸自知對不起他,這將近三個月時間的陪伴,他對她的關懷,對她的包容,在她遇到危險后出手相救……安檸若說沒有感動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情這個東西,是最說不清楚的。
墨承淵救下素馨的時候她心里有多銳痛,那個時候她才明白原來自己早就把心掛在了墨承淵的身上,她要是跟了赫連御楓,才是真正對不起他。
但是墨承淵呢,說了喜歡,卻又救下了殺她的人;拿毒方要挾,讓自己嫁給他。
安檸只知道素馨是一把插在他們之間的刀,將她對他原本還有的感情插得支離破碎。
馬車停在了將軍府的門口。
墨承淵交代:“我過幾日會來提親,你在府中靜養,若是毒發,第一時間通知我?!?
安檸嗯了一聲,頭也不回地下車。
墨承淵看著她的背影,眸中是濃濃的疼惜。
甫一進入將軍府,下人們便趕去通報安宇拓,安檸沒心情去管那些亂七八糟的禮節,直接回了她的小院子。
鎖陽看到安檸突然出現的身影,驚喜萬分,手中的花壺都不顧了直接沖過來抱住安檸:“小姐,你回來了!奴婢想死你了!”
渾身的傷口和連續不斷的舟車勞頓,安檸早就疲憊不堪了,她之前一直繃著的筋再也繃不住,回到了這方小小的院子,看到了鎖陽,安檸才覺得安心,終于支撐不住徹底暈了過去。
等到安檸醒來時已經是三日后。
然而一睜開眼睛安檸就發覺氣場不對。
安檸微微扭頭,果然看到墨承淵正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一旁是兢兢業業站著的安宇拓。后面是齊齊整整的一排下人。
“愛妃,你終于醒了。”
墨承淵出口就差點沒把安檸嚇死,她剛想張口說話嗓子卻干澀不已,安檸越過墨承淵的身子對鎖陽道:“水?!?
墨承淵一個眨眼間已經將水杯遞到了她面前。
他什么意思,找父親提親了?故意跑來展示他的體貼一面,順便宣告地位的?
安檸心頭本來就壓著一股對墨承淵的火氣,干脆抬手接過他的水杯,“啪”一聲摔在了地上。
空氣靜謐一秒。
安宇拓和后面的下人嚇得魂不附體,立刻給墨承淵跪下了:“王爺恕罪!小女不懂事,求王爺您不要怪罪??!”
完了這下完了惹惱了焚影王爺,別說提親,只怕要提頭了!
安檸狠狠地瞪了墨承淵一眼,沖跪在地上的鎖陽道:“鎖陽起來,給我倒水!”
墨承淵面表無情地看著她,卻被她那一瞪逗得心里暗樂,這副樣子,分明就像個耍脾氣的小女人。
鎖陽嚇得渾身顫抖根本不敢動彈,氣的安檸牙癢癢。
墨承淵淡淡地聲音響起:“給王妃倒水?!?
安檸怒吼:“墨承淵你給我閉嘴,沒有成親之前我不是你的王妃!”
底下跪著地人嚇得半死不活,五小姐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焚影王爺的大名,那可是要殺頭的??!可是他們卻沒想到焚影王爺……答應了?
墨承淵:“嗯?!?
媽呀,五小姐這趟出府到底發生什么了?她不是和赫連王爺定親的嗎,怎么現在焚影王爺又來提親了,五小姐三天兩頭換夫君玩,真是讓他們的心臟承受不起??!
安檸態度冷淡,一點也不想理睬墨承淵,他卻果然是來宣告地位的,他在將軍府蹭了一頓午宴又蹭了一頓下午茶,好不容易才走了。
墨承淵走后,安檸才聽聞府中的一起大消息。
大夫人蘇婧,上吊自殺了。
安檸聽到這個消息心里突然涌出陣陣傷感和愧疚,別人可能不知道,以為蘇婧真的是看破紅塵所以才超脫世事。但是安檸明白,蘇婧的自殺,和自己有關。
不論如何,她要去看看。
應著大夫人留下的遺言,讓將軍府低調處理,于是府中沒有掛白條戴白花,只在祠堂里擺上了她的牌位。
安檸去祠堂看望蘇婧時,安絳齊正在上香,看見自己的親妹妹來了,安絳齊沒有一絲友好,反而鼻子一哼冒出一句:“無能廢柴,有什么資格給娘上香。”
安檸理都懶得理他,點上三炷香,拜過之后才淡淡道:“大哥,娘在天有靈,在天有眼。”
說完她直接帶著鎖陽出了祠堂,爬上了后山。
后山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風光,只是時過九月,氣溫漸漸轉涼了。
那間小屋子還在那里,不過已經物是人非了。
安檸嘆口氣,推開門,這里還是和最后她見到的時候一模一樣,安檸不由自主地坐在了椅子上,望著屋里發呆。
鎖陽陪在安檸旁邊,死過人的屋子總還是讓人覺得有些心里別扭,沒坐一會兒鎖陽就提醒安檸:“小姐,咱們走吧。”
“嗯?!卑矙帒劬υ谖堇飹哌^,這時她突然發現床榻床沿的部分,有一小塊凸起,那凸起上的圖案,是兩個交疊的圓圈。
安檸上前細細查看。果然,那兩個圓圈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副月食的圖畫,若是拆開來看,那就是她曾經見過的——太陽燭照和太陰幽熒!
“鎖陽,搬床板!”
“小姐,這……”
“快搬,我有發現!”安檸立刻動手開始掀床板,鎖陽見狀只好上來幫忙。
等到兩人辛苦地將那塊實木床板搬離床榻之后,卻發現底下什么也沒有,正在疑惑間,安檸突然將那塊床板用力翻了一面。
床板的背面,粘著一塊東西。
(本章完)